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外路

在劳动路和青年路交叉口十字路口，曾卫国和弟、妹分手了。

曾卫国向西，曾卫民和曾卫英向东。

曾卫国拐进小巷。

小巷两边都是木质结构的两层楼，下面都是店铺：打铁的、做衣服的、卖杂货的、卖玩具的、卖香烟的……

小巷一米多宽，只够两个人横着走。

城关二中。

二流学校，规模不大。学生们三三两两走进学校。

有学生追逐着在操场上打闹。

篮球场有一群学生在抢篮球。

曾卫国走进教室，高一米七五的他算是大个子了，坐到了最后排。

有同学好奇地关注这个新来的同学。

教室里很吵、很闹、很乱，并不是安静读书的氛围。

同桌的冯英俊给了曾卫国一个橘子。

曾卫国像剥熟鸡蛋一样一点一点地剥。

冯英俊笑道，“一看就知道你是外路人。本地人都这样剥——”

冯英俊从中间一掰两半，然后把橘子肉剥出来。

“你老家哪里？”冯英俊问。

“水库里的永安镇。”曾卫国回道。

“怎么讲一口的外路话？”

“我爸从小就当兵，一直在外面。我们从小都是在东北长大。口音带一股大擦子味，改不过来。”

曾卫国想起父亲在东北教的一句黄山石话：“天亮苦行早点爬起来。”

“什么意思？”

“就是明天早上早点起来。”

“黄山石话可真难听……”管睡觉叫“困糕”，管吃饭叫“阙饭”，管外来人叫“外路”。“我学不来。”

“往南的温州、福建、广东更难听。一个地方一个方言。就是本地一个区，腔调也不一样。永安镇人一开口我就知道是山头来的。”

“一个推广普通话。……普通话是以东北为基础，以北京为标准……”

“嗯，我知道……东北是不是很冷？”冯英俊问。

“外面很冷，零下二十度常有的事。不过屋里暖和。有暖气，一般都十几度以上。”

“你说东北好还是南方好？”

“各有所长……”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课堂上同学们照旧大声说话，到处乱窜，根本没把老师放在眼里。和东北学校差不多。

年轻的物理男老师敲了敲黑板，“安静一下！上课了！”

学生们安静了一下，又开始说话、打闹……

前面的一个同学问老师一个问题，老师走到那同学跟前讲了半天。

前面的女同学在看一本小人书。

冯英俊探头看看，一把抢了过来，“借我看看！”

“看完了还我！”女同学想抢回去没抢到，妥协地说了一句。

冯英俊翻了翻，捅了女同学后背，“还你……”

曾卫国伸手说了句，“借我——”

慢了一拍，女同学抢了回去。

隔壁坐在曾卫国前面的女同学夏丹妮把小人书从女同学手里拿过来，递给曾卫国。

一股暖流过全身，曾卫国忙说了句，“谢谢！”

篮球场上。

曾卫国的篮球技巧明显高出一筹。

冯英俊也还可以。

一班和二班比赛，吸引了好多同学观看。

曾卫国和冯英俊打了几个配合。

曾卫国持球上蓝的时候有人喊：“外路加油！外路加油！”

回到家里。

曾卫国英向母亲撒娇道，“妈！她们都骂我！”

“谁？”何春菊把女儿拉到跟前，“谁骂你了？”

“他们都叫我外路。”曾卫英撅着嘴说。

何春菊笑笑，“那不是骂你。意思说是你是外面来的人。”

曾卫民说，“我感觉是在骂人。”

“由他们说好了。”曾卫国说，“就当没听见。”

“要想不被叫，就要学会家乡话。”何春菊安慰道，“随乡入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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