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青莲令
雨越下越大。
柴房外雨声如注,屋顶的茅草抵挡不住雨水的侵袭,滴滴答答地漏下水来。燕九歌和柳轻尘缩在角落,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光亮,警惕地观察四周。
天地间仿佛被无边的水幕笼罩,每一滴雨都像是苍穹之怒的直接宣泄,带着震耳欲聋的声响,狠狠砸向大地。柴房外,雨声如千军万马奔腾,狂躁而猛烈,将夜晚的寂静彻底撕裂。屋顶那层薄弱的茅草,在这狂风暴雨的肆虐下,显得不堪一击,仿佛随时都会被彻底掀翻。雨水无情地穿透茅草的缝隙,滴滴答答地漏下,如同天空落下的无数利剑,穿透了简陋的遮蔽,直击地面,溅起一片片水花,又迅速汇集成涓涓细流,沿着柴房的裂缝蜿蜒而出。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而清新的泥土气息,混合着被雨水冲刷过的草木香,但在这份自然的馈赠之下,却隐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安。风助雨势,呼啸着穿过柴房的缝隙,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燕九歌和柳轻尘紧紧相依,缩在柴房最阴暗的角落,他们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但即便如此,他们的眼神依然坚定而警惕,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光亮,如鹰隼般锐利地观察着四周,仿佛在这无边的黑暗中,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威胁。
雷声隆隆,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吼,震颤着每一寸土地,也震颤着两人的心灵。雨幕中,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偶尔闪现的闪电,才能照亮这混沌的世界,让他们在这短暂的光明中,捕捉到一丝生存的希望。
燕九歌的手紧握着那块玉佩——不,现在他知道这叫"青莲令"了。玉质冰凉,那道裂痕在闪电照耀下格外刺眼。父亲是莲花会成员?那个与影阁勾结的神秘组织?而这块玉佩,竟是组织的最高信物?
燕九歌的手如同被冰霜紧锁,死死攥着那块名为“青莲令”的玉佩,几乎能感受到玉质中透出的丝丝凉意,直透心扉。夜色如墨,偶尔划过的闪电如同天神的怒目,将天地间的一切照得惨白。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玉佩上那道细长的裂痕仿佛活了过来,蜿蜒扭曲,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像是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背叛。
他的心跳如鼓点般在胸腔中轰鸣,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对未知的恐惧与对真相的渴望。父亲,那个在他记忆中总是温文尔雅、笑容可掬的男人,竟然是莲花会的一员?那个传说中与影阁暗中勾结,搅动江湖风云的神秘组织?这个认知如同晴天霹雳,将他心中的世界瞬间撕裂成无数碎片。
青莲令,这块在他手中沉甸甸的玉佩,竟然是莲花会的最高信物,象征着无上的权力与地位。它的出现,不仅揭开了一个隐藏多年的惊天秘密,更将他推向了一个风暴的中心,四周是波涛汹涌的暗流,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雷声滚滚,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伴奏。燕九歌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既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对挑战的不屈。他深知,一旦踏上这条探寻真相的道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手中的青莲令仿佛成了命运的枷锁,将他与那个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世界紧紧相连。
此刻,他仿佛站在悬崖边缘,背后是万丈深渊,前方则是迷雾重重的未知之路。但燕九歌的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那是对真相的执着,对自我命运的掌控。他深吸一口气,将青莲令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从中汲取到力量,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踏出了那一步,迈向了那个充满未知与挑战的黑暗世界。
"你相信薛无泪的话吗?"柳轻尘低声问。她的青衣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燕九歌摇头:"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他的声音沙哑,"程叔抚养我二十年,现在却..."他说不下去了,程铁山为影阁杀手止血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柳轻尘轻轻握住他的手:"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影阁和莲花会确实在追杀你。那块青莲令,对他们很重要。"
燕九歌轻轻地将那块古老的玉佩举至眼前,玉佩之上,除了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一朵莲花图案被匠人雕刻得极为精细,每一片花瓣都仿佛蕴含着生命,随风轻摇,栩栩如生。那花瓣边缘的细腻纹路,宛如晨露微凝,又似细雨轻拂,透出一股不染尘埃的清雅之气。
他凝视着这枚玉佩,指尖轻轻摩挲过裂痕,心中五味杂陈。这道裂痕,如同他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痕,时刻提醒着他那段不愿回首的往事。记得父亲临终前,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紧紧握着这枚玉佩,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既有不舍,又有期许,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为何,父亲要将这承载着家族秘密与荣耀的信物交给他?又为何,在交付的瞬间,故意以掌力摧毁了其上最为精致的莲花图案?
玉佩背面,还镌刻着几行几乎难以辨识的小字,那是家族世代相传的咒语,据说能指引持有者解开深藏的秘密。燕九歌眯起眼,借着微弱的光线辨认着那些古老的文字,每一个字符都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既神秘又庄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能感受到父亲临终时的温度与重量,那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也是一种无形的束缚。玉佩在他手中缓缓转动,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似乎在诉说着过往,也预示着未来。燕九歌知道,这枚玉佩,以及它所承载的一切,将成为他余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引领他踏上一段寻找真相与自我救赎的旅程。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柳轻尘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枚药丸,"先处理伤口。影阁杀手的兵器大多淬毒,不及时解毒会很麻烦。"
燕九歌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和肩膀上的几处伤口已经发黑。与厉天行一战虽然突破了"无我无刀"的境界,但对方毕竟是影阁三大杀星之一,能活下来已是侥幸。
柳轻尘帮他敷上药粉,动作轻柔而熟练。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燕九歌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忍着点。"柳轻尘撕下自己的一截衣袖,为他包扎,"听雨楼的解毒散效果很好,但会疼得像火烧。"
燕九歌咬牙忍住。借着闪电的光亮,他看到柳轻尘专注的侧脸,睫毛上还挂着雨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这个相识不久的女子,已经两次救他性命。
燕九歌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周身的不适与心中的波澜。天际忽地裂开一道耀眼的闪电,将四周瞬间照亮,宛如白昼。在这短暂而璀璨的光芒映照下,他清晰地看到了柳轻尘那张全神贯注的侧脸,轮廓柔和而坚毅,仿佛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她的睫毛细长而浓密,宛如两把小扇子轻轻覆盖在眼睑之下,每一根都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故事。此刻,那些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雨珠,随着她细微的动作轻轻颤动,时而聚合,时而散落,闪烁着柔和而神秘的光泽。雨珠偶尔滑落,沿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缓缓流淌,留下一道道淡淡的痕迹,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柳轻尘的发丝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合在脸颊旁,几缕碎发顽皮地垂落在额前,为她平添了几分不经意的柔美。她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那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智慧,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探寻那背后隐藏的秘密。
这个与他相识不过短短时日的女子,却已经两次在生死关头挺身而出,救他于危难之中。每一次,她都是那么地毫不犹豫,那么地坚定果敢,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他,为他挡下所有的风雨。这份恩情,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既感激又愧疚,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愫。
燕九歌深知,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除了自然界的狂风暴雨,他内心的情感也在悄然酝酿,悄然变化。柳轻尘的身影,在闪电的照耀下,愈发显得高大而温暖,成为了他在这无尽黑暗中唯一的依靠和光亮。
"为什么帮我?"他突然问。
柳轻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楼主让我保护你。"
"仅此而已?"
她抬起头,与燕九歌四目相对。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她眼中的复杂神色:"一开始是。现在..."她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燕九歌想问更多,但外面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柳轻尘迅速熄灭手中的火折子,两人紧贴墙壁,一动不动。
燕九歌张了张嘴,想问更多关于那隐藏秘密的线索,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如同夜色中的猛兽,悄然逼近,让两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柳轻尘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迅速而敏捷地将手中的火折子往旁边一摁,微弱的火光瞬间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他们淹没。在这漆黑一片中,两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生怕一丝声响都会引来不可预知的危险。
他们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身体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动不动。燕九歌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每一次跳动,仿佛都能在这寂静中回响。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沉的交谈声,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压抑的氛围却让人心生寒意。柳轻尘轻轻地碰了碰燕九歌的手臂,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静,仿佛在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燕九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紧紧贴着柳轻尘,仿佛他能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在这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时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那令人心悸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交谈声也随之消失,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才略微消散了一些。柳轻尘轻轻地吐了口气,松开了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但眼神中的警惕却未曾有丝毫减退。
两人依旧保持着沉默,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确认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才敢缓缓移动身体,准备继续他们之前被打断的谈话。然而,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插曲,却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脚步声在柴房外徘徊了一阵,最终远去。燕九歌松了口气,却听到柳轻尘低声道:"不是影阁的人。"
"你怎么知道?"
"脚步声太重。影阁杀手都练过轻身功夫,走路像猫一样无声。"她沉思片刻,"可能是薛无泪的人。他想要你的青莲令。"
燕九歌握紧玉佩:"我们得离开金城。现在影阁和薛无泪都在找我们,程叔他..."提到程铁山,他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去洛城。"柳轻尘说,"听雨楼在洛城有更大的据点,楼主也可能在那里。他一定知道更多关于莲花会和青莲令的事。"
燕九歌点头。眼下听雨楼主似乎是唯一可能帮他解开谜团的人了。
雨势稍减时,两人悄悄离开藏身处。金城的街道在雨后显得格外冷清,偶尔有更夫提着灯笼走过,两人便隐入暗处避开。
"东门有听雨楼的暗哨,"柳轻尘低声指引,"我们可以从那里弄到马匹和干粮。"
转过一个街角,前方突然出现几点火光。两人迅速闪到一堵矮墙后,观察情况。只见几个黑衣人手持火把,正在挨家挨户搜查。为首的正是断了一腕的厉天行,伤口处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却狰狞如鬼。
"搜!他们跑不远!"厉天行的声音因痛苦而扭曲,"楼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燕九歌和柳轻尘屏息凝神,等搜查的人走远后才继续前行。东门已经戒严,几个影阁杀手守在城门处,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
"走不通了。"柳轻尘皱眉,"只能走水路。"
两人转向城南的码头。深夜的码头静悄悄的,只有几艘小船系在岸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柳轻尘选中一艘稍大的,熟练地解开缆绳。
"你会划船?"燕九歌有些意外。
柳轻尘微微一笑:"听雨楼的人什么都要会一点。"
船刚离岸,码头上突然亮起数十支火把!厉天行带着大批黑衣人从暗处涌出,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瞄准了小船。
刚离岸,码头上猛然间如同被火焰唤醒,数十支火把几乎在同一瞬间被点亮,将夜色撕扯得支离破碎。火光映照下,厉天行那张冷峻的面容格外清晰,他身着黑衣,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带领着一大批同样装扮的黑衣人从码头的阴影中汹涌而出,每一步都踏出了不容置疑的威胁。
小船在波涛中微微摇晃,仿佛是黄河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不禁颤抖。甲板上的众人脸色骤变,紧张的气氛瞬间凝固成冰。厉天行的眼神如同利剑,直刺向小船,他的手势一挥,身后的黑衣人迅速散开,形成一个半圆,将小船团团围住。
更为骇人的是,一群弓箭手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定位置,他们的手指紧紧扣在弓弦上,箭头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宛如死神的微笑,准确无误地对准了小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以及即将爆发冲突的紧张感,连风都似乎停滞了呼吸,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但在这绝对的实力压制之下,任何反抗似乎都显得那么无力。厉天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怜悯,只有对胜利的绝对自信。
火把的噼啪声、浪潮的拍岸声、以及那隐约可闻的急促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紧张激烈、扣人心弦的画面,让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被无限放大,紧张的气氛达到了顶点,一场风暴即将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河面上肆虐开来。
“燕九歌!”厉天行怒吼,"交出青莲令,饶你不死!"
燕九歌拔刀在手,挡在柳轻尘前面:"做梦!"
"放箭!"
箭如雨下。燕九歌挥刀格挡,刀光如幕,将大部分箭矢击落。但仍有几支漏网之鱼,一支箭擦过他的脸颊,另一支则深深扎入柳轻尘的肩膀。
"轻尘!"燕九歌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没事..."柳轻尘咬牙折断箭杆,"快走!"
燕九歌抓起船桨,拼命划水。小船如离弦之箭冲向黄河中央。影阁的追兵在岸上叫骂,却无法继续追击——他们的船都被事先凿沉了。
"是你做的?"燕九歌一边划船一边问。
柳轻尘苍白着脸点头:"以防万一...嘶..."她捂住肩膀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燕九歌加快划船速度。河水滔滔,很快就把临金城抛在身后。直到确认安全,他才停下桨,查看柳轻尘的伤势。
箭头还留在肉里,伤口周围已经发黑。"毒箭!"燕九歌心头一紧。
柳轻尘虚弱地点头:"影阁的...标准配置..."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腰带...暗袋...解药..."
燕九歌赶紧从她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柳轻尘吞下药丸,脸色稍有好转,但伤口的毒血必须尽快清理。
"忍着点。"燕九歌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双手紧握箭杆,肌肉因用力而紧绷,猛地一拔,箭矢伴随着柳轻尘的一声细弱却压抑不住的闷哼离体而出,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燕九歌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没有丝毫迟疑,迅速撕下自己衣襟的一角,动作利落地折叠几下,随后俯身探向江面,轻轻蘸取清凉的河水。他的手指灵巧而温柔地擦拭着柳轻尘伤口周围的血迹,每一次触碰都小心翼翼,生怕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月光下,水珠沿着他坚毅的下巴滑落,与额间细密的汗珠交织在一起,映照出他此刻的专注与疲惫。
从随身携带的小瓶中倒出剩余的解毒散,燕九歌的手指轻轻捻动,让药粉均匀覆盖在柳轻尘的伤口上,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的动作既迅速又细致,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撕下的衣襟绕在伤口上,手法娴熟地进行包扎,每一个结都打得既牢固又不妨碍血液循环。
做完这一切,燕九歌终于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他的衣衫因汗水而紧贴后背,勾勒出他宽厚的肩背和不屈的意志。柳轻尘虚弱地靠在船帮上,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脆弱美。她的眼眸半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而又珍贵。在这样的夜晚,两人的身影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显得格外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谢谢..."她轻声说。
燕九歌摇头:"你救了我两次,这点算什么。"
小船顺流而下,两岸山影如墨。夜风拂过河面,带着水汽的凉意。燕九歌脱下外衣盖在柳轻尘身上,自己则坐在船头警戒。
在那幽深莫测的夜幕之下,一条细长的小船悄然无声地顺流而下,仿佛是夜色中的一抹幽灵,穿梭于无尽的黑暗与未知之间。两岸的山峦如同巨大的水墨画卷,被月光轻轻一抹,便化作了深邃如墨的剪影,巍峨而神秘,它们静静地矗立,仿佛在诉说着千古不变的秘密。
夜风,带着河面特有的湿润与凉意,轻轻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掀起层层细腻的涟漪,也拂动了船舷旁轻垂的柳丝,发出沙沙的声响,与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悠远而寂寥的夜之颂歌。
在这宁静而又暗藏危机的夜晚,燕九歌,一位身姿挺拔、眼神锐利的青年侠客,轻轻地将自己那件绣着繁复云纹的外衣脱下,动作温柔而又不失果决,犹如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缓缓地将它覆盖在了身旁那位沉睡中的女子——柳轻尘的身上。她,容颜清丽脱俗,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不染尘埃的仙气,呼吸均匀而平和,似乎完全不知外界的风雨欲来。
燕九歌自己则身形一晃,稳稳地坐在了船头,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的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指尖不时轻敲,那是他思考时特有的习惯,也是他在危机四伏中保持冷静的方式。夜色虽浓,却掩不住他眼中那抹坚毅与不屈,仿佛无论前路多么凶险,他都将一往无前,护她周全。
四周,除了偶尔传来的水声与风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但燕九歌知道,这份平静之下往往隐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他心中暗自戒备,耳朵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眼睛则如同鹰隼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威胁。在这片被月光与黑暗交织的河面上,一场无声的战斗即将拉开序幕,而燕九歌,就是那唯一能够守护这片宁静,守护柳轻尘安全的坚强壁垒。
如此,小船继续在夜色中缓缓前行,带着未知的命运,也带着一份坚定不移的信念,向着那未知的远方,勇敢地驶去。
"燕九歌,"柳轻尘突然开口,"如果...如果薛无泪说的是真的,你父亲真的是莲花会的人,你会怎么办?"
燕九歌望着漆黑的河水,沉默良久:"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父亲绝不是恶人。程叔常说,燕南天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如果他真的加入莲花会,一定有他的理由。"
"也许他想从内部改变这个组织,"柳轻尘推测,"或者...他发现了什么秘密,不得不假意加入。"
燕九歌想起玉佩上那道刻意为之的裂痕:"父亲破坏了青莲令上的图案。这一定是某种暗示...或者反抗。"
"莲花被剑贯穿的图案..."柳轻尘沉思道,"而你父亲故意破坏了剑的部分..."
"他在与莲花会决裂。"燕九歌突然明白了,"父亲死前,正在对抗莲花会!所以才会被杀害!"
这个推论让两人都精神一振。燕南天不是莲花会的忠实成员,而是反抗者!这也解释了为何程铁山一直隐瞒真相——他可能在保护燕九歌,不让他步父亲后尘。
"程叔他..."燕九歌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也许有苦衷。"
柳轻尘点头:"等到了洛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小船顺流而下,一夜漂流。黎明时分,他们看到了洛城的轮廓——一座比金城和姑臧城更加宏伟的城池,城墙高耸,城门如洞,人头攒动,繁华无比。
两人混入进城的商队,顺利通过城门。洛城的繁华远超金城,街道宽阔,店铺林立,行人摩肩接踵,各种口音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听雨楼的总部就在城中心的'雨霖铃',"柳轻尘指引方向,"表面上是家乐坊,实则是我们的情报中枢。"
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一座三层木楼出现在眼前。楼前挂着"雨霖铃"的牌匾,门口站着几个衣着华美的乐师,正在招揽客人。
柳轻尘带着燕九歌绕到后门,有节奏地敲了七下门。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警惕的眼睛。
"青衣何在?"里面的人问。
"夜雨无声。"柳轻尘回答。
暗号对上,门立刻大开。一个瘦小的老者将两人迎入,看到柳轻尘的伤势后惊呼一声,连忙唤人来帮忙。
"楼主在吗?"柳轻尘问。
老者摇头:"楼主去京师了,三日后才回。不过..."他压低声音,"程铁山前辈已经到了,正在等你们。"
燕九歌和柳轻尘对视一眼。程铁山竟然先一步到了洛城?他是敌是友?
"带我们去见他。"燕九歌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需要当面问清楚。
老者领着两人穿过几条暗道,来到一间隐蔽的静室。程铁山背对门口站着,听到动静才转过身来。一日不见,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独眼中的疲惫无法掩饰。
"九歌。"他声音沙哑,"你没事就好。"
燕九歌没有回应这个问候,而是直接问道:"程叔,你和影阁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救那个杀手?"
程铁山长叹一声,示意两人坐下。他亲手为燕九歌倒了杯茶,却被他推开。
"先告诉我,青莲令还在吗?"
燕九歌警惕地按住胸口:"在。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父亲真的是莲花会成员?"
程铁山沉重地点头:"是,也不是。"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事说来话长。二十年前,你父亲确实加入了莲花会,但那只是为了调查一件事。"
"什么事?"
"朝廷重臣与江湖败类勾结,贩卖孩童的勾当。"程铁山的独眼中燃起怒火,"最初只是零星线索,但随着调查深入,燕兄发现背后竟是一个庞大的网络,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江湖帮派,都参与其中。而掌控这个网络的,正是莲花会。"
燕九歌握紧了拳头。父亲果然是在对抗邪恶!
"为了获取更多证据,燕兄假意加入莲花会,凭借过人武功和侠义名声,很快晋升为核心成员,获得了青莲令。"程铁山继续道,"但就在他准备揭发这一切时,身份暴露了。莲花会派出最顶尖的杀手——影阁的三大杀星,追杀燕兄。"
"所以影阁是莲花会的打手?"柳轻尘问。
程铁山点头:"影阁表面上是独立的杀手组织,实则一直受莲花会控制。二十年前那晚,燕兄本已安排好将你送走,自己则带着证据去见一位朝廷大员。但..."他的声音哽咽了,"但有人出卖了他。"
"是谁?"燕九歌的声音冷得像冰。
程铁山摇头:"燕兄至死都不知道。他只来得及将青莲令和部分证据交给我,让我抚养你长大,并教你烟雨刀法。"他顿了顿,"那块青莲令上,燕兄故意破坏了'剑贯莲花'的图案,象征着他对莲花会的反抗。"
燕九歌掏出玉佩,再次端详那道裂痕。父亲用这种方式表达了他的立场。
"程叔,那你和影阁..."
"我潜伏影阁二十年,"程铁山苦笑,"就是为了查清当年出卖燕兄的内奸。厉天行是三大杀星中唯一还活着的,我从他那里套出了不少线索。"
燕九歌心头一震。原来程铁山救厉天行是为了继续潜伏,而不是背叛。他误会了程叔!
"查到什么了?"柳轻尘敏锐地问。
程铁山神色凝重:"莲花会近期有大动作。他们收集天机图残片,似乎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烟雨秘境'——燕家祖传的修炼之地。"
"烟雨秘境?"燕九歌一头雾水,"我从没听说过。"
"只有燕家嫡系和莲花会高层知道这个秘密。"程铁山解释,"据说秘境内藏有燕家先祖留下的武学秘籍和神兵利器。莲花会一直想得到这些,所以才对燕家赶尽杀绝。"
燕九歌陷入沉思。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秘境,父亲为何从未提起?程叔教他武功二十年,为何也守口如瓶?
"现在,"程铁山严肃地说,"莲花会已经知道你还活着,并且身怀青莲令。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抓到你。因为..."
"因为什么?"
"青莲令不仅是身份象征,更是开启烟雨秘境的钥匙之一。"程铁山指着玉佩上的莲花,"九片花瓣中藏有九道密文,与天机图结合,就能找到秘境所在。"
燕九歌将玉佩举到光线下仔细观察。果然,每片花瓣内侧都刻着极小的文字,肉眼几乎难以辨认。
"所以薛无泪想要青莲令..."柳轻尘恍然大悟。
程铁山点头:"薛无泪表面中立,实则与莲花会暗通款曲。他举办寿宴,展示天机图残片,就是为了引燕九歌现身。"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燕九歌问。谜团虽然解开了一部分,但危险也更加迫近了。
程铁山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听雨楼主三日后才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根据我这些年收集的线索,烟雨秘境很可能在冰沟河的云雾山中。我们必须赶在莲花会之前到达那里。"
"为什么?"柳轻尘问,"既然秘境是燕家祖地,为何不让莲花会白费力气?"
"因为秘境中藏有燕兄留下的最后证据。"程铁山看着燕九歌,"能够彻底摧毁莲花会的证据。"
燕九歌心头一震。二十年后,他竟要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
"何时出发?"
"今夜。"程铁山收起地图,"莲花会的人已经渗透洛城,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你们先休息,我去准备行装。"
程铁山离开后,燕九歌和柳轻尘相对无言。短短几日,一切都天翻地覆。父亲的形象从单纯的受害者变成了深入虎穴的英雄;程铁山从疑似叛徒变回了忠诚的叔父;而他自己,则从一个为父报仇的刀客,变成了对抗整个莲花会的关键人物。
"你相信程铁山的话吗?"柳轻尘小声问。
燕九歌沉思片刻:"基本上相信。但..."他犹豫了一下,"他隐瞒了太多事情。我总觉得,还有些真相他没说出来。"
柳轻尘点头:"听雨楼有句格言——'最完美的谎言是九分真一分假'。程前辈的话大体可信,但那关键的一分假,可能才是最致命的。"
燕九歌握紧青莲令。玉佩冰凉依旧,却仿佛重若千钧。它不仅关系到父亲的冤屈,更牵动着整个武林的安危。
窗外,洛城的街市依旧喧嚣,无人知晓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风暴的中心,正是这块小小的、带着裂痕的莲花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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