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孔雀开屏？

夕阳西斜，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消失殆尽的时候，一奴仆敲响了农庄的大门，递来了李裴收集来的消息。

苏泊纶刚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双亡了，亲姐将其带大，其与亲姐感情深厚，但他十二岁时，亲姐因病去世，走投无路，他入宫当了太监，机缘巧合之下投到了金水门下，从此官路亨通。

他之所以会在江南动了心思娶妻，是因为偶然遇见了李明阑，觉得其与亲姐有七八分相像，故使了手段，最终将李明阑娶进府中。

但李明阑与李琦青梅竹马，彼时又正在议亲。

忽得就被苏泊纶横插了一脚。

两人心中纵有怨怼，但也最后无可奈何，有情人终被拆散。

据坊间传闻，苏泊纶对李明阑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但李明阑对苏泊纶是“横眉冷对”，后面苏泊纶又遇到了苏婉，苏婉和他亲姐有四五分相似，于是他又盯上了苏婉。

苏泊纶对外抠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自己确实没有什么钱，他收敛来的钱都上供给了金水。

至于明心堂，他一直藏着掖着，是因为这部分的收入，他全都收入囊中了。

明心堂一个月靠着卖安魂香，有几千两的流水在，一瓶约有3-5分（1分约0.3克）的曼陀罗，标价三百两，首瓶价格为三十两，上瘾后用量需增加，价格也水涨船高。

但安魂香使用也有门道，如若一个人一个月用量超过5钱，则会致死，故对于安魂香的售卖，明心堂对每个人有明确的记录，且针对每个人的药效情况还会对安魂香进行改良。

也就是说，在药量将要超过致死量的时候，明心堂会调配出解药放在安魂香里，来缓解毒性，故才能将生意长久做下去。

安魂香上不得台面是因为安魂香的主要成分是曼陀罗和乌附子。曼陀罗，（又名洋金花、风茄儿）多生长于长江流域及以南地区的山野、荒地，以野生资源为主，人工种植较少。因毒性较强且需求量有限，普通农户可能不会大规模栽培，故全国年产约50公斤左右

在大梁，对曼陀罗有严格的管控，律法亦有规定，寻常药铺，曼陀罗一年用量不得超过500钱（1钱约3克），若是超过50钱，罚没一年营收，若是超过100钱，则判刑三年。

根据明心堂的流水情况，其一年用量必定超过了500钱，甚至是600钱。

沈昭宁看完了这些关于苏泊纶的信息，更觉得明心堂账本的重要性，她侧着脑袋看向燕照野，想和他说些什么。

却见他将信纸捏得死死的，眉毛拧成了一块，琥珀色的眸子中燃起了汹汹怒意。

沈昭宁凑过去，看他拿的那页信纸，他的拇指正捏住卿卿二字。

她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李裴就那个放浪的性子，你也别太在意。”

“嗯。”燕照野毫无感情的应了一声，但那指节却不见松开，反而捏得都发了白。

写苏泊纶的信息，就写苏泊纶的信息呗，这厮，翻来覆去的卿卿叫个不停。

“卿卿如晤，以下是我为卿卿收集的信息.....”

“曼陀罗毒性极大，卿卿今日还藏其在怀，回去记得喊大夫看看......”

“明心堂账本虽能证明一定问题，但律法规定较轻，卿卿切勿冲动......”

“卿卿，可有想我？虽白日已见一面，但卿卿一走，又剩我孤家寡人，无时不刻想卿卿......”

真是黏人的要紧！狗皮膏药，呸呸呸。

他还只停留在喊沈姑娘的阶段呢，人家已经卿卿了，燕照野心里刺挠得要紧。

若不是里头还有苏泊纶的信息，他真想把这几张破纸撕个稀巴烂。

“根据李裴信中所说，一个人一个月用量超过5钱就会致死，如果那账本之中记录了阿牛购买的量若是超过5钱，是不是就可以证明阿牛确实因这安魂香而死？”沈昭宁将话题转到正道上来。

却见燕照野拿着那几张信纸，坐在书桌前，认真的描画起来，她凑过脑袋一看，只见那信纸上一溜溜的黑坨坨，李裴写着酸不拉几的卿卿，全被他涂掉了。

沈昭宁戏谑地看着他。

燕照野面色如常，平静道“这样看上去就清爽多了。”

唯独耳尖的粉红，出卖了他。

他故作坦荡地直视着沈昭宁“账本或许能够证明，但也要看他账本里头是如何记录的，如果按照瓶数计量，我们怕是也难得出结论。信中说安魂香会根据每个人体质不同而进行特殊调配，也会在不同的时机掺杂解药。”

“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得先拿到账本不是，只有看到了才能知晓具体如何。”

燕照野点头，眼下无论是龙潭虎穴，都要去闯一闯了。

翌日，天黑无月，星辰点点缀满夜幕。

红楼前馄饨摊，熟悉的老位置，沈昭宁和燕照野如临大敌一般地坐在那，眼前的两碗馄饨热气逐渐消散，馄饨皮略微泡发，若是舀上一勺，必定皮破散架。

馄饨摊老板几次打量神情严肃的两人，无数次从两人身边走过，咳嗽示意，可两人和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盯着红楼门口。

他不管这两人要做甚，只是心疼他的馄饨要散架了。

实在是忍无可忍，他扬声道“两位客官，您二位干杵着不吃是怎么回事？”

他声音偏大，红楼门口的护卫忽得抬头看来，两人神色一慌，对视一眼，拿起勺子，狼吞虎咽起来。

“咳咳咳......”

吃得急了，就呛起来。

馄饨摊老板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羞答答道“倒也不用吃得这般急。”

两人看着对方涨红的脸，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他俩就跟个新兵蛋子似得。

昨日夜里，他俩就已经布署好了。

燕照野让城里的两个暗卫潜进去当龟公，沈昭宁则是让一粮行的二掌柜萧陌进去，萧陌是以富家子弟身份进去的。

萧陌，年轻书生，因算账出色记忆力超群，被沈昭宁发现留在粮行当个二掌柜。

等账本交到萧陌手中时，就让他整本记下来。

现在他俩坐在这里，不过是等消息，但等消息，也不应该这样扎眼才是。

他俩对了对眼色，放下了勺子，在桌上放了铜板，就移步红楼斜对面的茶馆包厢之中去了。

馄饨摊老板下完馄饨，抬头再望向桌子那，人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他心下一凉，莫不是，嫌他多话？

他失了个金主！

他认得的，那两人昨日还来过呢，今日又来肯定是被他的厨艺折服，但今日走得这样匆忙，难道是因为他的多话？

呜呜呜......

夜已过半，还毫无消息传来。

两人坐在茶馆二楼包厢内，有些焦灼，沈昭宁往楼下看去，馄饨摊老板已准备收摊，这条路上的人也少了大半，茶馆掌柜也来和他们打招呼，他们留下两个小厮照看二人，其余小厮就先下值了。

这家茶馆是李裴名下产业，故对沈昭宁也是百般客气。

“李老板，真是家大业大。”能这样舒舒服服地坐在茶楼之中，被人礼待，燕照野诚心诚意地感叹了一句。

沈昭宁轻笑，挑眉道“你也不赖，少将军手握三十万兵马。”

燕照野眸光沉沉“其实是四十万，还有十万府兵在京都外驻扎。”

这是她能听的？她瞪大眼看着他，谨慎开口“这是我能知道的？”

这下轮到燕照野笑起来，他的眼尾也飞斜上去，笑得惬意“我们现在可是一路人，沈姑娘可以知道。”

这算是孔雀开屏吗？

沈昭宁多打量了燕照野几眼，只见他神情骄傲，确认孔雀开屏无疑。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