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子建重生

刘子建感觉周围漆黑一片，似乎整个世界消失了。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突然，他意识渐渐清晰，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这才发觉自己正在水中疯狂的挣扎。

“我为什么会在水里？”恐慌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急需呼吸，他努力仰起头，让鼻子露出水面，贪婪的吸了一口气，“太子！”他听到有人在喊，那人跳下水，用手将他托出水面，他挣扎着，似乎踢到了什么钝物，身后的托力消失了。

“救命！救命”他竭力张口呼喊，声音似乎冻结在空气中，他很快又落入水中，涌入鼻子，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又有一个人跑过来，在冰面上拉着他，“太子，抓住我的手”，来不及多想，他拼命地伸出手，抓住了对方，他的脚死命蹬水，但是浸透了水的衣服太厚重了，冰面又太滑，对方用力拉着，只听“咔擦”一声闷响，冰面出现了裂缝，子建看到对方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只听到“啊”的一声，那人也落入水中，撞到了他的头。

他感到痛，有点晕眩，又沉了下去，身体逐渐僵硬，他看到远处有人疾奔而来，于是再次拼命挣扎，拍着水将身体推出水面，他抓住浮冰，贪婪的呼吸着空气，“我要活着”他想，“那人呢？”，于是伸手去摸，这时冰面又碎了，他又沉了下去。

眼睛很痛，他拼命地睁开，他看到一个长胡子的人跳落在自己旁边，他想抓住他的衣服，没想到抓的是胡子，那人吃痛，嘴里嘟哝了一些话，把他抱在自己怀里，向岸上走去，岸边瘫坐了二十多个内侍和宫女，哭天抢地的，只有一个机灵的宫装女子拿了火炉，干燥的毛巾等着，看着大胡子一脸血肉模糊的，又看到他怀里的太子一身血污，生死不知，腿一软便也瘫了下去，大胡子也不管众人，跳上一旁殿顶，认准太医院的方向后便一路奔去。

时间来到次日晚上，在东宫慈宁宫寝室，壁炉里燃烧着木炭，发出噼啪的声响，室内一片温暖。在寝室一侧墙边的楠木大床上躺着一个闭目昏迷不醒的人，四名身着芙蓉衣袍的宫女围站在太子床前,担忧地看着床上的人。太子面色潮红,双眼紧闭,嘴里念叨着些无意义的字句。

“太子高烧得实在太久了,要是再不退烧,只怕......”一个面容俏丽的宫女低声的说道，后面说不出“只怕有生命危险”这句话，但其他宫女都明白她的意思，脸上的忧愁更添几分。

外间房里站着四个身强体壮的太监，他们有的两眼放空，有的看着坐在桌边的三个人。

年逾古稀的是太医江姜，只见他满头的乌发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凌乱，有几缕贴在了油腻的额头上。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子疲倦，但里头仍有一丝丝热切，时不时看看房门，他的衣襟敞开着，原本洁白的里衣上沾上了几抹草药的青红色印子，棕色的药箱就放在一旁，上头的小抽屉开开合合，里头的药包药瓶散乱地掉了一桌。

而立之年的是太医陆地，虽然腰背挺拔，但眼下的黑眼圈与略显枯黄的面色也透露出他同样疲惫不堪。他不时地抬头观察老者的神情，试图从中获取更多的信息。

一个面白无须的是太监李凤莲，他是刚才皇后特意留下的。

这时寝室传来了怒吼声和哭泣声，江陆二人脸色一黯，冲了进去，只看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宫女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太子怒目圆睁，在咒骂着，嘟嚷着什么“死”、“畜生”、“小暖”、“子恒”的，颠来倒去。

待听到一句“要杀了子恒报仇”时，众人脸色都白了，李凤莲赶紧点了太子的风池穴和天枢穴，他才安静了下来。

一位面若姣花的宫女颤声地说：“两位太医，快给太子治一下吧，不知怎的......”

这时李凤莲阴沉的声音响起，“今天这里太子说的话都不准传出去，要不然，各位的头或许要换个地方安家了，两位太医，请吧！”

江太医白着脸检查完太子的脉息与舌苔后，又让陆太医也看了一遍，俩人讨论了一下，江太医皱起眉头，说：“太子的阳明脉还是过于沉弱,体内热郁之气不易散出,这药我再加大剂量,一定要将太子的烧退了,否则夜里将会更加危险!”

等他拟好方子后李凤莲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见上面写着：

“连翘          12克

白术          9克

生地黄         15克

石膏         30克

牡丹皮       6克

玄参         10克

桔梗         6克

黄芩         6克

”

便笑着说，“两位太医，聪明得很 ，这方子中规中矩，只求无过不求奇效呐，江太医呐，你家传绝学上清流针法也不再用了？来人呐，按这方子煮了端了上来吧。”

江陆二人被他说得又是愤怒又是羞愧，若是其他病人，他们还敢放手一搏，但眼下还是保命为主了，这方子起码不会让病情恶化，希望汤药入腹后生发的药力能牵引出太子的一丝先天阳气涤荡五脏寒毒了。

这时江太医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咕的叫声，周围的人不由得转过头来，江姜老脸一红，只希望自己能晕过去，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宫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赶紧捂住嘴巴，她旁边的宫女皱了一下眉头，快步走出去令人传膳。

这时，一个眸子明亮，眼角略带一抹妩媚的宫女惊恐地说：“太子，太子怎么醒了？”，众人都转过头来，只见刘子建撑着虚弱的身子，挣扎着要坐起来，他双手按着床榻，双臂微微颤抖，眼角妩媚的宫女赶紧上前扶着，高个子的宫女拿了个大枕头垫在刘子建背后，刘子建坐好了，只感觉头痛欲裂，他伸手要摸头，抬了一半就掉了下来，后背就出了身冷汗。

“哎……”他长叹一声，然后盯着那个眼角妩媚的宫女，喃喃的说：“添香，你在这里呢，这么小呢……母后呢？”

“奴婢在呢，”眼角妩媚的宫女心头虽涌上一丝诧异，嘴角仍挂着笑意，柔声问：“殿下可还觉得好些了？娘娘守了一夜，下午才回去了……”

刘子建闭着眼睛听她絮絮叨叨，心里却想的是另一回事。旁边的江太医忐忑不安地给他诊了一次脉，怕是回光返照地景象，只感觉他脉象节奏平稳，毫无刚才停滞急促的乱像，心中惊疑不定，怕自己诊断有误，便暗示了陆地给诊断一下，待陆太医诊脉完毕俩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江太医心中大定，俩人热泪盈眶的告退后走出寝室回到外间房，李凤莲心中也是疑虑重重，自己点的穴位怎么太子短时间就醒转过来了？他边想边告退往芳华宫禀报去了。

高个子名唤红袖的宫女看他嘴唇发干，便服侍着他喝了一碗碧泉粳米粥水，他一碗下肚，感觉滋润了许多，过了一会，脸蛋圆圆名唤春暖的宫女领着几个小丫鬟小太监进来，服侍他擦身净手，一番收拾后刘子建精神见涨，这时花开端了杯温水进来，扶着他喝了小半杯，忍不住说：“殿下昏迷的时候一直糊叫着‘暖暖’的，把春暖吓坏了……”旁边的春暖羞红了脸，拍了花开的手臂，领着其余人快步走了出去。

“好姐姐，我还说了些什么糊话？”

“太子还是叫奴婢名字吧”，听他一声“好姐姐”，花开脸也羞红了，见他呆呆地，便娇笑着说：“殿下先休息吧，来来回回就嚷着‘暖暖’的，春暖去给你擦汗，还被你推倒了，刚才差点没哭出来。太医吩咐了，太子现在要多休息呢......”

说罢给子建紧了紧被子，唤一个老嬷嬷进来端走了茶杯，灭了灯，自己便在隔间的小床上歇下来，待听得子建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而深长后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江陆在耳房用了膳，整理了一下医案，重新写了张方子，交给旁边侍候的小太监，伸了伸懒腰，喝了杯热茶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江太医裹着被子躺了下来，也不敢睡着，就调息养神，房中烛火慢慢变小了，如豆子般，他听着窗外北风呼啸，感觉风一会紧一会松，没多久耳边传来陆太医的轻鼾声，这声音像催眠曲似的，于是自己也昏昏沉沉的，不知几时就睡了过去。

这边子建迷迷糊糊间又陷入了梦魇之中，时而是妘小暖的容颜在眼前轻轻一晃而逝，朦胧中仿佛还能听见她哀婉的呼唤;时而又似乎有孩童的啼哭声在耳畔响起，呼喊着“父皇”二字；时而又感觉胸口有长剑刺入，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淹没整个人，他紧紧地抱住自己。

过一会梦见自己踏入了结冰的池塘，脚下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身躯不断下沉，冰冷的水淹没了胸膛，寒意蔓延四肢百骸。他挣扎求生，却找不到一丝着力之地，只能眼睁睁感受生命在水中消逝，接着又梦见自己落入火山中，硫磺的气息扑鼻而来，面前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火舌迸发而上，仿佛要将万物化为灰烬。痛苦、绝望与恐惧交织，将他牢牢裹挟其中，让他无处逃避。他眉头紧锁，呜咽着低泣起来。黑夜仿佛没有尽头，梦魇没有终点，他越陷越深，直到疲惫将他重新拽入沉睡，这才暂时逃离魔爪。

隔间的花开一开始迷迷糊糊听到呜呜的声音，也不曾多想，只觉得是风声呼啸，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