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行侠

距离京都百里开外，一对男女正疲于林间奔跑。

在他们的身后，则跟着数名骑着马的壮汉。

明明可以轻松追上，可他们硬是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甚至还在马背上愉快的交谈着什么。

最终，女人体力不支，一个不慎被树枝绊倒在地。

男人见此急忙回过头去搀扶。

女人哭着推开男人伸来的手：“我不行了，你快跑，不用管我，跑啊！”

男人紧咬着牙，蹲下身一把将女人抱在怀里。

“就算死，我也得死你前面！”

说着，他抱起女人再次迈出步子跑了起来，只是相比之前，速度慢了许多。

其中一名壮汉见状，不由嘲讽道：“呦，还是个重情的二愣子。大哥，别玩了，赶紧抓了算了，那娘们兄弟我可是馋的紧呐。”

为首的汉子恶狠狠道：“你他妈天天就知道玩女人，之前来剿我们的女人都被你玩的不成人样了，你还要玩？”

“嘿嘿，这不是忍不住嘛……”

闻言，几名壮汉顿时大笑，丝毫不担心那对男女跑掉。

“相公，把我扔下吧，能走一个是一个。”女人早已泣不成声。

男人腿脚已然不听使唤，尽管如此，他也没有选择放手。

“娘子，是我没用。”

说罢，他停下脚步，将女人背靠树根放下。

随后他转过身，将妻子护在身后。

他实在是没力气逃了，甚至就连站都站不稳。

纵然身死，还不如最后拼一把。

“嘿，大哥你看，他们不跑了。”

“好了，耍也耍够了，老规矩，男的杀了，女的带走！”

“好嘞！”

眼见那几个壮汉越来越近，男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女人则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喂，你们几个，要杀人杀便是了，又何必如此戏耍他们？”

声音是从树上传来。

几个壮汉急忙勒住手中的缰绳，抬头向上望去。

就见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影正坐在树干上冷眼盯着他们。

看装扮应该也是一男一女，且看那女人的身段，绝对是那种极品中的极品。

为首的壮汉舔了舔嘴唇，一股邪火从小腹中升起。

“小娘子，你也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哦？是嘛？”

说着，那道相对瘦小的身影从树干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她的动作很轻，甚至落地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不对！点子扎手！”

壮汉顿时一惊，他也算是江湖里的二流高手，自然能瞧出眼前这戴着面具的女人功夫绝对不在他之下，甚至远胜于他。

就见他佯装镇定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位何不装作没有看见就此离去？在下愿拿出些许银两当作先前对二位出言不逊的赔偿。”

另一旁的壮汉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扭头低声道：“大哥，你看他们的装扮像不像是传闻中的长相思，尤其是那面具……”

“是了是了。”为首的壮汉闻言冷汗直流，也不再废话，骑着马转身就跑：“风紧，扯呼！”

若是别的势力，或许还可以协商一二，唯独长相思，那可是出了名的只杀不渡！

“苏敛，你说我要不要追上去把他们都杀了？”

树下，那人抬头问道。

“你叫我名字？那我们戴面具的意义又在哪？”

树上，苏敛一脸无语道：“算了，你要是想杀就杀了吧。”

“嘻嘻，那我可去咯。”

花似伊活动了一下脚踝，随后抬脚猛地一跺。

只见她的身形瞬间化作一团模糊的黑影，就如同离弦的弓箭般，眨眼便来到了其中一个壮汉身后。

只见她轻轻抬手，那壮汉的头颅便已被她摘在手中。

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着实是让剩下的几个壮汉心生胆寒。

他们刚想开口求饶，奈何女人压根不给机会。

只一瞬间，他们的头颅便在同一时刻齐齐飞了出去。

血液瞬间喷涌四溅，但却沾不上女人一星半点。

回到树下，花似伊拍了拍手问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苏敛很配合的鼓起了掌，语气淡然道：“厉害厉害。”

“一点也没诚意。”

花似伊努了努嘴，忽然，她转头望向树下那对目瞪口呆的男女。

“他们咋办？”

苏敛随口道：“我哪知道，你要是想杀那便一起杀了。”

花似伊诧异道：“原来你这么狠的嘛？”

苏敛不语，只是从怀中拿出一个包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没意思。”花似伊冲他吐了吐舌头，转头对着二人道：“喂，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走啦！”

二人回过神来，先是对着花似伊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二人一边道着谢，一边搀扶着彼此离开了这片森林。

“呼……”花似伊吐出一口气，道：“惩恶扬善的感觉真不错！接下来有机会我们就去行侠仗义吧！”

树上，苏敛默默的看着她：“哪有那么简单。行侠仗义说起来简单，但你可曾想过若是失败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尤其还是你这种漂亮的女人。”

花似伊皱眉，有些不解道：“什么意思？”

“你可还记得那些匪徒先前说了什么吗？”

苏敛也不愿多做解释：“你跟我来。”

……

树林中，有一处隐藏极深的寨子。

寨中山匪贼人不在少数，约莫有二三十人。

当苏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他一把扭断了此处最后一个山匪的脖子。

不一会儿，他领着花似伊来到一个房门紧闭的屋子前。

“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花似伊似懂非懂，心中却隐隐有着一道声音，在劝她不要打开这扇门。

犹豫许久，她伸手一把将门推开。

当看清屋里的景象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屋内，有着几个光着身子的女人，要么被绳索吊在半空，要么被固定在桌上、椅上甚至是床上。

从她们身上的伤痕不难看出，她们先前遭受了众多非人的折磨。

苏敛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她们都是仗着有些许武艺傍身，妄想剿匪的女侠，可笑吧。

若是寻常女子经受这般折磨早就一命呜呼了，也就她们因为练过武，体魄还算强健。不过虽然还有一口气，但显然都救不活了。

这就是行侠不成的代价，并非都如说书人口中所述的那般快意简单。”

在花似伊迷茫之际，苏敛递给她一把匕首。

“这般活着也是受罪，帮她们解脱了吧。”

花似伊抿了抿嘴，道：“我下不了手。”

苏敛拍了拍她的肩膀：“江湖儿女，本就不该多愁善感。

这就是江湖，没有你想象中的快意恩仇，甚至此处也只是偌大江湖的一个缩影，江湖很大，有善便有恶，你还憧憬这个江湖吗？”

“我……我不知道。”

良久，花似伊伸手将匕首接过，将其握在掌心。

刀虽不稳，但她握的很紧很紧。

……

入夜。

二人坐在篝火前。

花似伊正环抱着双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本就不是什么心善之人，若是对敌，哪怕是将对方大卸八块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久在海岛，她一时难以接受自己所憧憬的江湖会是这般不堪的模样。

她所想象的江湖，就应该是爹娘带回来的话本里所写的那样，快意恩仇，饮酒舞剑，纵马长歌。

她自幼刻苦习武，只因她向往话本里那些大侠的事迹，她也想成为那样的女侠，如今看来……

“或许，我就应该听爹爹的话，留在岛上。”

苏敛没有出言安慰，有些事，只能靠自己。

曾几何时，他也曾如花似伊这般，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彻底让他看清了这一切。

世间法则无论是官场，还是江湖，乃至整个俗世，无非就是八个字。

弱肉强食，利益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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