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时代的变迁

“医生？”忽然，一名身着灰色长袍的年轻女子向陆长生问道，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期待，“孩子，我是一名医生，你愿意当我的儿子吗？”

陆长生听到这名女子主动开口，心中猛地一震，牢牢记住了她。此前他拒绝龙家的园丁，本就是抱着赌一把的冒险心态。其他人忌惮得罪龙家的园丁，所以对蒋流避之不及，眼下看来，这名医生的身份必然有些分量。他暗自思忖，这或许是改变命运的契机。

陆长生并不清楚，在这个世界里，医生是何等稀有。虽说同样属于民间职业，却稀缺到了极点。从某种层面来讲，堪称高级职业。有龙家的园丁在场，普通平民职业的人根本不敢挑选这个孩子。可比起医生，区区一个园丁，也就和未成年人、裁缝之类的普通平民职业处于同一水平罢了。

陆长生对这个少女印象颇好。她面颊线条柔和，笑起来脸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暖阳。她看向陆长生的眼神，满是慈爱，就像母亲凝视着自己的儿子。陆长生那颗长久以来被孤寂包裹、冰冷的心，在她温柔目光的轻抚下，悄然融化。他微微点头，声音虽不大，却透着坚定：“我愿意。”

中年园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黑得仿佛能滴出水。他紧攥着拳头，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可瞧着年轻女子，还是硬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一句话也没说。他在心里暗自为陆长生感到惋惜，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医生是好，可这职业门槛高得离谱，要学的东西多如牛毛，得耗费大量的精力和超乎常人的毅力。不是每个医生的孩子都能学得一手精湛医术，陆长生要是做不到，往后就只能当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园艺可就不同了，只要记性好，上手就容易。陆长生要是成了龙家的园丁，住的地方远离贫民窟，日后还有机会继承园丁的职位。能为龙家打工，住进龙家，那可是无数平民百姓梦寐以求的事情，多少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啊，真不幸，真不幸！”中年园丁连连摇头，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看到医生选中陆长生，那些正常孩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李亚等畸形孩子心里虽然也有些不是滋味，可毕竟他们情况特殊，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陆长生抢走了这宝贵的机会，还是让其他孩子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怨恨和嫉妒的情绪。

陆长生脸上挂着祥和的笑容，他在孤儿院里本就是少数几个能吸引医生目光的孩子。他平日里平静沉稳的态度，加上那白净的皮肤，站在一群孩子中间，显得格外出众，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

戴姨转头，满脸关切地对年轻的医生说道：“陆长生在这儿一直都很乖，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祝你们俩往后的日子幸福美满。”

“我会的。”年轻女子微笑着回应，笑容里满是温柔与期待，“这让我心里充满了喜悦，以后我定会好好待他。”

戴姨接着吩咐身边的女人：“米娜，带他们去办理户口手续。”

被称作“米娜”的女子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对陆长生和年轻女子招了招手，说道：“跟我来吧，手续办起来也不复杂，很快就能弄好。”

“继续吧，长生！”

“长生，别忘了我们！”

“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李亚和其他畸形儿童们纷纷无奈地叫嚷着，声音里满是不舍。

“我会回来的，不过你们也别灰心。”陆长生想起自己在孤儿院被照顾的这三个月，心中有些感慨，说道，“等我回来，说不定你们都被好心人领养了呢。”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希望十分渺茫，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对未来的一丝期许。

正准备离开时，陆长生突然听见中年园丁的声音：“我选你。”他不由得转过头看了一眼，只见中年园丁指着云裳，笑着说道：“小姑娘，你的心思倒是挺灵光的，做我的女儿如何？”

云裳一下子愣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震惊与疑惑。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那些健康的孩子，似乎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陆长生看了一眼之后，便将目光从云裳身上收回，看向了米娜姑姑，随后便带着米娜还有即将成为自己母亲的她离开了。他心里明白，自己和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很快就要住进各自的新家了，或许，这一别，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

孤儿院的户口手续很简单。

第一，核实收养人的身份。工作人员仔细地翻看着各种证件，反复比对照片和信息，确保收养人的身份真实无误。

第二，核实收养人的职业，以此证明其有抚养孩子的能力。他们会详细调查收养人的工作单位、收入状况、工作稳定性等，全方位判断其是否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和精力来抚养孩子。这些核实的目的是确定养父母是否符合法律规定的要求。要是没有工作或者工资太低，连基本的生活都难以维持，自然就不符合收养的条件。

第三，必须签订合同来确认收养关系。合同上的条款密密麻麻，详细地写明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每一个字都经过了反复斟酌，不容有丝毫差错。

最后，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钱必须易手！

在这个世界，领养是孤儿院的主要收入来源。以前，只要签了合同，登记手续就算完成了，不需要额外花钱。但在这个新时代，情况截然不同。领养和卖“产品”几乎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孤儿院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合法地“卖”孩子了。

陆长生从未见过新世界的货币，当“母亲”拿出厚厚一叠绿色钞票时，他好奇地盯着那沓钱，眼中满是新奇。他唯一能察觉到的不同，就是上面印着西尔维亚城的巨墙图案，那高耸的巨墙仿佛将整个西尔维亚城都稳稳守护着。

陆长生看着“妈妈”把一沓钞票递给米娜姑妈，心中豁然开朗。这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孤儿院会这么轻易地收留孩子。原来孤儿院看似无私地为孩子们提供食物和住所，实则是在等几个月后将孩子送出去，换取这一大笔钱。他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这个世界的现实，远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杜迪安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终于明白了新时代和旧时代的区别，适者生存，要么适应这个世界，要么被这个世界无情碾压。

等到办完钱，签完合同，年轻的医生才俯身，动作轻柔地抚摸着陆长生的头发，眼里满是慈爱。

陆长生看着她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澄澈而温暖，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他以后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开口道：“我可以叫你蓝姨吗？”

蓝星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脸上露出有点困惑的神情。

听到陆长生的话，米娜赶忙开口道：“你别太过分了，她现在是你的妈妈，你要对她好一点，可别辜负了我们孤儿院的名声。”

蓝星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又温柔地抚摸着陆长生的头发。“你可以叫我蓝阿姨，直到你习惯叫我妈妈为止。”

陆长生脸上流露出一丝恍惚的温暖，轻声说道：“谢谢。”他心里十分感激蓝星温柔的性格，因为他知道，一旦被收养，自己的生死就完全掌握在养父母手中。他已经听其他孩子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就算父母决定杀死自己的孩子，也是合法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蓝星笑了笑，“我们回去吧，带你去你的新家，以后那就是你的避风港。”

......

蓝星的家就在附近。这个小区的居民从事的都是普通的职业，和他之前待的贫民窟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清新宜人，深吸一口，满是草木的清香，他再也感受不到贫民窟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街道两旁种着整齐的树木，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还能听到鸟儿欢快的歌声。

即便在这个庞大的居住区里，蓝星的生活条件也属于比较高档的。由于北边离贫民窟较远，南边又靠近商业区，这里的地价比贫民窟要高出一倍。周围的建筑虽然不算奢华，但都透着一种温馨和舒适，每一栋房子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住在商业区或军事区的人，要么富可敌国，要么手握重权，这些地区的房价高得离谱，是天文数字，一般人辛苦一辈子也赚不够买房的钱。那些地方的建筑高大宏伟，安保严密，门口站岗的守卫神情严肃，与这里的普通居住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每个区域都有一道高高的城墙屏障，分隔席尔瓦的大门每天只开启一次，南边居住区的大门并不正对着北边贫民窟的大门。这就意味着居住区的人可以自由进入贫民窟，商人也能自由进入居住区，但贫民窟的居民却被禁止进入。贫民窟居民的地位极其低下，根本没有资格踏入上层地区，他们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着，难以挣脱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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