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灵草

山风裹挟着腐叶气息擦过耳畔时，宁云川已经拽着谢清欢扑进岩缝。

血色视野里，三道裹着黑雾的箭矢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碎石轰然炸开的气浪掀得他后背撞上石壁。

"倒是比兔子还警觉。"沙哑笑声从高处传来。

谢清欢反手甩出三道冰棱，月光映出十丈外树干上抱臂而立的男人。

玄铁护腕折射着冷光，李霸天肩头趴着的鬼面蛛正冲他们张开螯牙，八只复眼泛着与主人如出一辙的贪婪。

宁云川右眼缠着的布条渗出新鲜血迹，星辰灵眸残留的刺痛让他在剧痛中捕捉到灵草方位——峭壁三丈处，冰魄玄灵草正吞吐着月华，第七片叶子即将完全舒展。

"灵者境中期。"谢清欢声音凝霜，锁灵环上冰晶蔓延至指尖，"我来拖住他，你取灵草后..."

话音未落，鬼面蛛喷出的毒网已罩住两人退路。

李霸天踏着蛛丝凌空扑来，腰间双刀化作两道血色弧光："小娘们倒是识货，可惜这株千年玄灵草本大爷三日前就盯上了！"

宁云川拽着谢清欢侧翻避开刀锋，雷符在掌心炸开刺目电光。

李霸天狞笑着挥刀劈碎雷光，刀势余威在宁云川左肩撕开血口："区区凡人境也敢觊觎天地灵物？"

剧痛让星辰灵眸不受控制地开启，宁云川右眼透过血雾看清四周灵气脉络——东南方古藤缠绕的断崖下藏着锈蚀的青铜机关，西北乱石堆里残留着幻阵波动，而李霸天每次挥刀时，左腿经脉都会迟滞半息。

"清欢，巽位石阵！"他抹去嘴角血迹突然高喊，手中雷符却是射向相反方向的古藤。

谢清欢虽不明所以，冰灵力已随剑锋刺入巽位阵眼。

地面突然隆起数十根石刺，逼得李霸天腾空闪避。

几乎同时，宁云川引爆的雷符烧断了承重藤蔓，埋藏百年的机关弩破土而出，三支淬毒弩箭擦着李霸天脖颈掠过。

"雕虫小技！"李霸天暴怒斩碎弩机，却没发现宁云川借着烟尘掩护，将三张爆炎符贴在峭壁裂缝处。

谢清欢的冰莲在此时绽放在李霸天脚下，宁云川忍着右眼灼烧感抓住时机："坤位七步，震位雷池！"少女剑锋急转，冰灵力精准灌入他所说的方位，地面顿时浮现出焦黑阵纹。

李霸天瞳孔骤缩——这竟是三百年前玄机门留下的天雷残阵！

他急退时左腿经脉果然如宁云川所见般迟滞，爆炎符恰在此时引动山壁崩塌。

碎石如雨落下，将他逼入雷池中央。

"小畜生找死！"困兽般的咆哮声中，李霸天周身腾起血色罡气。

鬼面蛛自爆产生的毒雾瞬间腐蚀了半边雷阵，宁云川拽着谢清欢跃上峭壁的刹那，刀光已撕裂毒雾直取他后心。

冰魄玄灵草近在咫尺。

宁云川在坠落中握住了那株冰蓝灵草，第七片叶子在他掌心完全舒展的瞬间，星辰灵眸突然穿透李霸天护体罡气——心脏上方三寸，气海穴泛着不自然的灰雾。

"清欢！"他凌空转身将灵草抛向少女，自己却迎着刀锋下坠。

血色刀光映亮他嘴角那抹熟悉的痞笑，右眼绷带被罡风撕碎，淌血的瞳孔中星辰流转。

宁云川右眼的血珠凝成诡异星轨，坠落的狂风撕扯着破碎衣袍。

李霸天的刀锋离咽喉只剩三寸时，他忽然咧嘴露出森白牙齿，指尖爆炎符轰然炸向峭壁某处。

"轰！"

碎石如暴雨倾泻，恰好遮住李霸天惊愕的面容。

宁云川借着反冲力凌空翻身，星辰灵眸穿透烟尘，清晰锁定那团灰雾涌动的气海穴。

他右手并指如剑，将最后三张雷符叠成三角阵势，紫色电弧在指缝间跳跃成致命杀机。

"找死！"李霸天双刀交错劈出血色十字，却发现刀气穿透的竟是残影。

宁云川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背后，雷符精准按向灰雾所在——那里正连接着鬼面蛛毒囊与主人经脉的灵气丝线。

天地间骤然亮起刺目雷光。

"啊！！"李霸天浑身痉挛着坠落，肩头鬼面蛛发出尖利嘶鸣。

剧毒蛛丝在雷光中寸寸崩断，他心脏上方的气海穴爆开血花，护体罡气如破碎蛋壳般剥落。

谢清欢的冰魄剑恰在此时破空而至。

少女踏月而来，霜色裙裾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剑尖绽放的冰莲将李霸天冻结在雷阵中央。

宁云川趁机抓住垂落的古藤，借势荡到谢清欢身侧，带血的指尖擦过她冰凉耳垂。

"东南风起时，劳烦谢仙子吹散毒雾。"他喘息着轻笑，掌心灵草泛起的冰蓝光华映亮两人交错的眸光。

谢清欢长睫微颤，霜雪剑气却已搅动林间气流。

呼啸而来的东南风卷走漫天毒瘴，露出李霸天狼狈的身影。

这位灵者境高手此刻左腿嵌着爆炎符碎片，胸前冰莲封印正缓慢侵蚀经脉。

"此仇......"李霸天目眦欲裂地捏碎遁形符，血雾炸开的瞬间，他阴毒的声音在整片山谷回荡，"待我炼化万毒蛛后，定要将你们抽魂炼魄！"

宁云川抬手接住飘落的冰晶，那是谢清欢剑气残留的灵力。

他转身时故意踉跄半步，如愿撞进带着冷梅香的怀抱。

谢清欢下意识扶住他后腰，却在触及少年滚烫的体温时僵住动作。

"方才不是威风得很？"她冷声说着，指尖却泛起治疗术的柔光。

"星辰灵眸用多了难免头晕。"宁云川顺势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嗅着发间清冽梅香咧嘴笑道，"谢姑娘方才那招冰莲映月，怕是比玄灵草还要动人三分。"

月光穿透逐渐稀薄的毒雾，照见谢清欢耳尖一抹绯色。

她突然掐诀召出冰锁将宁云川捆在树上，转身时裙摆却轻轻擦过少年染血的手背："再有轻浮之举，我就把你冻成望妻石。"

宁云川挣开冰锁的动作突然顿住。

星辰灵眸残留的视觉里，谢清欢背在身后的左手正微微发抖，灵力流转间竟凝出朵含苞待放的冰玫瑰——那是玄冰宫弟子情动时才会显现的本命灵相。

夜枭啼叫划破山林寂静时，两人已收拾好残局。

冰魄玄灵草在玉匣中吞吐月华，第七片叶子的纹路隐隐构成星图模样。

宁云川用新撕的布条缠住仍在渗血的右眼，突然将玉匣塞进谢清欢怀里。

"此物与谢姑娘的冰属性灵力更为契合。"他摘了片草叶含在嘴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掩不住嗓音沙哑，"等小爷突破到灵者境，再找更好的。"

谢清欢握紧玉匣的指尖泛起青白，林间忽然惊起数只夜鸦。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西南方——那里传来细微的泥土翻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循着灵草气息破土而出。

月光悄然隐入云层，最后一丝灵草光华被谢清欢封入玉匣。

宁云川嚼碎的草叶渗出苦涩汁液，星辰灵眸残留的刺痛告诉他，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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