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紫月

——苍云星域，紫月星

浮云变幻，蓝天依然，远远的天边挂着一轮淡淡的紫月，紫月星也因此得名。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那轮紫阳越发清晰，夜幕即将到临。

帝安城内的一座传送法阵在一阵白光过后，走出两人，是一位书生和他的侍女。

书生不抹胭脂，却显得白净，身骨虽显柔弱，步伐中却有一股飒爽之气。

侍女却显得中规中矩，比身边的书生低了半个头，只是那精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少女的稚嫩，显得小巧可爱。

远处的街道上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一个店小二看见两人，赶忙上前询问是否住店。

侍女摆了摆手，店小二也很识趣，讪讪地走开。

走之前又回头多看了书生一眼，挠了挠头，却不敢多问，看到传送法阵中有其他人走出，便又带着笑容迎了上去。

侍女看见店小二奇怪的眼神后，忍不住小声问向身边的书生，“宫主，我们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光明正大的来不好吗？”

许淡雅楠目光紧盯着前方热闹的集市，手中的扇子哗的一声打开，轻轻扇了两下，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写着上善若水四个大字，不过墨迹未干，显然刚写不久。

“因为有趣。”

“啥？”四长老洛清心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这与她印象中沉稳的宫主可不一样。

原本她在自己的寝宫里睡觉，想着养好精神之后在婚礼上面好吃好喝，顺便四处逛逛，结果宫主强行把她带了过来，说是带她出来玩，但和不苟言笑的宫主在一块，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不过此刻，许淡雅楠那略微活泼的少女气息给她一种强烈的反差，让她不由得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公子”。

黄昏悄然过去，夜幕已然到临，那一轮紫月静静挂在天边，压着星辉抬不起头。

帝安城内并未因夜幕降临而寂静，反而因烛火点亮，增添了几分温馨。

两人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洛清心右手提着两个袋子，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正在吧唧的吃着。

今天宫主的表现着实惊呆了她。赌石、投壶、套圈等等，样样精通，而且没有使用一丝灵力。

她手中的两袋子战利品都是宫主赢回来的，其中还有一些是两人挑选的首饰。

洛清心很爱玩，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又菜又爱玩，因此对许淡雅楠多了几分崇拜。

许淡雅楠走在前面倒很自然，好像她本该如此一样。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说书声。

“话说当年的萧家二公子，现在的萧家老祖宗……”

远处的茶楼里传来说书人响亮的声音，像是故意为之，希望吸引客人。

“走，去听听”许淡雅楠将扇子一合，往手上一拍，对后面的洛清心说道。

洛清心嘴里刚塞下一个糖葫芦，嗯嗯了两声，就和许淡雅楠上了楼。

茶楼里面人不少，两人只得找一偏僻的地方落座，向店小二点了一壶茶后，开始认真听书。

“如今的水月宫主，也就是当年的水月仙子，与萧尘约定三生后，便……”

说书人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有人起哄，“你倒是详细讲讲啊，大家来这听不就想知道一些当年的细节。”

“就是啊！”立马有不少人随之起哄。

“客官莫急，待我细细说来。”说书人不再卖关子，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他将手中的扇子哗一声展开，佯装在身前扇了两下，与某人同出一辙。

说书人可不会注意到偏座上有人皱着眉头，正略带着怒意盯着他看，同时旁边还有一个捂嘴憋笑的女子。

“话说在一千年前，那水月仙子刚刚踏入归一境，便遭仇家暗算，虚弱的她拼尽全力，这才死里逃生，可惜她逃离了生死，却没有逃出爱情。坠入紫月星后，恰好被当年的萧家二公子所救。水月仙子如天仙下凡，迷的二公子是无法自拔，但您猜怎么着？水月仙子醒后得知是二公子救了她，还悉心为她疗伤，再加上二公子本人长的也是英俊潇洒，水月仙子对他那是一见钟情，两个人郎才……”

“你这不胡扯吗？水月仙子和那萧尘境界相差甚远，仙子怎么可能看上那种凡夫俗子？”

有人提出质疑，再一次打断台上的讲话，但说书人似乎并不气恼。

“客观此言差矣，大爱无疆，人妖亦可相恋，境界怎么能成为约束爱情的枷锁呢？”

那人还想反驳，但有人比她更早开口。

“你这人真讨厌，刚刚起哄的就是你，现在抬杠的也是你，能不能好好听会儿故事？”

众人回头看去，一个可爱的女子拿着半串糖葫芦，指向抬杠的人。

洛清心忍不了了，她现在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期待故事的结局。

看到小美人儿不高兴了，那些好事之人立马倒戈一边。

“就是，安安静静的听，少插嘴！”

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抬杠之人是个托，但小美女不知道，他们也就装不知道。

许淡雅楠静静坐在一边品茶，并不去提醒洛清心。

场下顿时安静下来，说书人回应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的微笑。

“两人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时间已久，便双双坠入爱河，可水月仙子是什么人？那可是要证道之人，怎么能被爱情所留？便与二公子约定，若他能在道域大比中脱颖而出，便与之完婚。”

“可惜天意不顺呐！二公子刚在群雄令中脱颖而出，结果却在一个秘境里失去了修为，最终两人之事便不了了之。”

此刻再没有人插话了，不是因为洛清心的要求，而是他们知道重点来了，外面的婚礼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当年之事不可能不了了之。

洛清心的注意力也高度集中。

“不过，有道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水月仙子在之后的证道途中时常回忆起当年与二公子的点点滴滴，发现对他的爱胜过之后所得的一切，所幸二公子为了她也一生未娶，这才有了今日的一谈美事。”

说完，便神秘兮兮的用扇子指向窗外。

“众位请看——”

在场的众人顺着说书人所指，向窗外望去，看见了一座高挂绣球的红楼。

“如今的新娘，也就是当年的水月仙子，就在那望月楼中。”

众人一片唏嘘，甚至有人用灵视看了过去。

“奉劝各位不要乱看，那望月楼已经布满法阵，更别说水月仙子，如今已是羽化境巅峰，只差一步便位列仙王。今天早上就有人肆意窥探，已经被斩杀了。”

一抱剑男子靠在楼梯口面无表情的提醒道。

这时，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立马收起了念想。

“那不是沈大侠吗？”有人认出了抱剑男子。

“听说他是萧二爷的挚友。”听书的人群开始低语。

当年的萧二公子如今地位上升，被尊称为二爷，也就是如今的萧家老祖。

“哼！”沈无双看了一眼望月楼，不满的离开了。

慢慢的，在紫月照映下，人影开始散乱。

“走吧”书已听完，许淡雅楠品完最后一口茶，起身离开。

洛清心也随之跟上。

出了茶楼，洛清心还在回味刚才的故事。她犹豫了一下，拉了拉许淡雅楠的衣袖，轻声询问。

“宫主，那故事是真是假？”

“亦真亦假”许淡雅楠猜到她会问，所以并不吃惊。

“那多少是真的？”

“我重伤是真，他救我是真，他在群雄令中脱颖而出是真，之后修为尽废也是真。”

“那你们之间的感情？”

“假的，那所谓的约定也是假的。当年我问他想要什么报答，他说想娶我为妻。”

“你答应了？”许淡雅楠有些震惊于萧家二公子的要求。

“我答应了。”

“为什么？！”

“可能是他那炽热的眼神中不夹杂任何杂念吧，让我想到了刚踏上修行时的自己。”

“就这样？”

“仅此而已，我并没有对他有任何要求，只是答应嫁给他。再说我是修士，又不是道姑，找个道侣而已，那萧尘生的也算生的乖巧。”

“那宫主就还是喜欢他了？”

“谈不上，当年的他比我所接触的其他男人少了许多复杂罢了。”

洛清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两人迎着月色向望月楼走去，来往的过客熙熙攘攘，时不时会有人多看她们一眼。

洛清心只顾着跟许淡雅楠走，也不看路，突然许淡雅楠停下脚步，她的鼻子恰好撞在了前者的胳膊上。

洛清心吃痛的叫了一声，但当她目光看向前方时，表情又变得迷惑。

有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袭紫裙，表面透出一股淡雅之气，但骨子里却有着几分妖艳，精致的鹅蛋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同样是少见的美女，但与许淡雅楠那高冷形象形成对比。

“呦，这不是许宫主吗？不好好在楼里待着，穿成这样跑出来也不怕夫家抱怨？”

洛清心不知缘由，但许淡雅楠心里却很清楚，这人纯粹是来消遣她的。

眼前的女子便是与她争了一辈子的寒清，也是促成这场婚礼的主要人物。

洛清心此刻把鼻子的疼痛怪在寒清身上，刚想开口说对方莫名其妙时，许淡雅楠却先开口了。

“呵！玄月仙子说笑了，我只是四处逛逛，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罢了。但仙子你这个点待在这，不怕丈夫担心吗？”

寒清缓步走向许淡雅楠，两人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对方，就连旁边的洛清心顿时也感到紧张，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

寒清走到许淡雅楠的身旁，轻轻的在她耳边低语，“这就不必你操心了，在这还没人能伤到我，不过我的丈夫对我可是一心一意，不知道你这丈夫如何呢？”

许淡雅楠也不恼，反而越发平静。

“这也不必你操心了。”

“呵呵，明日晚点我可是会登门拜访的呦。”寒清得意地笑着说道。

“恭候”

寒清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散，洛清心感到意外，不过很懂事的没有张口。

寒清与两人背向离去，显的很高兴，就像小朋友在地上捡了一块糖一样，使她的妖艳多了几分妩媚。

许淡雅楠若无其事地向客栈走去，洛清心和她边走边聊着。

快到望月楼时，许淡雅楠却止步驻足。

望月楼名如其楼，是帝安城中赏月的最佳之地。高楼拔地而起，浑然天成，如今又是张灯结彩，显得更加非凡。

可如今的望月楼缺少了人来人往的热闹，楼下的守卫是一层又一层，过客只能在远处眺望。

许淡雅楠当然可以住进去，这里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

不过寒清刚刚的嘲讽却让她越想越气，寒清虽然没有坏心思，只是单纯的想压她一头，两人的关系与其说对头，更不如称为死党，许淡雅楠以前也会和她争一争，满足自己的好胜心，只不过寒清结婚后，两人便很少会面了。

许淡雅楠扭头进入了身边的客栈，离望月楼不过百米。

洛清心只管跟着宫主走，今天所听到的八卦让她很满足。

所幸还有几间空房，两人住进了相邻的两间。

许淡雅楠坐在床头，她完全没有困意。

“该死的寒清，臭得瑟什么，不就是嫁了个好男人，当年剑川不也先追的我。”

“还有那该死的萧尘，太不争气了，和别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唉，要是我能突破就好了，把寒清和她男人一块揍。”

她撅着嘴，抱怨了一大堆，外人要是知道高高在上的水月仙子，此刻正摆着小女人的姿态，那可就不是大吃一惊能形容的了。

她以前经常向陵母抱怨，但在建立水月宫后，却只能自己消化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将她的思绪唤回。

“宫主？”

“怎么了？”许淡雅楠又换回了冷淡的表情。

“我帮你布置几个防御法阵吧！”

许淡雅楠愣了一下，她终于想起当初招这丫头进来，又委以长老之名是为什么了。

洛清心修为只有缘灭中期，但在阵法上的造诣却极高。

水月宫的防御法阵和一些修炼用的法阵都是由她完成的，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去教导一些弟子。

“不用了。”许淡雅楠已是羽化巅峰，阵法帮不了她什么。

“哦，对啊，宫主的修为比我高的多，我倒是把这点忘了。”

洛清心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宫主，那我回去休息了，如果你需要一些其他特殊的法阵，我这里也有。”

许淡雅楠嗯了一声，洛清心出溜一下窜回房间睡觉去了。

玩了一下午，把她累的，可得让她好好睡睡。

许淡雅楠却睡不着，但并非完全因为寒清，她心里的事挺多的。

水月宫内部腐化，还有没有必要撑下去？到底是谁在算计水月宫算计她？算计之人想得到的气运到底是什么？等等事项她都想不明白。

所以，干脆不想了。

许淡雅楠轻轻拍拍脸，站起来准备出门。

她没办法拒绝婚礼，毕竟她确实答应过，纵使没有被算计，她也会遵守诺言。

此刻，她准备去会会老朋友。

目标，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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