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雪池旧事

话音落下，佞妖的实体已经彻底凝结而成，它腾的一声迅速向谢鸢扑来，利爪径直逼向谢鸢咽喉，却在触及到对方的瞬间硬生生凝滞。

谢鸢抬剑格挡，她与佞妖此时的距离不过三寸，只要手腕再一用力，便可将碧血剑刺入对方胸膛，只是此时，无数张面孔在佞妖脸上切换，最终凝成一张模样恐怖，没有皮毛的虎面。

“我见过你……”那张虎面上突然浮现出数百张重叠的嘴，同时发出惊诧的声浪。

左肩传来痛意，佞妖的利爪死死掐住谢鸢肩膀，无数张嘴在同时重复：“我见过你——！”

谢鸢的伤口不断涌出血色，碧血剑在她手中嗡嗡震颤，佞妖忽然挥手，掌心涌出浓稠如墨的黑气，黑气在空中凝结出一段蜃影。

虎妖的琵琶骨被锁魂链穿透，他身旁是奄奄一息被活生生剜出内丹的鹤妖，忽然，一名红衣女修执剑而来，正要挥剑斩断锁魂链时，被天衍大弟子温亓一掌打入雪池。

雪池寒波四起，那红衣女修滚落在虎妖脚边，她身上湿的彻底，额头前垂下的鬓发已经贴在她的脸上，虎妖垂头看去，只见少女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

“师兄，这些妖族本应被超度送入往生，为何会在此……？”

温亓抬手欲将少女扶起，可少女却将头一偏，自己将手伸入千年雪池中撑着地站起身来。

温亓叹气，轻声向少女解释着天衍宗的剑法精粹，临走前，那红衣女修忍不住回头，眸光与近乎神识俱灭的虎妖碰撞相对。

佞妖周身的怨气突然沸腾，千万张痛苦的面孔在它体内疯狂冲撞。

“原来你是天衍弟子——！”佞妖的利爪剧烈颤抖，那些嵌在它体内的怨气发出怨恨的悲鸣。

谢鸢不语，只是凝神唤出灵力，指尖凝出青红交织的火焰，照亮佞妖体内无数挣扎的怨气。

“你看清楚了，我究竟是谁！”

那年谢鸢撞破天衍秘辛，温亓却说，这是淬炼剑心的必经之路。

“天衍剑法要饮够世间至痛至苦，方能功成。”温亓白衣胜雪，解释道。

谢鸢因此折断了惊鸿配剑，从此不再修炼天衍剑法，才有了后来师尊赠她碧血一事。

佞妖被那火光灼了眼睛，狠狠向后退去，闻言它重新凝神，看向女子脸庞。

那年被彻底炼化前，虎妖依稀感受到有人闯进雪池，挥剑斩断了所有捆住妖族的锁魂链。

雪谷中，响起清脆的锁链断裂声，虎妖强撑起脑袋，看见一名红衣少女正倒转佩剑插入雪池，寒风卷起雪粒在她脸上呼啸擦过。

一时间，四周传来锁链震动的哗响，冰层炸开无数条裂缝，数百个妖魂同时发出哀求的呜咽。

只见那人神情坚毅，徒手抓住最粗的那条锁魂链，掌心皮肉被寒毒烧的滋滋作响，随着身上桎梏一松，虎妖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眸看向少女，整条锁魂链剧烈震颤，众妖怔怔的呆在原地。

少女拔出佩剑，剑光如月，横扫后雪池中的锁魂链应声而断，崩飞的玄铁碎片在空中四散开来。

雪池中原本沉寂的妖魂突然沸腾。

无数妖魂从雪池中涌出，却在触及少女周身气息时化作人形，最先凝实的便是那虎尾男子，他指尖绽出青光照亮冰壁。

“你是……”

话音刚落，镇妖钟响彻天衍宗山脉，那红衣女修侧过头，只留下一句：

“你们先走。”

寒池中，佞妖的利爪停在谢鸢面前，黑雾凝聚的面孔上，数百张重叠的嘴同时发出惊诧的声浪。

“她是……”佞妖体内某个妖魂突然尖啸，“那个红衣女修！”

黑雾剧烈翻涌，无数妖魂碎片在佞妖体内疯狂冲撞。

“你……”佞妖的声音突然变得支离破碎，像是千万个声音在同时说话，“你是那个……在雪池……”

记忆如潮水般扑涌而来，谢鸢看见佞妖体内的妖魂开始重组，凝聚成一个个实体不断切换。

“你还在天衍宗？”虎妖的妖魂最先凝实，“那年镇妖钟响彻天际，后来你去哪了？”

谢鸢不语，镇妖钟唤来了天衍宗几位长老，在雪池外布下剑阵捉她入瓮，谢鸢因为私放妖物，受了宗门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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