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水火难容

清晨的露珠还未散去，曾劲和林宗师就已经踏上了前往穗城的石板路——闲暇的周末时光，喜欢出游的林宗师拉上了宿舍唯一有闲工夫的曾劲。初秋的阳光透过薄雾，为远处的白云山镀上一层金边。曾劲深吸一口气，山间清新的草木香让他想起木卫学院的训练场。

“听说从白云山顶可以俯瞰整个穗城，”林宗师兴奋地展开地图，“大学城就在山脚下，华南宗那片青瓦建筑群特别显眼。”

曾劲心头微动。李愿梅现在应该正在那片青瓦建筑中的某间教室里上课吧？许久不见，不知道她是否还曾想起过他这个好友来。

“快看！”林宗师突然拽住他的袖子。

顺着指引望去，曾劲不禁屏住呼吸——白云山主峰宛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半山腰以上完全隐没在流动的云海之中。山体上星罗棋布的亭台楼阁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几条银练般的瀑布从峭壁飞泻而下，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霓虹。

“不愧是粤国第一名山...”曾劲喃喃道。

乘坐学力驱动的云梯车，两人很快抵达半山腰的中央谷地。这里地形奇特，四周峭壁环抱，中央却是一片开阔的盆地。更令人惊叹的是，整个谷地竟被人工改造成了繁华的市集——茶楼酒肆鳞次栉比，各色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身着各地服饰的游人摩肩接踵。

“那边就是决斗场吧？”林宗师指向谷地东侧。

一座通体漆黑的八角形铁笼巍然矗立，足有三百余米高，表面刻满复杂的符文。即使相隔百米，曾劲也能感受到铁笼散发出的肃杀之气。更诡异的是，笼内地面并非普通石板，而是半透明的晶石，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纹路——那是经年累月浸染的血迹。

“听说这晶石能吸收修士的血液精华，”一个卖糖人的老者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压低声音道，“去年两个地仙境强者在此决斗，血流了三天三夜都没能浸透...”

这就是穗城颇具盛名的决斗场之一，白云山决斗场。允许来自中州各地的成年人用决斗的方式去解决私人恩怨，只要签下生死状，那么无论谁伤谁残都不予追究，唯独死了人才会受到法律的调查，但是这种调查也往往能通过金钱的方式轻易解决。虽然这种过于原始且血腥的决斗无论是官府还是各宗门都不提倡，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去解决恩怨，因此报名决斗的人一直络绎不绝。

曾劲打了个寒颤，正要拉林宗师离开，一阵骚动突然从西北角的茶肆传来。原来是十几个身着统一褐色短打的家丁围成一圈，中间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臭丫头，看你还往哪跑！”为首戴黑头巾的壮汉恶狠狠地吼道，“等我家小姐来了，有你好受的！”

被围在中间的少女看起来只有约莫十六七岁，圆圆的脸蛋，樱桃小嘴，不大不小的眼睛上挂着一丝不屑的浅笑，甚是可爱漂亮。她穿着浅蓝色的学院制服，胸前别着华南宗的徽章。

“色厉内荏，”少女轻蔑地撇嘴，“果然物似主人型。”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那群家丁。黑头巾大汉怒吼一声，十几个人同时扑了上去，黑巾大汉蒲扇大的手掌更是带着破空声朝少女扇去。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曾劲和林宗师几乎是同一时间冲了出去。曾劲双臂瞬间木质化，皮肤浮现出古树般的纹路，硬生生架住大汉的手腕；林宗师则双手结印，在少女身前布下一道颤抖的水幕。

“哪来的野小子？”大汉怒吼着变招，化掌为拳，拳风竟隐隐带着虎啸之声。

曾劲只觉双臂发麻，木质化的皮肤出现细密裂纹。这大汉分明是练过外家功夫的体修！

“小心！”林宗师的水幕被另外几个家丁联手击破，一道铁尺直奔他太阳穴而来，曾劲紧张地大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噗嗤”一声，身后的少女突然笑出声来，“谢谢你们的好意啦~”

她轻轻抬手，一声轻呵“水汽缭绕”，空气中顿时弥漫起浓重的水汽。那些家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上半空，通通都卷进了水雾里，然后被重重摔在地上，哀嚎一片。

就这么一瞬间就轻轻松松结束了战斗，曾劲和林宗师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少女竟然是个强大的水系修士。而且看样子她都已经能够熟练运用元素化了，不知道比他们两个三脚猫强了多少。

“我叫田心，华南宗大二弟子。”少女笑眯眯地自我介绍，“为了感谢你们的‘仗义相助’，我请你们吃饭吧！“就吃白云山最出名的‘雪霞牛肉’如何？”

在名为“醉仙楼“的豪华餐馆里，曾劲见识到了什么叫奢侈——桌面是整块的寒玉雕成，餐具都是掺了秘银的瓷器。田心点的“雪霞牛肉”更是神奇，肉片薄如蝉翼，在特制酱料中会自动卷成花朵形状，入口即化。当店小二恭敬地递上账单时，田心随手抛出一枚银元宝：“不用找了。”对面的两人心里直呼好家伙，又是一个不差钱的主。

“师姐刚才那招太厉害了，”林宗师崇拜地问，“那是元素具象化的高阶应用吧？”

田心夹起一片牛肉，肉片在她筷尖突然化作蝴蝶形状：“只是最基础的‘水形百变’啦。你们学校应该也有类似的课程...”

“师姐是华南宗的？”曾劲试探性地问，“我有个高中同学也在那里，叫李愿梅...”

“哦？华南宗有差不多两万人呢，我不认识。”田心歪着头打量两人的徽章，“你们是新莞门的吧？让我看看你们的修为...”

她指尖泛起淡蓝色的光芒，轻轻一点。曾劲顿时感觉一股清凉的力量扫过全身。

“学之气十二段和十段，”田心调侃起他们，“嗯，确实还要继续加油哦~”

“十二段？”曾劲感到一阵惊喜。他上次高考检测还是九段，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提升了三段！

林宗师则在一旁小声嘀咕：“田心...甜心...真是人如其名...”

“你说什么？”田心促狭地凑近。

“没、没什么！”林宗师涨红了脸，“我只是好奇师姐现在是什么境界...”

“大圆满境，天阶。”田心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在华南宗也就是普通水平啦。”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大圆满境！还天阶！再进一步就是人仙境了！这个看起来比他们还小的少女，竟然已经触摸到了仙凡之隔的门槛！

正当林宗师想再问些什么时，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身着火红色长裙的少女带着大批随从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这位大小姐脸型方圆大气，还有着不失柔顺的下颌曲线，长得倒是颇为漂亮，只不过态度实在是咄咄逼人。

“田心！”红裙少女厉声喝道，“时辰到了，你该不会忘了吧？还是说你怕了？”

田心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安然，你来得真准时，八角笼见？”

“哼！”名叫安然的少女转身就走，身体突然化作一道烈焰，直接飞向远处的决斗场。

曾劲和宗师惊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如此乖巧可爱的师姐竟然是个如此“狠人”，都跟人约上生死决斗了。田心却只是笑了笑：“抱歉，我得去赴约了。你们要来看热闹吗？”

决斗场周围已经围满了观众。安然化作一道赤虹掠入铁笼，落地时周身爆开一圈火浪，将特制的黑晶地面都烧得微微发红。当田心化作一道水蓝色流光飞入笼中时，全场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两个美女打架好像更能激起吃瓜群众的兴趣。

“炽焰流星！”

安然根本不打招呼就直接出手，身体元素化分裂成三十六道火流星，从不同角度袭向刚进入笼中的田心。每道流星划过空气都发出刺耳的尖啸，更可怕的是它们运行的轨迹竟然在不断变化，仿佛有生命般互相配合着封死所有退路。

田心不慌不忙，双手画圆：“水流画卷！”

一道水幕在她周围展开，火球撞在上面发出“嗤嗤”的声响，化为白烟消散。紧接着这道水幕更是化作了一面晶莹剔透的水镜，镜面并非平面，而是由无数个微小切面组成。当更猛烈的火流星撞上镜面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所有流星竟然原路折返，被猛烈地拍了回去。

“轰！轰！轰！”

坠回地面的安然变换回了人形，当最后一道火流星擦过她的发髻时，只见她精心打理的长发已凌乱大半。

“你！”安然恼羞成怒，她再次元素化，在空中膨胀成巨大的火焰之手：“巨手屠魔！”

两只足有十几米长的火焰巨手从天而降，掌心各有一个旋转的火漩涡，朝田心狠狠抓去。更可怕的是，这对手掌并非盲目拍击，而是在不断变换着角度，时而化掌为指，时而变拳为爪，将水系功法最擅长的以柔克刚特性完全克制。

田心终于露出凝重之色。她身形突然散开，化作无数颗水珠四散飞溅。就在巨手即将拍中水珠的瞬间，所有水珠同时汇聚——

“青莲如水！”

田心化作了一朵巨大的水莲花，当花瓣触及火焰的瞬间，花瓣周围的水汽凝结成晶莹的冰晶，这些冰晶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如同镶嵌在花瓣上的璀璨宝石。随着花瓣的不断包裹，冰晶越来越密集，仿佛在火焰周围形成了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

火焰巨手在护盾的阻挡下左冲右突，试图冲破这层封印。但水莲花的力量却愈发强大，它的花蕊中散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如同温暖的春风，逐渐渗透进冰晶的缝隙之中。在这光芒的照耀下，火焰的势头渐渐减弱，开始与冰晶相互交融。

“啊”，安然惨叫一声，急忙抽身离去，再次变回人形。她咬牙切齿地结印：“火劫阵！”

整个八角笼内瞬间燃起滔天烈焰，成百上千的火柱在空中凶猛掠过，进而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笼子将田心困在其中，随即开始压缩，越来越小，仿佛要把田心彻底吞噬。观众席上的曾劲和林宗师都紧张得站了起来。

突然，火笼子内部传出一声清喝：“水龙卷！”

一道强劲的水龙卷从火笼中冲天而起，以无比凌厉的速度越刮越快，越刮越大，攻击越来越猛烈，夹杂着无数旋转的水刃，一浪高过一浪地猛烈冲击着火笼！火笼在与这水龙卷的抗衡中终于又败下阵来，火劫阵被彻底撕裂。无数水刃从龙卷中飞射而出，安然躲避不及，胸口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你输了。”田心恢复人形，平静地说。她站在安然面前看了看情况，没有想要乘胜追击取人性命的意思，只是宣布了胜负。

安然跪倒在地，眼中满是不甘，田心的这种“审视”在她看来更像是在羞辱她。田心转身准备离开八角笼，却没注意到安然眼中闪过的一丝狠毒。

“去死吧！”在田心走出八角笼时，已然站起身来的安然突然暴起，右手化作烈焰直袭田心后背！

“小心！”林宗师不知哪来的勇气，双臂突然元素化成水流，试图阻挡那道火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能够进行元素化。但他的修为与安然实在相差太远，火焰瞬间蒸发了水臂，眼看就要将他吞噬……

“水清流！”田心及时出手，一道清澈的水柱将火焰扑灭，顺势而去又再次击倒了安然。她怒视安然：“你疯了吗？想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吗？”即使是在强者为尊的中州，想要合法杀人也只有在天梯比赛中“发生意外”和在决斗场生死决斗两种途径，安然一时的冲动也很快被理智战胜。

安然脸色惨白，在家丁的搀扶下狼狈离场。田心则赶紧为林宗师疗伤，华南宗独有的“水清流”功法让他的烧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傻得可爱。”田心轻叹一声，突然惊讶地发现，“咦？你突破到学之气十一段了？”

林宗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又惊又喜。旁边的曾劲笑着打趣：“你这是为爱进化啊！”

在曾劲和林宗师的疑惑中，田心也告诉了他们自己来决斗的原因，起因只是因为安然以为田心抢了自己的男朋友，实际上那个男人也确实有来追求田心，但是被她拒绝了。但是安然不依不饶，连续多日追骂田心，导致她不堪其扰，干脆也答应了安然的决斗邀请——多么荒诞的理由！

夕阳西下，分别的时刻还是到了。在林宗师支支吾吾的请求下，田心笑着给了他一张“生命卡”——这是中州修士常用的联络方式，卡片也能感应主人的生命和健康状态。

“有空来华南宗玩啊~”田心挥挥手，化作一道水蓝色流光消失在天际。

回程的路上，林宗师捧着那张生命卡傻笑了一路，连天边的夕阳也仿佛挤出了笑脸。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