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节：褪色的蝴蝶结

秋风裹挟着银杏叶扑簌簌撞在教室玻璃上，楚伊澜的指甲深深掐进数学试卷的边缘。62分的鲜红数字旁，王老师用红笔批注的"仍需努力"四个字，在午后昏沉的光线里泛着刺目的光。前排传来江丹羽讲解题目的声音，尾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和，却让她握着红笔的指尖微微发颤。 "进步超大！"沈许漫的马尾辫扫过她发烫的后颈，橘子汽水的凉气拂过耳畔，"上次才48分呢！这不得请我们喝饮料庆祝？"陈如煦晃着漫画书挤过来，校服拉链歪到锁骨处，"快说，是不是偷学了我的'陈氏解题秘籍'？"楚伊澜勉强扯出微笑，目光却黏在江丹羽挽起的袖口上——那里露出一截银色钢笔，笔帽上刻着的字母在阳光下一闪而过，正是她在文具店徘徊三次，最终被三班"楚伊澜"笑着抢走的同款。 手机在抽屉里疯狂震动，粉***结的头像又开始轰炸："伊澜！救命！这封信真的是最后一次！！" "我把这三个月的喜欢全写进去了！＂新消息附带一张照片，粉色信纸上挤满工整的字迹，角落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爱心。楚伊澜望着走廊尽头那抹扎眼的粉色身影，喉咙发紧。沈许漫突然按住她要回复的手："别再当工具人了，上次送巧克力，江丹羽看你的眼神冷得像冰。" "可是......"楚伊澜想起上周体育课，她在树荫下整理书包时，偶然瞥见江丹羽弯腰系鞋带的背影。那时三班"楚伊澜"举着冰镇饮料跑过去，他却起身快步离开，衣角带起的风卷走了她鬓角的碎发。此刻对话框又弹出新消息："求你了！我打听过了，江丹羽最近对人温和多了，说不定这次......" 她咬着嘴唇，在"发送"键上悬停许久，最终回复："下不为例。" 当她攥着信封走向江丹羽时，粉笔灰正从他翻动的书页间簌簌飘落。三班'楚伊澜'给你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风里，像片摇摇欲坠的枯叶。江丹羽接过信封的瞬间，两人指尖相触，温度转瞬即逝。这次他没有将信推到桌角，而是小心塞进书包夹层，这个动作让楚伊澜呼吸停滞——原来他也会对别人温柔。她转身时，余光瞥见他耳尖泛起的薄红，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放学的铃声撕开暮色，楚伊澜故意留在教室整理错题。夕阳把江丹羽的课桌椅染成暖橘色，她望着他留在桌上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旁，有个被橡皮擦淡的简笔画兔子。窗外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晃，将昏黄的路灯剪成碎片。当她走到校门口时，一眼就看见江丹羽修长的身影立在灯下，手中捏着那封被揉皱的粉色信封。 "他真的在等我！三班"楚伊澜"踩着满地枯叶飞奔过去，粉***结在风中扬起，发间的香水味混着秋风扑面而来。楚伊澜下意识躲进树影里，看着那个和自己同名的女孩笑容灿烂："我就知道你会看信！周末我们去看新上映的动画电影好不好？" "抱歉。"江丹羽后退半步，喉结滚动，镜片后的目光掠过女孩泛红的脸颊，"我一直当你是普通同学，你的心意我很感谢，但......" 楚伊澜的书包带突然断裂，课本哗啦散落。她蹲下身捡拾时，听见皮鞋碾碎枯叶的声响。"原来学霸拒绝人也这么直白啊？三班"楚伊澜"的笑声清脆得可怕，楚伊澜抬头，看见对方正弯腰抚平裙摆褶皱，发间的蝴蝶结依然鲜艳，只是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点，"算我输了，不过下次打赌，我可不会再选追你这种没胜算的局。"说完转身时，她的肩膀轻轻颤抖，粉***结在路灯下晃出模糊的残影。 夜风卷起更多银杏叶，楚伊澜抱着课本起身时，正撞见江丹羽望向自己的目光。他张了张嘴，最终只低声说了句"路上小心"，转身消失在街角。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三班"楚伊澜"发来消息："他拒绝我了，不过没关系！明天奶茶第二杯半价，要不要一起？" 配图是奶茶店新品海报，鲜亮的颜色刺痛楚伊澜的眼睛。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字符，原来有些温柔，从一开始就不是施舍。 梧桐叶落在她肩头，楚伊澜抱紧课本往家走。路过文具店时，橱窗里那支银色钢笔还在，只是标签上的价格已经泛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被风里的银杏叶一点点切碎，就像那些永远无法说出口的话，散落在深秋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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