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死也是种自由

满天飞雪，寒风凛冽。

王楚琳赤着脚，一身单衣，一摇一晃地漫步在偌大的宫城之中。

她被冻的泛紫的脚和手，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完全感受不到那刺骨的疼痛感。

宫女们担心地跟随着她，想为她披件狐裘大衣，暖暖身子，被她一个眼神给劝退了。

几番试探，皆是如此。

王楚琳被弄的不耐烦了，从袖口滑落一把匕首，握于手中，抵在脖子上。

“再敢靠近，我就死在这。”

宫女们无助地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看她走远后，有人偷偷溜走，去通风报信。

王楚琳苦笑着，像是丢了魂一样，向着前方走着。

在走上宫里最高的地方后，她扶着城墙，期许地望着远方。

她转过身，时不时看着楼梯口。

“楚琳，你快过来，别做傻事啊！”

“你们终于来了。”

在听到那人的声音后，她噗笑一声，很快又变得冷漠。

身后几人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往前走着，想要制止她。

“站住，别过来。”

王楚琳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城墙上，假意将腿微微抬起。

几人慌了，停住脚步。

“好，好，我们就在这，你往前走走。”

几人时刻注视着王楚琳的动作。

“你先把衣服穿上，别冻坏了。”

一男子递过衣服、鞋子等保暖的物品，一点一点往前挪着。

“站那！”

王楚琳指着他，坐在城墙上。

“我不动了，我就站这，你听话，快穿上衣服。”

王楚琳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算我求你了，好吗？不要再任性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快过来！”

男子红着眼眶，声音嘶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原来，你也会为了我哭啊！”

王楚琳笑出了声，

“我这一生，皆是被人利用，被人提防着！”

她扫视着眼前的几人，最后落在刚刚那男子身上。

“李廷延，你可曾喜欢过我。又或者，你是否一直都在利用我？”

李廷延不说话，站在那思考着。

在他没有做出回答的这一瞬间，王楚琳只觉得心如死灰。

她的心如万箭穿心般，疼痛不已。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还是想从男人口中亲耳听到那个答案。

可事实如此，他的沉默，已经是心中所想了。

“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只是迫于无奈。不过，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定会处理好那些事，到时候我们向从前那般，可好？”

“像从前那般？你觉得可能吗，你同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是不是也与旁人说过？”

李廷延急了，连忙解释着:“那都不是我的真言，我的心始终在你这，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凭什么？”

王楚琳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相信你，再次被你利用，欺骗，最后抛弃吗？”

“我，”

他又想说什么，被王楚琳打断了。

“那你呢？王炀。”王楚琳看向另一边的男人。

王炀一脸严肃，像是在想什么。

“当初，你带我回去，给我新衣服穿，让我吃饱饭，教我识字，教我技艺，我很是感激。尽管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我也无所谓，我也心甘情愿。

只是，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我，一直提防着我，派人监督我。”

“现在，你的恩情我也快要还完了。”

“一命还一命，情皆于此刻了断。”

最后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她转过身，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嘭”

她重重的落在地上，永远的闭上眼睛。

“不要啊！”

李廷延跑过去伸手去抓她，却慢其一步。

她倒在雪地上，周身的鲜血染红了雪，寒雪慢慢飘下，落在她的身上。

似在抚慰着她，为她不值。

只是这一刻，她终于自由了，不再为谁而活，不再困于情情爱爱之中。

几人跑下楼去，将王楚琳围住。

李廷延抱住王楚琳，痛苦地嚎叫着。

“楚琳，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炀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放到王楚琳手中。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也并非是我的棋子，我也把你当做孩子来看待。只是，哎，事事不如意啊！”

“这枚玉佩你从前最是喜欢，现在我将她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下辈子不要遇到我们。”

说完，将王楚琳抱起，不管身后赵廷延怎么哭嚎制止，他只径直前行。

亲手将王楚琳的尸体埋在两个坟墓旁边。

“也算完成了你的心愿，让你与你的父母团聚了。”

说完，便走了。

……

她还是婴孩时就被王炀收养，在她能走路时，就每天被告知王炀是自己的养父，给她灌输一些报恩的思想。

再到后来，她每天被迫学习，练习女红、琴艺等，一整天都是满满当当的。

她很认真，对于王炀布置的任务，丝毫不敢懈怠。

他训诫过最多的话就是:你怎么如此蠢笨。

王楚琳的童年只要在不断地学习中慢慢度过，在这十几年里，她都没有出去过。

她渴望外面的世界，想出去却不敢。

王炀对他挺不错的，却又很异常严格，总是会说等她及笄之后就可以出去了。

可他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是百般宠爱，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学习，可以自由出入去玩耍，可以有父母的宠爱。

而她，却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家在何处。

她也不敢奢求这些，她能有个安身之处已经很满足了。对于王炀的恩情，也时常记于心中，不敢忘却。

于是，她等啊等，终于来到了那一天。可等来的却是一纸婚书。

她失望了，与其如此，她还不如不出去。日日待在这里也挺好的。

她无奈，只能强装笑意，在丫鬟的服侍下，化好妆，穿上婚服。

在这人人欢喜的一天，只有她不如意。

这样何尝不是出去呢！

坐上轿子，她攥紧衣袖，吞咽着口水。

她缓缓伸出手，试探性地抓住帘子，在掀开的那一刻却停住了。

那只抓着帘子的手松了又紧。

她知道这不合规矩，帘子掀不得。

可是……

王楚琳闭上眼睛，抓着帘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最后，她鼓起勇气，掀开了帘子。

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失望了。

她的视线被几个宫女挡住了，一眼望去，只看到那些个人，外面有什么竟被挡的严严实实的。

“娘娘，这不合规矩。恕奴婢失礼了。”

其中一人转过身，语言震慑，让人听了畏惧。

她面目凶狠，一把打掉王楚琳手中的帘子。

疼的她“嘶”了一声。

那几人是王炀赐给她的，她又不好去抱怨什么，毕竟也是自己坏了规矩。

只是，听那人所说的“娘娘”，莫非自己要嫁给皇帝。

皇帝，皇宫，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如今，王楚琳只觉得人生真的如此变幻莫测。

此时的她，只能将对外面的憧憬埋藏在心里。

在进入皇宫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联系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对于她所期待的，也变得遥不可及了。

那一刻，她知道，她的报恩开始了。

可惜，物是人非，在无能力去计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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