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升大典

雪崖之巅的罡风卷着冰碴，在寒玉台上刻出蛛网般的裂痕。 王靖跪在祭坛边缘，玄铁锁链深陷进少年苍白的手腕。暗金色的王家秘纹在锁链表面游走，如同活物啃噬着他的骨血。七日前，刑堂地牢里，三长老用冰魄刻刀在他脊背烙下这些符咒时曾说："能作老祖飞升的药引，是你这罪脉余孽的造化。" "吉时已至！" 大长老的唱喏声穿透云霄，八十一盏青铜魂灯骤然亮起幽蓝火焰。锁仙台上，王崇山老祖的白袍无风自动，九重雷劫已过其八，最后一道金雷在云层中积蓄着灭世威压。观礼席上，药王谷长老的琉璃镜泛起灵光，天剑门主的本命飞剑发出饥渴的嗡鸣。 王靖颈间的赤髓玉项圈骤然收缩，精血顺着锁链注入寒玉台。阵纹亮起的刹那，少年混沌的右眼突然刺痛——那些奔涌的血浆中，竟悬浮着翡翠色的微粒，与三日前在地牢砖缝里发现的诡异孢子如出一辙。 "恭请老祖斩尘缘！" 大长老掐动法诀，王崇山猛然睁开双眼。浑浊的瞳孔泛起金属冷光，他并指刺向眉心，一缕金线从囟门抽出，化作小剑斩向虚空。观礼席爆发出惊叹，这是王家秘传的斩尘诀，传闻可削去飞升时的因果业障。 王靖却死死盯着那道金线——它并未消散，反而缠绕着老祖的脊椎缓缓下沉。当第九道劫雷裹挟鎏金光柱劈落时，少年右眼的混沌漩涡突然旋转，视野中的世界开始扭曲。 锁仙台上翻涌的金霞里，分明蠕动着无数透明触须。 "呃啊啊啊——！" 王崇山的惨叫令魂灯齐齐炸裂。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老祖的右手皮肉如蜡油般融化，森白指骨间钻出翡翠色藤蔓。那些藤蔓表面覆盖着与王家秘纹同源的暗金纹路，此刻正顺着脊椎向上攀爬，将整条脊柱染成妖异的青玉色。 "道种！是天阶道种！"药王谷长老的琉璃镜映出脊骨顶端凝结的翡翠果实，镜面突然崩裂，碎片在他脸上划出血痕，"千年难遇的至宝啊！" 王靖的项圈开始发烫，更多精血被强行抽离。少年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混沌右眼中浮现诡异画面：观礼修士们的丹田延伸出金色丝线，尽数汇聚到锁仙台阵眼。大长老麈尾上的银丝渗出血珠，三长老道袍下的皮肤爬满霉斑似的黑点。 "天门开了！"天剑门主突然御剑而起。 苍穹裂缝中降下的不是接引仙光，而是数以万计的透明触须。它们缠绕住王崇山脊骨上的翡翠道种，像采摘果实般轻轻一扯。老祖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腐烂的眼窝直勾勾盯着王靖："看见了吗...这才是...真相......" 天灵盖炸裂的瞬间，金丹被触须卷入裂缝。观礼席上响起瓷器破碎般的脆响，最近的紫袍修士突然爆成血雾，金丹裹着残魂投向天门。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八十一位观礼者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穗，接连化作猩红烟花。 锁链发出金属疲劳的**，王靖右眼迸射紫光。禁锢他的王家秘纹突然倒流，顺着锁链爬向寒玉台。当暗金纹路触及阵眼的刹那，整座飞升大阵发出垂死的哀鸣，八十一盏魂灯调转方向，青焰化作骷髅扑向观礼席。 "孽障！"大长老的麈尾裹挟风雷劈下，却在触及少年天灵盖时燃起碧火。项圈崩裂的刹那，王靖如断线纸鸢般坠向深渊，纷乱的记忆碎片却在此时苏醒。 七岁那年的雨夜，他蜷缩在王家祠堂的梁柱后。寒玉台上，父母脊背刻满王家秘纹，精血顺着锁链汇入青铜鼎。鼎身雕刻的翡翠藤蔓与此刻锁仙台上的一模一样，鼎中沸腾的血浆里沉浮着无数婴孩尸骸。 下坠的疾风中，少年握紧项圈碎片。染血的秘纹在他掌心蠕动，逐渐变成与道种相同的纹路。右眼突然传来灼烧感，视网膜浮现半透明的金色铭文： 【道胎系统激活】 【正在解析噬灵族初级禁制...1%...15%...】 机械音裹挟着信息洪流冲入脑海。星空深处，透明的巨物伸出触须缠绕此方世界，翡翠藤蔓在其体内脉动如血管。王靖看见历代飞升者化为道种的瞬间，看见王家地底密室中成排的翡翠果实，最后定格在某个血池——池底沉着具与他容貌相同的少年尸体，胸口插着半截青铜钥匙。 锁仙台废墟传来令人牙酸的生长声。王崇山无头的尸身脖颈处，新生的翡翠藤蔓扭曲成人形轮廓，表面浮现出王靖的面容。崖底突然震动，某种与他血脉共鸣的气息正在苏醒。 寒玉碎片在虚空中聚合成镜。镜中倒影的少年浑身浴血，右眼化作混沌漩涡，左眼却泛着诡异的翡翠光泽。颈间伤口渗出金色血珠，悬空组成古老文字： "道胎现世，囚笼将破" 翡翠藤蔓突然暴起，如利箭射向镜面。王靖本能地抬手阻挡，掌心爆发的紫光竟将藤蔓尽数吞噬。系统的机械音夹杂着杂响： 【初级禁制解析完成】 【警告：检测到噬灵族追踪标记】 岩壁在震动中剥落，露出内部青铜铸造的巨型结构。纠缠的管道与齿轮泛着冷光，与幻象中透明生物体内的构造完全相同。当少年坠入某个暗格时，青铜内壁突然亮起星图，沧桑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 "九千四百二十七次轮回，终于等到破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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