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湘

鸿蒙肇判，风气始开，宇宙浩瀚，各有命运。清虚之境谓之长明不坠，三界泾渭分明，潮汐去还，玄帝节度，一切安然。

被寒霜笼罩着的宫殿坐落于星河之上，夜幕低垂，明月缓升，遮挡住它本来的面目，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这里便是常月仙子的月宫，宫殿之外有一棵木樨树，周围环绕着清冷之气，枝头的桂花更甚。

九湘怀里满是木樨花束，细密金黄的花瓣簇拥在一起，就像幕夜下的九天星河。九湘走过的每一处都滞留了浓郁而清甜的花香，丝丝缕缕弥漫开来，让人沉醉。

这是九湘给姻缘殿红喜仙人的赠礼。

“红喜仙人，快瞧瞧我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九湘的声音柔和而清脆，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她头上的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摇曳，闪烁着细腻的光芒，与九湘的笑容交相辉映，更添几分仙气。

九湘的仙运让人望尘莫及，她本是月宫前木樨树上的一朵木樨花，用经验论来思考，像九湘这样的小花灵没个千百年是成不了仙的。

旁人就算历经多重苦难，修炼多种术法，倘若无法得道，也是成不了仙的，可九湘幸得长于月宫前，受月宫常月仙子的仙气庇佑，得以成仙。

“我道是哪来的一树香风，十里连绵，原来是小阿湘。”

红喜仙人接过九湘赠来的木樨花，很是欢喜。

“红喜仙人，瞧你这姻缘殿，到处都是红丝线，缠缠绕绕真喜庆！你那姻缘簿上密密麻麻的，是不是把三界的姻缘都写进去啦？”

九湘一进殿就迫不及待地坐在石凳上，又赶忙给自己倒了盏茶。

“其实并非所有的人、仙、神及妖魔鬼怪皆有姻缘的。”红喜仙人将拂尘搭在臂弯处，缓缓说道。

“天地无垠，而我们却是沧海一粟。上至人神，下至妖怪，或有功绩，或有姻缘，或有名声，或有喜乐，大多生灵，他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注定不可逆转。

世有阴阳沉浮，不是所有生灵平生全然称心满意。乐极将生悲，福过则灾生，绝处亦会逢生。我在撰写姻缘簿前，神界的之境上神会将身份笺交予我，我会根据各自的身份高低，寿命长短，性格好坏进行牵线。

当然，没有人会不偏不倚地按照我设定的轨迹行走，但结局大多已定，只是过程略有不同。”

红喜仙人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感慨。

九湘不过一千来岁，身为仙族仙子，仅是与月宫的常月仙子、姻缘殿的红喜仙人相熟，她对于星河三界不甚了解。

从红喜仙人那九湘得知，为了人族不受仙神意志左右，玄帝实行绝地天通，摧毁天梯，此后凡人若未得道成仙，则无法与仙神相见。

人族内皆为凡人，若仙族为羽化成神而下凡历劫，需脱去仙胎化为凡胎，唯有仙族神界可通信无阻，而这两者之间还存在神族，神族内皆为上神，是在神界起兵谋逆而被关押的上神，千万年来，这些上神愈来愈多，逐渐就形成了族群，谓之神族。

“红喜仙人，若我想要成为上神，是不是得下凡历劫？”

九湘反复琢磨着红喜仙人所言，思来想去还是得问清楚的好。

“小阿湘，历劫之所以是历劫，是因为在人间你要经历的皆是劫难，去往人间周遭都是苦难，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所以千万年来成为上神者少之又少，仙族众仙少有人能接受万劫不复，灰飞烟灭的结果。”红喜仙人劝诫道。

“可是，鲜有仙子走过的路虽大有可能布满荆棘，可也有可能一路繁花，我们不能对没走过的路灾难化想象，或许我历劫虽苦，但成神是真。

成了上神，才有更大的权力和更大的能力来守护一方安宁。”

九湘看着红喜仙人郑重其事地说道。

“可是，小阿湘，不要过度美化你没走过的路，也许真的是一片狼藉。”

九湘思忖良久，正想说些什么，不料收到常月的信笺，相比常月寻她有什么要紧事。

“啊，不说了！红喜仙人，常月找我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闲聊。”

九湘与红喜仙人道了别，一溜烟便消失在了姻缘殿，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木樨花香，在殿内久久不散。

红喜仙人在九湘走后，伫立了许久，才回到内殿。

“之镜，仙族有位仙子，名唤九湘，将她的身份笺交予我吧。”

红喜回到内殿后，使用通天书与之镜联系。

“九湘？哪个九湘？我这里已经没有新的身份笺了。”之镜收到红喜的通天书，惊喜万分，但听到红喜所言却有些疑惑。

“月宫的九湘仙子，曾是木樨花花灵，之后受到常月仙子的仙气供养，得以成仙。”红喜顿了顿，向之镜说道。

“那我明日多留意下，看看往生镜中有无动静……”

“多谢，那明日我再与你联系。”红喜说罢，刚想关闭通天书，不料被之镜打断。

“阿廷哥，你从未主动向我要过哪位仙子的身份笺，如今怎的……”

“因为，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大爱’”。红喜回忆与九湘的对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位仙神了。

“对不起，当年是因为我，你才失去了掌管往生镜的资格。”之镜眼里充满愧疚。

“呵，这件事都过去多久了，我早已忘记，你也不必如此。”红喜仙人淡然一笑，似乎并不愿意多提往事。他轻轻挥动拂尘，转身走向内殿深处，那里摆放着一本厚重的姻缘簿。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上神本就该超脱于凡尘俗世之外，又何必拘泥于过往呢？”红喜仙人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姻缘殿内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阿廷哥，你本该是光风霁月的上神，而不应栖身在仙族，做一个小小的红喜仙人。”之镜急切地说道，他伸手想去触碰红喜仙人，但他竟一时忘了仙族和神界隔着一重天。

之镜的手悬在半空，才猛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比他想象的更远了。

“瞧我这记性，竟忘了这界限。”他轻拍自己的额头，自嘲地笑了笑。

红喜仙人转过身，目光温和地落在之镜身上，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岁月的尘埃，看到他们曾经的欢愉。

“之镜，是我爱的无能，与你无关。我们今后见面只谈公事，不谈过往了吧。”

红喜仙人说完，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努力将过往的回忆从脑海中抹去。他转身走向姻缘簿，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红丝线，每一条都承载着一段或喜或悲的姻缘。

红喜仙人走进内殿深处，将通天书轻轻合上，仿佛也将那段过往尘封在了心底。

而之镜则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望着红喜仙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他们之间的鸿沟已经越来越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阿廷哥……”之镜轻声呢喃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眷恋。然而，这份温柔与眷恋很快就被现实的残酷所淹没，只剩下无尽的遗憾与惆怅。

最终，之镜也转身离去，连结两端的通天书就此关闭。而姻缘殿内，只留下那些红丝线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未了的姻缘故事。

仙宫内

“小曼，你确定我父君将仙谱就放在了这几个阁子中？”玉殊仙子找地满头大汗，瘫倒在地，不可置信向小曼问道。

小曼四处张望了下，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小仙确定，仙谱定在这几个阁子中，玉殊仙子您在找找吧。”

玉殊听到小曼肯定的回答，强打起精神，继续在这几个阁子中翻找起来。

终于，在一个布满灰尘的阁子深处，玉殊找到了那本厚重的仙谱。

她小心翼翼地将仙谱捧在怀里，就像得到了一件稀世珍宝。玉殊拂去仙谱上的灰尘，翻开书页，开始仔细查阅起来。

随着书页的翻动，玉殊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发现，仙谱上竟然没有关于常月的任何记载，这让她感到十分困惑。

她合上仙谱，心中充满了疑惑。她决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常月究竟有何秘密。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你说仙族仙子该是都有记录的呀，常月怎么会没有记录呢？”玉殊百思不得其解。

“玉殊仙子，不仅是常月没有被记录，就连九湘的记录也不过是受常月仙气供养得以成仙，可成仙之前怎么修炼为花灵的，也不得而知。”小曼说道。

听闻此言，玉殊仙子心中更是一惊。她原以为常月的秘密已经足够令人费解，没想到九湘的来历也同样模糊不清。

看来这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玉殊仙子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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