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克隆

第七舱门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磷光，林秋晚手腕的血管已经变成半透明状。当她用翡翠耳钉划开舱门时，飞溅的火星竟在空气中灼出环状涟漪——就像石子投入无数重叠的水面。

三万六千个培养舱矩阵般排列至虚空尽头，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穿婚纱的"林秋晚"。最近的克隆体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旋转着林家老宅的三维坐标："你猜我们之中，谁才是第一次逃出培养舱的原罪？"

货轮突然九十度侧翻，林秋晚坠落时抓住悬空的冷链管道。下方并非大海，而是无数个正在举行婚礼的宴会厅镜像。某个平行世界的陆明川正举起婚戒，戒指内侧镌刻的基因链突然断裂成两截。

"认知锚点要消失了。"克隆体们齐声叹息，声音引发量子共振。林秋晚手背浮现出倒计时，那是深蓝计划设定的自毁程序——当她意识到自己是第42代克隆体时，剩余寿命将按几何倍数衰减。

仿生母亲的头颅突然从舱顶垂落，机械瞳孔投射出全息影像。真正的林夫人在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里嘶吼："他们用楚门世界模型编辑记忆，每月注射的骨髓干细胞其实是认知抑制器..."

海浪声突然具象成黑色代码，货轮甲板裂解为漂浮的像素块。林秋晚在数据洪流中抓住一段加密记忆——五岁那场高烧不是意外，而是本体意识首次突破防火墙。当时真正的她藏在通风管道，看着父亲将快死的克隆体标记为"林秋晚1.0"。

"找到月亮。"所有克隆体突然指向天空，她们的翡翠吊坠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林秋晚跃入狂暴的量子海，在意识消散前看清了真相：所谓公海货轮，不过是覆盖在北纬30°实验室上方的全息投影。而血月中心闪烁的，正是她童年卧室的夜灯。

当她在本体培养舱呛出营养液时，听见实验员惊慌的喊叫："42号迭代体怎么会有自主神经反应？！"金属舱门映出她如今的模样——与仿生母亲相同的机械脊椎正在生长血肉，酒红色毒素在瞳孔凝结成逆转程序的终止符。

"谢谢你们教我如何篡改基因锁。"她捏碎最后一颗翡翠珠子，三十万克隆体的记忆洪流冲垮实验室主机。陆明川们的惨叫从各个时空传来，他们的黑鹰胎记正化作灰烬。

林冬至的仿生躯体突然挡住去路，他撕开胸腔露出跳动着的大脑："姐姐不想知道真正的弟弟在哪吗？"生物芯片显示的画面里，五岁的林冬至正被困在1999年的实验室底层，手里攥着给姐姐折的纸飞机。

全息月亮在此刻轰然炸裂，林秋晚在时空乱流中抓住那架泛黄的纸飞机。褶皱里藏着她从未见过的母亲笔迹："真正的出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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