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2

我在小学第一次看见她，她端着一盘蛋糕从楼上初中部下来，直接打了声报告就端着进来了。

当然这并不是给我的，而是给他弟弟，同时还留下几根棒棒糖。

来的快去的也快，我其实并没有看清楚季沉川姐姐长什么样子，但我记得那个枯燥压抑的早晨，她无疑惹来了班主任的不快，同时还有旁边路过的一个老师的讨乐。

季沉川小学的时候是个问题少年，初高中一样，因为我们一直同校。但小学的他天天被批评，自然老师并不允许教室吃东西以及未经批准就直接闯入。

不过那人不在乎，而当时路过的老师是我们后来的政治老师，这个学校为数不多的特级教师，当时逮住季初照问为什么没有给她送一份糖。

哦对，那天是元旦，据季沉川说他当时压根没想过，这是她姐自他上小学四年第一次在校内找他，他很不爽，当时班主任正看他不爽，平白遭了一记白眼，不过他和她姐都不在乎，蛋糕好吃就行。

是的，当时我们都刚考完试，所有班都在开批斗大会，只有她姐和一个朋友分别给两个班的弟弟送蛋糕，我分到了其中的一颗糖。

再次见到他姐姐就已经是很久以后了，那时我入了学校田径队，大概六年级，和初中部一起跑一道，初三的从二道女生开始往外排。

我跑到某一圈看到季初照跑在队伍的第一排和旁边的人边跑边聊，恰巧一回头和我目光相撞，我愣住了，但她好像总是这么随性淡然，旋即对我一笑。

我们的冲刺队伍没减速，很快超了她们的大部队，不待我反应已经来开距离，但我仍然听见了旁边的同学向她讨趣的问我是谁，她说“一个弟弟”。

原来她认得我，第二圈我没有再找见她，直到四百米的操场跑到第八九圈我才有一次看见她身影。

她依然和旁边的同学聊的有来有回，不累么，毕竟大部队从第三排之后都消失了，落得零零散散。不过也是，带队跑的都一般很快。

最后一年夏季运动会又看见了她，位置好远，但挺容易找的，**台筛稿，真有她的。

开场比赛是一百米，要从**台经过，我看着她百无聊赖地拎着一次性纸杯，周边人似乎在找纸。后来知道，原来是副校长看她们晒着想给她们倒水，结果没端稳全洒了。稿件都湿了，不过她怎么反而好像笑了一下。

她似乎一个比赛也没参加，但一百米的枪并没有给我时间细想。“看哪呢，集合了。”二道的季沉川拉了我一把，夏日就把我抓住了。

毕业那天初三和六年级一起办，一个班两个代表班长或班干部和学委。

我和她都要上台，她一头乱发，估计台下睡着了，卸下来简单扎了个丸子头。

听季沉川说她姐考到了省内第二重高，那个学校给的奖金多。

校长把毕业证交给她，拍了拍她的背，闲聊着。

我知道她这回不会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因为她刚当上班长或者什么职位不到一个月就辞职，各种发言只要有过一回就绝对不在参加第二回。

她就是这么奇怪，喜欢她这个风格的人也确实很多。

我应该没有喜欢她，并不会平常想起她，但很奇怪要是遇到有人讨论她则会记忆翻涌，庆幸自己被她认识，应该也被她记住了。

毕业典礼结束，她拉着他弟硬是要拍一张照给她妈妈（姜女士），无奈谁让季沉川总是不喜欢拍照。

她给了我一包薯片怂恿我抓住他，我接受了。

这样有了第一张合照，但是我没有微信，所以我还是没有合照。

我们家三个孩子，住在村里，并不算富裕。这的人大多都是一样的每日简单的吃菜喝粥，她家是外地的，家里就他俩孩子，特长和旅游活动都很多。

初中我经常去季沉川家找他打球，有时候就在他家吃饭。季初照有时候会在家，平常住校。

我们这一片的人吃饭都不怎么能吃辣，她家是重庆那边过来的，口味改不了，去的那天正好赶上他们家吃火锅。

似乎他们家每天都是很丰富的饭，记忆里都是大鱼大肉，自己做的，绝不敷衍。我坐在饭桌旁整被辣的不行，她和她爸回来了。

我看见她愣了一下，笑着说“季沉川有伴了，又一个不能吃辣的。”，幸灾乐祸地接了杯水给我。

季沉川也来我家吃过饭，他虽然不介意，但我家确实每回招待的只有一两道隔夜菜和粥。

季初照家里有两套房，重庆一套这一套，但她们家住的反而是公司，离得近，有时候我和季沉川就回去吃食堂。

我偏瘦，那时候正是能吃的年龄，打完发坐在餐厅，旁边打饭阿姨悄悄的说“这是季总孩子和他朋友，每回都吃那么多哟。”

我瞟了一眼，放慢了吃的速度，季沉川应该注意到了，但他下一秒就抬了一下手，“姐”。

我回过神，季初照已经走过来了，她自然而然地抢过季沉川手里刚打好的饭，拿上筷子占了他的位置，坐到了我对面。

季沉川一脸无语地重新去排队，对面的人脱落的愈发漂亮，“过来找他打球了？”。

我有点紧张，“是，今天放假我俩都没啥事。”聚在这的目光有一道很强烈，我看见她对我的话点了点头，季沉川回来和和我并排，面色也变得不是很好。

这顿饭很平淡，晚上我和季沉川在桥边逛才知道，“后面有一个男的和季初照同岁，对我姐死缠烂打，微信删了又加，我姐就和爸妈说了。那男的一家都巴不得缠上我家，成他俩青梅竹马。都是放屁，一个公司的家属都是在咱们学校上线，家长轮流送，也好意思说。”

“那现在呢？”我装作随意地点了根烟，想着一会儿换个话题不能被察觉。

“那男的咋可能考上我姐的学校，自然也没啥渠道联系。我姐一直不喜欢下来吃饭，因为那男的一家都天天来食堂吃饭，要不家里就是泡面。库房工资不高，他们家文凭还是偏心等问题根本数不完。”

而且，季沉川冲我轻蔑的一笑“谁能压的住我姐，就那男的软性子。”

我奇怪道“你姐不挺温柔嘛，这样背后编排？”，我半真半假的作态不懂，笑他。

他和我碰了一下啤酒罐，靠着桥，“那是你没见猛老虎发作”

再问他也不说，临近中考，往后我看见五考场的季沉川如同吞了火箭，两个月提升到一考场，我开玩笑讨趣他，“怎么，不是说准备日后抱好你姐的大腿，混吃等死，怎么家里逼你了？”

季沉川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到“我家老头才懒得管我，是老虎下山了。”

我才想起他起的这外号，笑而不评，“晚上出去吃？”

他突然坏坏一笑，我直觉不好。

“放学别走，咱俩去教师食堂。”果不其然，在二楼食堂我看见季初照进校门了。

“进校门不是要老师签字，班主任带进来吗，你姐咋进的。”

季沉川指了指保安，又指了指赶下去接的老师，“咱俩的老师都是她曾经的老师，当年她每天早上站在保安亭下被单词，久而久之就和保安唠上了。”

我见他姐被带去给别的年级做指导，给出好几个联系方式，她化了淡妆，把台下同学都迷住，拽着要电话。

说是淡妆，其实只涂了素颜霜和口红，还是边进校门边涂。

细想现在自己也没有联系方式，感觉自己莫名其妙，一阵烦闷。

等到季初照过来，我和季沉川已经吃上自助了，听着一群中老年教师喋喋不休，一个世纪仿佛过去，我踹了季沉川椅子一脚，我们游戏也玩不了还要时不时被cue向她学习。

她的志愿报了一个外省的985，学校想请她发言，她拒绝了。

对那天记忆太模糊了，只剩下她被一个女生追上来要微信，季初照信手扯了一张便签写下一串电话。

对面那个女生也一直输出，“学姐我一直很喜欢你的作文，虽然你学理，但我觉得你的文风真的很雅。”那个同学有点紧张的双手紧握。

季初照的笔顿了一下，划掉了一位数字，改成7，然后交给那女孩，一笑“那跟上我，来我的学校”，那女孩很受鼓舞。

那同学离开后她见我一直盯着剩下的一打便签，就又重新写了一份电话给我，我看了一下是7。

季初照离开后，我在手机上搜了那个电话，微信弹出来被季沉川看到了，“我姐的？”

“嗯，给了张便签。”，我把那张纸给他看。

“呦，正确的啊”，他自己解释道“我姐能一本正经丝滑流畅地给出一堆错误联系方式，有一回被别人当场打电话发现是空号，她一点不尴尬地继续给下一张错误联系方式，但大家也没再好意思打扰她。她还回来和我说，正好可以赶快脱身。”

我刷新着微信界面，一晚上看着：

“对方已是您的好友”以及她两三个月一条全放开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出图自然有高级，应该学过摄影，因为他们家有好几台相机，季沉川也会给学校拍摄一些物料。

没有批图没有浓妆，都是一抹口红就结束了，不过他相信她不会化妆，懒得学。

她浑身散发着一种舒适的懒洋洋的感觉，在外有邻家大姐姐的清冷，在内经常造他弟吐槽懒，所有家务都是他干，就差喂饭了。

不过我觉得一切都很合理，但却又能想到季沉川短时间速提的成绩。

高中我和季沉川都去了季初照当初的学校，虽然我俩都是二定进去的，但好歹也算是季初照“校友”。

领通知书的时候看见优秀毕业生的板子上贴着大大的表彰，季初照的照片也在，但却一点都没笑。

我点开她的朋友圈，上一条已经是一年前了。

此后经年，据季沉川说他也很久没见过他姐。

志愿报到了季初照所在的学校，那是一线城市，家里自然同意。成绩一般我走了艺考，去那的专业是服装设计，季沉川是信息技术。

我知道天赋很重要，季沉川上了高中后学的很轻松，我却明显有了压力，艺术路线上名校是学校提高重点率的考核，但确实吸引住了我。

于是大一那年，我们收到了特殊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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