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烬情渊

北狄使团的金笼中，少年谢无咎蜷在铁棘丛里，鞭痕下的脊骨泛着幽蓝暗纹。萧萱妍抚上笼柱的刹那，蛊王在她心口尖啸——那少年锁骨下也生着凤凰图腾，与她颈侧咬痕共鸣发烫。

"阿姊......"少年突然扑到笼边，獠牙咬破她指尖，"你身上有十九号的味道。"血珠顺着他舌尖滚入喉管，竟在皮下映出成年谢无咎的脸！

玄铁刀破风而至，成年谢无咎斩断金笼将她扯进怀中。傀儡丝在他瞳中疯长："看我被千万人践踏的过往，痛快吗？"他掐着她后颈逼视少年，"还是说，你更爱这张未经摧折的脸？"

萧萱妍反手将软剑刺入他肋下，剑刃却被他用血肉生生夹住："你每次撒谎，左手小指都会颤。"血顺着剑槽倒流，染红她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十年前地牢初遇，他用傀儡丝编的同心结。

少年忽然轻笑，蜕皮般撕下脸皮，露出陆衍苍老的面容："好徒儿，当年你选他做蛊皿时，这缕头发还缠着定情玉呢。"枯掌摊开，正是她及笄时被谢无咎盗走的羊脂簪！

乱葬岗的破庙漏着血月，萧萱妍为谢无咎缝合心口剑伤。他忽然攥住她挑灯的手，将染血的针尖刺入自己眉心："看清楚了，我脊骨上这些北狄文写的什么。"

皮肉翻开，森白椎骨刻满"萧萱妍"的变体字。最末一节新刻的痕迹还在渗血："宁受千刀剐，不承卿心殇。"

"这是狼神血咒的反噬。"他喉结滚动，将她指尖按在凸起的骨刺上，"每对你动一次情，血肉即蚀一分。"

记忆忽然被蛊王撕裂。她看见三年前的雨夜，谢无咎跪在陆衍门前，任由蚀骨钉穿透琵琶骨："求宗主取出她脑中的傀儡茧，我愿做第十九号蛊皿。"

血泊倒映出她昏迷的脸——原来那次"意外"的刺杀，是他用自己换了她的清醒。

"为什么......"萧萱妍的泪砸在他脊背的刻痕上，灼出青烟。

谢无咎翻身将她压在供桌上，獠牙厮磨着她耳垂："因为从你在地牢为我吸出蛇毒那夜，我就成了你的傀儡。"

破庙外突然传来唢呐声，纸钱纷飞中，一顶血轿抬着穿嫁衣的骷髅落在门前。轿帘掀开，她十年前被烧毁的闺阁梳妆镜完好无损，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只是镜中谢无咎的心口，插着她那支羊脂簪。

药王谷禁地，萧萱妍站在蚀情蛊鼎边缘。鼎中沸腾的血水里沉浮着无数玉簪碎片，每片都映着往昔画面——

十五岁及笄礼，她将簪子刺入谢无咎掌心："再敢用傀儡丝窥我心，下次就是心脏。"

他舔舐着血笑："若我的心本就长在你身上呢？"

十八岁宫变夜，他替她挡下毒箭，却在她昏迷时剜出染毒的肋骨："北狄人断骨重生，但你得完完整整地活。"

此刻谢无咎被千丝悬在鼎上，心口蛊王已显出人面："杀了他，你就能摆脱血咒。"陆衍的声音从蛊王口中传出，"否则午时三刻，万蛊噬心......"

萧萱妍突然割断所有傀儡丝，抱着谢无咎坠入蛊鼎。血肉被腐蚀的剧痛中，她咬开他衣襟，舌尖舔过心口那道旧疤："谢无咎，你欠我两次洞房花烛。"

噬心蛊虫在他们相贴的肌肤间化蝶，翅膀上的磷粉拼出《山河图》缺失的最后一笔。谢无咎染血的指尖插进她发间，将人皮面具连皮带血撕下——面具下竟是他母妃的脸！

"原来如此......"他笑着咳出血沫，"当年母妃难产，父王将双生子炼成蛊，一个继承圣女血脉，一个承载狼神诅咒......"鼎中血水突然凝结成冰，映出萧萱妍真正的容颜——与他毫无血缘，却是他每一根傀儡丝牵念的因果。

蛊鼎爆裂的刹那，陆衍的惨叫响彻山谷。萧萱妍握着从谢无咎心口掏出的玉簪，那根本不是定情信物，而是封印记忆的蛊针！

"你早知我是假的......"她颤抖着将簪尖抵住他咽喉。

谢无咎握住她的手刺向自己心窝："但情蛊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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