16 咖婆

秋儿像一个木偶，任由人们的摆弄，她的脑袋里空空得，就好像是在空中飘，飘向何处她不知道她觉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她卷进去，她急得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什么？可是，有一股大漩涡使她越陷越深，她吓得要命，张大了嘴巴拚命的喊叫，却发不出声音。难道是要死了吗？秋儿在黑暗中惊恐万状地睁开眼睛，原来是做了一个恶梦，小小的她拉过被子盖在头，才知道她软绵绵的身体除了头和两只手臂，其它的地方疼得难受。双脚好像松了绑，她往上提一下，是的，没有缠裹脚布了，还是疼，她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脚，可是髁膝顶住了上身，整个上身碰也碰不得，前胸后背都在疼，就是爸爸用手抱过的地方她想翻个身也难，整个傍晚是怎么过来的，她一点记不得了，艰难地放下腿，她觉得脚连着屁股都在疼。再也忍不住了，她哭了起来，哭声小得如同小猫在叫一样，远处的几声狗叫就把她的哭声给淹没了。

天一亮，妈妈就起来了，她实在不放心秋儿。隐隐约约地，她听到了秋儿的哭声。

“秋儿，你不要紧吧？”妈妈三步并作两步，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到了。听到妈妈在喊她，秋儿闭上了眼睛装睡，可是脸上的泪痕没有逃过妈妈的眼睛。妈妈没有继续喊她，而是轻轻地掀起了被子，那肿得像棒槌的小脚小腿呈现在眼前。

“妈妈，我疼。呜呜。。。。。。。秋儿终于忍不住又在喊她。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上还挂着泪珠。

“秋儿，妈妈晓得，”妈妈的眼泪下来了，她给秋儿擦泪的时候，眼泪却掉在了秋儿的脸上。“我去喊你爸爸来，这可怎么是好呀？”

“跟爸爸说我好疼，好疼。”秋儿知道爸爸有办法的。

“秋儿，你怎么啦？”是爸爸焦急的声音。“小婆婆说了，这是最后一关了，捱过来就好了，你可得忍住呀。“

”最后一关，最后一关，你看看秋儿的脚，再看看她的腿，明明都要好了，又让她受一次罪，肿得像个什么样子呀？不会有什么事吧？“妈妈一着急就念念有词。

”不会的，不会的，当着孩子瞎说什么呀？你去做早饭，我带着秋儿去找老中医。你先给孩子加一件衣服吧。“听了这话，妈妈才忙着给秋儿穿衣服，刚才真是把她吓苕了，吵吵嚷嚷半天，都不晓得给孩子先穿衣服，只是这个脚还裹不裹？她手足无措，平时那么有条理的人，这会儿全没有了主意。

“怎么办？“妈妈好不容易给疼得呲牙咧嘴的秋儿穿好了衣服，爸爸小心地抱起她，铁打的汉子心也软了“我还指望秋儿长大了打酒我吃了，你可要快点儿好起来呀。”秋儿还光着脚，老王顾不得这多了，他把孩子搂在怀里，大步地走了。妈妈也跟着出来了，可是爸爸已经走出老远了，妈妈想要交待什么，张了张嘴没有说，又摇了摇头，一脸的担心。

吃了几副中药，秋儿总算是熬过来了，小小的孩子怎么在床上躺得住？可是裹脚布却跟定她了，只是没有小婆婆缠得那么紧了，哪一日不缠，她还不习惯了。

　　小孩子恢复的快，很快的她就忘记了疼痛，那段痛苦的经历已经过去了。她已经能行走了，只是不能快，她穿上了玉兰给她做的绣花鞋，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偶尔有小朋友从门口经过，听到他们快乐的叫喊，她就早早地躲到家里面，等他们走远了，她才出来，没有人喊她出去玩了，他们跑得那么快，她现在想都不敢想了，她坐在门墩上，看着他们的欢乐样子，眼睛里满是羡慕，虽然她的心里还惦记着蔷薇花，还惦记田野里的野草莓，还有有。。。。。。。

　她每天听哥哥们讲哪儿的树上有好多的鸟儿才刚刚安了一个个窝，过不了几日就有鸟蛋吃了，说得秋儿心里痒痒地，可是，哥哥们会带她去吗？每年的这个时候，她就像是一条小尾巴跟在哥哥们的屁股后面，哥哥们捉鱼她就给他们提鱼篓子，在小河边尽情地玩耍，脱成了光脚在河里洗着，有调皮的小鱼会来吃她的小脚，它们咬一口躲一下，脚丫子被弄得痒痒得，不知道有多开心，脚一提，那些小鱼就吓跑了，脚再放进去一会儿，那些小鱼又围拢了，又把她的脚当成鱼饵，你咬一口，它咬一口，咬得秋儿心里都跟着痒痒的，她得意地大笑着，手足舞蹈，把那些鱼儿都吓跑了。

妈妈带她去了一趟咖婆家，真不晓得这回咖婆那么高兴，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秋儿，一副百看不厌的样子，年纪差不多大的几个表姐也跟秋儿亲热的不得了。这回，秋儿也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老老少少的都是清一色的小脚，大家在一块儿有了好多的共同语言。妈妈把给咖婆做的鞋递给了老人家，自从姑娘带着外孙进了门，咖婆就笑个不停，把压在箱子底的好东西拿出来孩子们吃，其实，秋儿最爱来咖婆家的，小孩子都爱走亲戚家，咖婆家是不二的选择。　　

　可是妈妈这两年来的少了一些，老是爸爸带他们兄妹来，那时咖婆是看她哪儿也不顺眼，老是在爸爸面前啼啼咕咕，边说话边指着她，那时爸爸不住地点头哈腰，好像也达不到咖婆的要求，末了，爸爸不住的摸后颈窝，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秋儿有一些不解，远远望着这边，咖婆见了，撇一撇嘴，抬着小脚就走进里屋了，那过门槛那瞟过来一一眼让秋儿有一些害怕她没有什么心思玩儿了，拉着爸爸要回家，以前咖婆要送好远的，一遍又一遍的交待，有了空就来玩儿。

　　可是那一回，爸爸进去打了一个招呼就走了，咖婆的人影都没有见着，更不要说是送他们呢。妈妈的心情很好，不住地和咖婆说这说那，对着几个小孩子笑眯眯得，孩子们玩得也高兴，就在屋前房后找乐子，咖婆的篱笆角落有一大簇的蔷薇花正开得艳丽，几个小女孩对花儿爱不释手，这是表姐们的乐园，它们藏在一大排水杉树后面，整天里难得见到一点的太阳，所以开花开得迟，枝枝条条瘦瘦精精的，花儿也清新，不骄不燥，不张不扬，默默无闻地开着，它们的花瓣总是一朵上面几种颜色，阳光透进来的花瓣红一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颜色白一些，柔弱的身体上长满了尖刺，假如谁要是不怀好意地打它的主意，那么，它也会毫不客气地回敬你。

“蔷薇花真是好看，我最喜欢了。”

“我也喜欢，可是，它们为什么要长刺了？”

“因为摘的人太多了嘛”秋儿在外面疯的日子多一些“你们看吧，这儿的蔷薇茎不粗，才没有人一折，水塘边的茎茎最嫩了，吃起来多甜，我们最爱去摘了。”

“是好吃，清甜清甜的，把外面的皮一剥，一整根吃下去，多带劲。”

“可我以后吃不到了，”秋儿一脸的惆怅。“你们在家里干什么？有什么玩场？”

“整天听婆婆叨叨。烦都烦死人了。”大表姐不耐烦地说道。

“我大姐姐对我很好，可我看她绣花也看烦了。”秋儿闷不住，她向往外面的世界。

“快看，飞来了两只蝴蝶。”小表姐惊喜地说。两只蝴蝶旁若无人地在花上翩翩起舞，是蔷薇花的香味把它们吸收来的。两只蝴蝶一黑一黄，宛如精灵一样，连连扇动翅膀，时而停留，时而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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