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潮涌动（二）

第二日，大部分茗茶村村民都收拾好了东西，除了那些不愿离开的人，算下来整个队伍也有几百人了。

众人不敢耽搁，趁着天色未黑便踏上了迁移之路，村长和林雨早就计划好了，在受潮来临之前，尽可能向南方前进，最好能进入叶蒙王朝边境，那里有百万叶蒙王朝精兵驻守，其中的将领不少都是百药殿和九龙门的弟子，茗茶村众人还可以在那里安定下来，不像百年前那般，苦苦守着那个小村落。

残阳如血时，茗茶村三百余口人终于攀过鹰愁涧。林明霄走在队伍末尾，肩头扛着两个鼓胀的麻袋——里面装着全村最珍贵的鸣音茶种。他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却连呼吸都不曾乱过分毫。

"明霄哥..."林若雪提着药篓追上来，鬓角沾着汗珠，"娘让我给你送些润喉的蜜丸。"

青瓷瓶递到眼前时，林明霄注意到她指尖的细密针痕。三年来，这丫头每次送药都要在瓶底刻片茶叶纹样，拙朴的刻痕里还沾着淡淡血丝。

"多谢。"他接过瓷瓶，突然侧耳。三十丈外的灌木丛里，有截枯枝被踩断的轻响。

"怎么了？"林若雪顺着他的视线张望。

"无事。"林明霄收回目光，却暗自绷紧筋肉。自三日前碧波湖异动后，那道窥视的视线就如附骨之疽。

篝火燃起时，林雨拎着水囊走来："明霄师弟，去东边山溪打些水来。"他故意将"师弟"二字咬得极重，腰间百药殿玉牌在火光下泛着青光。

林明霄沉默起身。等那道挺拔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林雨立刻拽住妹妹手腕："小妹，你可知他今晨做了什么？王老汉的茶筐滚落山崖，他纵身跃下三十丈深涧，落地时连膝盖都不曾弯一下！"

"那又如何？"林若雪挣开兄长，"当初大旱，是他掘出地下暗河，当初第一次遇见他，他还救了阿爸和阿妈，你难道忘了吗？"她掰着手指细数，"更别说那些这几年他每次都偷偷塞进各户门缝野味..."

林雨冷笑打断："可你见过哪个猎户能空手撕裂黑熊？张猎户亲眼看见他在雪地里练剑，三尺内的落雪全都逆飞上天！"他压低声音："最近魔修作乱，这人定是修士假扮！"

"那又如何，我就喜欢他！"林若雪话音未落，月光突然暗了一截。林明霄不知何时已站在三步外，手中水囊渗出的水珠在地面晕开湿痕。少年递过水囊时，袖口露出半截小臂，一道新鲜爪痕正在缓慢愈合。

未等林若雪开口，秦浩便平淡地说道："山溪就在崖下。"

林明霄递过水囊，粗布袖口露出半截小臂——那里有道新鲜的爪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林雨瞳孔骤缩。正要开口，脚下大地突然震颤！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声浪震得篝火明灭不定。他急忙祭出青叶状飞行法器，升空刹那险些惊得栽下来——

天际线上翻滚着灰黑色浪潮，数万头噬心魔狼正如洪水般涌来。最前方那道赤红身影足有山丘大小，每步踏下都令地脉震颤。狼首眉心嵌着枚青铜古镜，镜面倒映的月光竟带着血色！

"元婴期...狼主？"林雨颤抖着掏出通讯罗盘。就在他掐诀时，余光瞥见林明霄将妹妹护在身后，右手虚按腰间——那里明明只有根普通竹杖，此刻却泛着幽蓝剑芒。

九龙门凌霄殿内，两盏青玉茶盏正在云纹案几上冒着热气。

主座上的天璇子抚过雪白长须，眉心金纹随笑容舒展："此番能引出血瞳狼主，多亏严道友的'引妖香'。"他玄色道袍上九龙暗纹游动，腰间悬着的青铜罗盘刻满星象。

对面枯瘦老者阴阴一笑，百药殿副殿主的紫金腰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门主答应的事..."

"放心。"天璇子袖中滑出卷兽皮图，"古修洞府里的《百草丹经》副本，明日就送到贵殿。"他忽然转头望向南方，嘴角勾起残忍弧度："算时辰，那群诱饵该喂饱狼群了。"

殿外忽有惊雷炸响。悬在梁上的青铜古镜"咔"地裂开道细缝，镜中倒映的圆月竟化作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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