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佛国惊雷

崇圣寺的暮钟穿透雨帘时，段和正跪在三塔倒影前研习《梵天指要》。骤雨将千寻塔檐角的铜铃打得叮当乱响，十七岁的少年却恍若未闻。他指尖凝着若有若无的剑气，在青石板上刻出深深沟壑——这是段氏皇族秘传的六脉神剑雏形。

"世子！"知客僧慧觉踉跄奔来，袈裟下摆沾满泥水，"后山...后山佛窟..."

段和收势起身，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他记得父王登基那日，也是这般骤雨倾盆。那时段誉刚接过传国玉玺，忽然望着殿外雨幕喃喃："这雨声倒似当年在曼陀山庄..."

"可是无量玉璧有变？"段和扶住几欲跌倒的僧人。他三日前便察觉后山佛窟异动，那些供奉着前朝高僧舍利的洞窟深处，每到子夜便有青光隐现。

慧觉喘着粗气指向北塔："不是玉璧...是暖玉！整块山岩在发烫！"

段和心头剧震。他记得父王说过，无量山剑湖宫下的玉璧乃天地奇物，当年无量剑派为争观璧大打出手。如今大理国泰民安，怎会...

雨幕中忽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段和足尖轻点，凌波微步踏着雨珠纵身而起。越过藏经阁飞檐时，他看见十八名灰衣人正与寺中武僧缠斗。那些人身法诡谲，手中弯刀在雨中划出幽蓝弧光。

"姑苏慕容！"段和瞳孔骤缩。他曾在御书房见过慕容氏武功图谱，这招"星移北斗"分明是斗转星移第七重变化。念头电转间，少年右手小指少泽剑已然出手，剑气破空竟将雨帘劈开三丈通道。

灰衣首领冷笑翻掌，段和的剑气仿佛撞上无形铜镜，竟折向旁边古柏。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树冠轰然砸在藏经阁前。

"段家小儿也配使六脉神剑？"那人掀开斗笠，露出张惨白如纸的面容，"且看我这招'以彼之道'！"

段和只觉气海翻涌，方才射出的剑气竟从四面八方倒卷回来。他急踏坤位避过致命一击，左肩仍被划开血口。雨水中忽然泛起淡淡檀香，这味道他在父王书房闻到过——那是慕容氏独有的龙涎香！

"世子接剑！"慧觉从塔顶掷下柄乌木长剑。段和凌空接住时，剑鞘上"镇南"二字令他心头大恸。这是伯父段正淳的佩剑，二十年前便随伯父葬身小镜湖...

灰衣人攻势忽滞，段和抓住瞬息之机，少商、中冲、关冲三剑齐发。三道剑气呈品字形封住对方退路，却见那人双掌画圆，竟将剑气尽数吸入掌心。

"乾坤倒悬！"段和猛然想起父王讲述的姑苏慕容绝学。当年慕容复便是败在这招之下，如今这灰衣人竟已修至第八重境界！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白虹贯空。灰衣人闷哼暴退，左袖已被剑气撕碎。段和转头望去，但见雨幕中飘来道青色身影，手中竹杖点地如抚琴弦。

"灵鹫宫虚月，奉尊主之命前来护壁。"来人声音清冷如天山积雪。她面上覆着银丝面纱，露出的双眸却让段和想起无量山巅的晨星。

灰衣首领突然长啸，十八名手下同时掷出雷火弹。爆炸声中，段和瞥见那人腰间玉佩闪过凤凰纹样——竟是西夏皇室图腾！

待硝烟散尽，灰衣人早已遁去无踪。虚月轻抚竹杖上刻痕，忽然开口："这暖玉璧现世三日，西夏一品堂、吐蕃国师、甚至高丽剑客都在赶来。"

段和按住肩头伤口，忽然发觉雨水变得温热。他俯身触摸青石板，惊觉地面竟如暖玉生烟。远处佛窟方向传来隆隆闷响，整座崇圣寺都在微微震颤。

"段世子可知这玉璧来历？"虚月指向北塔后方，"当年无崖子前辈与李秋水在西夏冰窖..."

她话音未落，忽有羽箭破空而至。段和挥剑格挡时，箭杆上绑着的羊皮卷落入掌心。展开瞬间，少年瞳孔骤缩——那竟是父王段誉的亲笔手书，落款日期却是三个月前！

"速携玉璧至灵鹫宫，慕容博未死。"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羊皮卷上斑驳墨迹。段和望着北塔方向升起的氤氲青光，忽然明白这场江湖风雨，终究还是躲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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