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洞天茶暖

洞窟顶端的萤石洒落星辉，苏璃用梅枝簪挑亮风灯。谢无咎昏迷中仍攥着半块残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攥着跨越三百年的执念。续魂草在幽光中舒展叶片，将药香织成柔软的网。

"水..."他睫毛颤动，唇间漏出呓语。

苏璃取下耳坠化做银勺，舀起草叶凝的露珠。喂水时瞥见他颈间浮现暗金纹路——正是前世弑神咒发作前的征兆。

"呆子。"她将外袍盖在他身上，衣襟残留的梅子酒香惊飞了栖息的萤虫，"总学不会示弱。"

*石壁天书*

女童的纸鸢卡在钟乳石间，苏璃取下时发现鸢骨刻着微缩星图。按图索骥至洞窟西侧，石壁上云清的手迹在露水浸润下重现："弑神阵眼藏于..."字迹在此处被剑痕斩断，唯余半幅凤凰衔珠的图腾。

"这珠子..."她抚过浮雕，触感与谢无咎珍藏的青玉环无异。转身欲唤人，却撞进他温热的胸膛。

"此处该有盏长明灯。"谢无咎不知何时醒来，指尖燃起续魂草汁凝成的幽火。火光映亮壁画全貌时，两人同时僵住——凤凰口中的明珠，分明是苏璃前世坠落的泪滴所化。

石壁突然震颤，谢无咎下意识护住苏璃。坠落的尘埃间，三百颗明珠滚落洞窟，每颗都映着他们前世的某个瞬间。

*茶沸往事*

苏璃在暗河边架起陶炉。谢无咎倚着石壁剥莲子，手法熟练得令人心惊："姑娘可信？我从未学过这些，但指尖自有记忆。"

"许是前生修来的。"她将莲心挑出另置——前世云清总说莲心虽苦可清心火。

茶汤滚沸时，谢无咎忽然哼起陌生的调子。苏璃捏碎茶盏，滚水溅上手背也浑然不觉——那是云清为她创的《栖凰曲》，早该随弑神劫湮灭。

"怎么了？"他慌忙执起她泛红的手。

"想起个故人。"苏璃抽回手，将莲心撒入暗河，"他沏茶时也爱走调。"

涟漪荡碎倒影，谢无咎的剪影与云清在波光中重叠。他忽然将外袍披在她肩头，残留的体温如三百年前寒潭边的拥抱。

*童谣惊梦*

"先生！先生！"女童的呼唤自洞顶传来。谢无咎叠的纸鹤穿透结界，羽翼沾着紫藤花瓣："我们在书院发现个带锁的匣子..."

苏璃认出匣面纹路，正是前世装婚书的沉香木匣。谢无咎解下红绳系上纸鹤，绳结打法与云清封存记忆时如出一辙。

"要回吗？"他望着结界外翻涌的黑雾。

"等晨露收尽。"苏璃将明珠串成风铃，"雾里有故人候着。"

明珠映出混元善魂的虚影，她手中混元镜的裂痕正渗出星砂。谢无咎忽然头痛欲裂，掌心浮现的凤凰图腾与明珠共鸣，在洞顶投射出弑神阵的全貌。

*朝食温情*

晨雾将散时，谢无咎用石片煎起荷包蛋。蛋液在高温下绽成莲形，他得意地挑眉："梦里学的招式，竟真能用上。"

苏璃咬破流心的蛋黄，滋味与三百年前云清在雪原猎到的灵鸟蛋一模一样。她将梅子酱推过去："蘸这个..."

指尖相触的刹那，洞窟突然地动山摇。谢无咎护住她的后脑撞向石壁，怀中跌出个褪色的香囊——针脚歪斜地绣着"岁岁平安"。

"抓紧！"他在碎石雨中握紧她的手。奔涌的暗河将两人卷入旋涡，苏璃最后看到的，是三百颗明珠汇成星河，照亮了石壁上完整的弑神阵图。

*人间归途*

浮出水面时正值黄昏，河滩上散落着书院孩童放的莲花灯。谢无咎拧干衣摆的水，忽然从怀中摸出颗湿漉漉的糖："赔你的茶。"

苏璃含住化了一半的桂花糖，看他用芦苇编遮雨的斗笠。斜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恍惚间像是云清在雪中教她编剑穗的剪影。

"进城换身衣裳吧。"他递来斗笠，檐角缀着续魂草编的流苏，"免得着凉。"

城门在暮色中浮现，守军盘查的呼喝惊起栖鸟。苏璃按住袖中震颤的明珠，那里映出混元善魂最后的警告：玄天宗的诛魔阵，已在城楼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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