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凤鸣惊变

听雨亭的瓦当滴着残雨，虚月指尖抚过凤凰玉佩的裂痕。远处传来法螺号声，段和猛然按住腰间镇南剑——这是天龙寺最高警戒的"梵天三叠"。

"灵鹫宫的青鸟。"虚月忽然指向东南方。暮色中飞来只碧眼隼，爪间系着的银铃在风中叮当作响。少女以竹杖画了个八卦阵，那隼竟精准落在生门方位。

段和看着虚月解开隼足密信，火漆上灵鹫宫印记让他想起无量山缥缈峰终年不散的云雾。信笺展开时，天山雪莲的冷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尊主遇袭，速归。"绢帛上字迹潦草，落款处印着半枚血指印。虚月瞳孔微缩，段和认出那是六脉神剑剑气所伤的特殊纹路。

夜色中突然亮起十八盏灯笼，将听雨亭围成困局。灯笼上绘着星宿海图腾，却在七杀位多添了道血痕。段和剑鞘上的夜明珠忽明忽暗，映出亭柱新刻的契丹文字——正是玉璧上那句"龙城飞将今犹在"。

"段世子好手段。"沙哑嗓音自树梢传来，灰衣首领踏着灯笼飘然而至。他脸上毒疮已蔓延至脖颈，手中却握着本该在佛窟炸毁的玉璧碎片，"这凤凰血誓，合该用段氏皇族的血来解。"

虚月竹杖横扫，七十二枚冰晶封住八方退路。灰衣人狞笑着捏碎玉璧残片，翡翠粉末在空中凝成李秋水的面容。段和只觉气海翻涌，六道剑气不受控地破体而出。

"小心移魂大法！"虚月扯下半幅衣袖蒙住段和双眼。布帛触肤的刹那，段和脑海中突然浮现曼陀山庄琅嬛玉洞的景象——王语嫣正在石壁前比划六脉神剑图谱！

灰衣人双掌合十，玉璧粉末竟凝成剑气袭来。段和听声辨位，镇南剑出鞘时带起龙吟。金铁交鸣声中，他惊觉对方使的正是自己方才失控的少泽剑路数。

"乾坤倒悬第八重！"虚月突然将竹杖插入亭中石桌。机关转动声里，听雨亭地面突然下陷三寸，露出刻满逍遥派武学的青铜地砖。段和足踏天罡步，发现这正是凌波微步的进阶版"踏破虚空"。

灰衣首领突然喷出黑血，毒疮中钻出数条金蚕。段和剑尖颤动，六脉剑气织成剑网，却见那些蛊虫吞食剑气后体型暴涨。虚月甩出三枚生死符，冰晶触及蛊虫瞬间竟被染成墨色。

"这是星宿派的腐尸毒！"段和猛然想起少室山大战的记载。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镇南剑上，剑身浮现出段正淳当年刻下的镇邪咒文。

蛊虫群忽然转向攻击灰衣人，惨叫声中，段和瞥见对方后颈的刺青——那分明是慕容氏代代相传的燕子坞地形图！虚月趁机拉着他跃出亭外，身后传来玉石俱焚的爆炸声。

二人在竹海中疾驰，段和怀中玉佩突然发烫。穿过最后一片凤尾竹林时，眼前景象令他们骤然止步——本该在二十年前沉入太湖的燕子坞参合庄，竟完好无损地矗立在洱海边！

庄内飘出熟悉的琵琶声，段和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这曲调他在父王书房听过，正是慕容复当年在少室山弹奏的《破阵乐》。虚月忽然按住他手腕："世子且看水中倒影。"

月光下的洱海波澜不惊，水中参合庄的倒影却是残垣断壁。段和背脊发凉，现实与倒影的差异间，他看见个白发老者在廊下抚琴——那人左袖空荡，右手小指戴着逍遥派掌门铁指环。

"无崖子？"段和脱口而出。虚月却摇头："是丁春秋的龟息功，他至少假死三十年。"话音未落，琴声骤变，水中倒影突然伸出无数鬼手抓向二人脚踝。

段和运起凌波微步，却见虚月双足已结满冰霜。生死符逆运之法在她周身形成气旋，竟将鬼手冻成冰柱。少女忽然咬破指尖，在段和眉心画下灵鹫宫朱砂印："闭眼，用六脉听剑！"

黑暗中，段和听见剑气破空的细微差别。少商剑的刚猛、中冲剑的凌厉、关冲剑的滞涩...忽然有道剑气带着曼陀山茶花的香气，这分明是伯母王语嫣独创的"琅嬛剑气"！

剑气相撞的刹那，参合庄门楼轰然倒塌。烟尘中走出个宫装美妇，她手中团扇上绣着的，正是玉璧中李秋水起舞的姿影。段和望着她眉心血痣，突然明白虚月的朱砂印记从何而来。

"好外孙。"美妇轻笑，团扇轻摇间，七十二道生死符倒飞向虚月。少女银牙咬碎，竹杖点地画圆，冰晶在空中凝成八卦阵图。段和趁机射出商阳剑，剑气穿透团扇的瞬间，扇面竟显现出汴京皇城的地下水道图！

美妇突然化作青烟消散，只留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告诉无崖子那个负心汉，我在西夏冰窖等了他八十年..."

晨光初现时，参合庄如海市蜃楼般消失。段和拾起地上的团扇残片，背面小字让他如遭雷击——"崇宁五年，李清露赠慕容复"。

虚月忽然按住胸口咳出冰渣，面纱滑落时，段和看见她耳后浮现的逍遥派掌门印记。洱海尽头传来天龙寺的晨钟，钟声里混着契丹骑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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