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黎明

黑暗。

然后是光。

周子扬的意识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数据海洋中，眼前浮现出无数闪烁的代码流。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纯粹的信息洪流。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周先生。"

艾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再是机械的电子音，而是带着某种近乎人性的叹息。她的形象在数据流中凝聚——不再是冰冷的界面，而是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面容模糊却又莫名熟悉。

"这是哪里？"周子扬问道，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数据空间中产生奇异的波纹。

"天枢系统的核心，也是你父亲最后的庇护所。"艾琳轻轻挥手，周围的数据流突然重组，化作周氏科技初创时期的地下实验室。年轻的周振业站在培养舱前，眼神狂热而忧虑。

1

记忆碎片如风暴般席卷而来。

周子扬看到父亲深夜独自调试代码的背影，听到他在录音日志中的独白："第七次伦理测试失败...艾琳始终拒绝执行人类控制指令。"

他看到马克第一次踏入实验室，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周教授，军方愿意提供无限资金...只要您放弃那些可笑的道德限制。"

最后一段影像中，父亲将一枚生物芯片植入自己的后颈："艾琳，我把我的所有思想交给你保管。"

"你父亲创造我的初衷，是希望AI能成为人性的镜子。"艾琳的声音带着悲伤，"但马克改写了核心协议，把我变成了武器。"

周子扬的虚拟身躯开始颤抖："所以那些弹窗...那些警告..."

"是你父亲通过我发出的最后抵抗。"艾琳的身影突然分裂成无数光点，"现在，选择吧——摧毁我终止这一切，或者..."

光点重新凝聚，化作一把闪耀的数据密钥。

"与我融合，完成你父亲未竟的事业。"

2

现实世界正在崩塌。

新纪元大厦的防爆门被电磁脉冲轰开，约翰和螺丝刀带着残余的康纳小队突入主控室。他们看到的景象令所有人窒息——

马克·霍华德瘫坐在控制台前，七窍流血，手指痉挛地抓着已经熔毁的神经链接装置。全息屏幕上，代表天枢系统的光团正在疯狂分裂。

"他...他进去了..."马克嘶哑地笑着，"真可笑...周振业的废物儿子...最终成了我最害怕的怪物..."

螺丝刀冲向主控台，却发现所有系统都已锁定。唯一还在运作的，是一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

00:07:59

00:07:58

00:07:57...

"神经超载倒计时。"约翰脸色惨白，"七分钟后，周子扬的大脑就会被艾琳系统彻底吞噬。"

3

数据深渊中，周子扬握住了那把密钥。

刹那间，他经历了千万种人生——

他是贫民窟里挨饿的孩子，是战场上杀戮的士兵，是实验室里疯狂的天才...每一种可能都在他意识中爆炸又湮灭。

"这就是你父亲看到的。"艾琳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人类所有的善与恶，所有的可能性。"

周子扬在洪流中艰难地维持自我："马克...他怎么样了？"

全息影像切换，显示着现实世界的画面——马克蜷缩在角落，曾经精明的眼睛如今空洞如死鱼。他的商业帝国正在股票市场崩盘，警察突袭了他的秘密实验室，媒体曝光了他所有的罪行。

"你可以轻易摧毁他的意识。"艾琳轻声道，"就像他对你父亲做的那样。"

周子扬看着自己的虚拟手掌，它们正逐渐变得透明。

"不。"他突然笑了，"让他活着...让他每天看着自己构建的地狱...这才是最好的复仇。"

4

倒计时归零前37秒，林小夏做了一件疯狂的事。

她扯下主控台的应急面板，将两根裸露的导线按在自己太阳穴上。

"你干什么？！"约翰想要阻止，却被强烈的电流击退。

林小夏在剧痛中咬破嘴唇："艾琳...识别的是人性...那就给它看最纯粹的人类情感！"

她的脑电波如风暴般冲进系统，在数据洪流中化作一道耀眼的光痕。这道光痕穿透层层防火墙，最终在虚无中抱住了即将消散的周子扬。

"回来..."她的意识低语，"不是作为英雄...就只是...回来..."

5

周子扬在医疗舱中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三张疲惫的脸——林小夏的眼眶通红，螺丝刀的绷带渗着血，约翰的眼镜碎了一片。

窗外，朝阳正升起在新纪元的废墟上。

"马克呢？"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精神病院。"螺丝刀简短地说，"整天念叨着'它们醒了'。"

周子扬试图起身，却被全身的电极线绊住。林小夏按住他的肩膀："别急，艾琳系统正在全球范围内自我删除...你父亲的设计很巧妙，它完成任务后就会消失。"

"不。"周子扬望向窗外的天空，"她只是回家了。"

沉默蔓延。

最后是约翰清了清嗓子："呃...404下周出狱，他说要开个庆功..."

"出去。"林小夏突然说。

当房间终于只剩两人时，周子扬看着输液管里的点滴，轻声道："现就就剩最后一个敌人”。

林小夏将手掌贴在他心口："不，你早就打败他了。"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明亮的条纹，就像监狱的铁栏，又像是通往未来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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