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龙绡

山海小筑，这里不单单是连接人间和妖界的通道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到一种温馨。

清河将沉重的樟木箱子放在空地，然后扶着墙壁直喘气：“这么多，应该没了吧。”

老板撇了清河一眼，淡淡道：“可别忘了你用我古董瓷器当作盘子盛放包子的事情了？”

“是是是，是我大意了。”清河瘫软坐在石凳上，大气粗喘着，眼睛盯着数十箱樟木箱子，不解道：“这里都是什么？”

“一些古书文献。”

老板走到箱子旁，擦去上面的灰尘，距离上次阴干这些书籍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老板从衣兜拿出一把铜质钥匙打开上面的的铜锁，只听得“咔嚓”一声，打开箱子里面灰尘夹杂着浓厚的书墨香气。

清河竖起鼻尖闻着这股墨香味让自己感到精神不少，身上那股疲惫感一扫而空，等开到最后一个箱子，竟然只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而那件衣服散发着淡淡的咸味却没有让人感到那么恶心。

清河指着这件衣服充满好奇：“这是什么？”

“哦，这是龙绡，”老板拿起龙绡在太阳的照耀下，衣服上的丝线露出七彩的颜色，清河走上前望去，轻轻抚摸这件衣服，竟然有些些许凉意，轻轻揉捏竟然不是丝绸麻布这类。

“很奇特对吧”老板观察到清河面部变化，随后将衣服放到晾衣架上，示意清河往后走走，一股惊愕的感表现在清河脸上，那件衣服竟然消失了！

“这......到底是什么材质？”清河有些不敢相信，往前走了几步有后退几步，反复几次这才收起面部表情，看着对方尤如孩童般老板示意清河坐下。

“这件衣服也有上百年历史了。”

百年前。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你们这帮废物，过去这么久竟然还没有找到鲛人！”那声音带着些尖锐并不像是男子该有的声音，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一名内务总管，坐在大堂上，旁边是一群侍卫站立在两边，大厅上一名侍卫跪在地上，似乎是在请罪。

“皇上龙体欠安，需要南海鲛人珠才能治疗，给了你们半个月的时间竟然还没有找到，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内务总管挥了挥手，本是同僚的他们并没有念及往日情分，果断架起对方往外面脱去后者发出的求饶也没有任何人去理睬。

内务总管轻叹一口气，扫视周围的侍卫，轻叹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去。

“你竟然要娶哑巴为妻！”

正厅之上，一名老母训斥自己的孩子，那一男一女跪在地上等待老母的发落。

李家也是名门望族，家中财产颇为广泛，金银珠宝数不胜数更可况还有族人在朝廷当官，本应该是家中男儿配官中子女或者男儿考取些功名再建功立业报效朝廷，家中子女不少，可李家就疼爱这个小儿子，对此百般宠爱，可怜天下父母心，原本仗着其父亲的朝中威望能够给自己儿子安排一官半职，可李家小儿李落对那些四书五经并不喜爱，每日和自己的朋友赏花饮酒吟诗对赋，甚至创办了桃园诗社。

其父颇为恼怒派人砸了诗社，硬生生把李落关在书房，每日给一日三餐其余时间只能在里面读书考取功名也是对得起祖业。

当然也是李落天资聪慧，没有几年考取了功名，那天有很多名门望族希望和李家结为亲家，李家二老自然是欣喜，其中也有朝中大臣，能够攀上李家这棵大树也是对未来有一个保障，更何况李家小儿考上功名，这样的提亲自然是多得数不上来。

李落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仿佛自己在一个水池生活，水池布置得很精美，金银器具数不胜数，可只有那么小的地方才可以游走，鱼困池中终不得入海，鸟入笼中一生不得翱翔，这也许是李落的未来。

几日后，李落向父母辞行，谎言成南方有名师自己还想让自己学业更上一层楼，李家二老自然是高兴但又放心不下儿子独自前行，变想让几个随从一起去，遭到李落拒绝。

“孩儿愿孤身前往南方，在父母的庇佑下孩儿永远难以成长。”

听到这句话李家二老内心狂喜，对于孩子的成长以及未来的成就，李家二老便答应了利落的要求，给足路上的盘缠。

父母的爱是一道枷锁，能够提供最好的环境但同时换来的是寸步难行的自由，当离开李府那一刻，李落从未感觉如此轻松，内心的舒畅以及喜悦无法用言语表达，他知道这几年隐忍是对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开这到束缚自己的枷锁，浅滩之龙逢雨终能入海。

也是到了南海那一刻，石礁上一名女子深深吸引了李落，曼妙的身子更是让李落为之着迷，不知何时李落竟然走到了女子身边，直到女子挑起李落的下巴这才发觉离女子竟然这么近，下的李落连忙后退几步连连道歉。

女子并未恼怒，感觉面前男子有几分可爱，娇羞笑了笑，直到苍老的呼喊声传来，女子这才从石礁上跳下来，跟到老者身边离去。

“好美的女子，妩媚可爱，不失端庄。”望着女子离开背影，李落依旧伫立在那，直到海风吹袭他 的脸颊这才发觉女子已经走远。

经过打听才知道，那名女子是被附近渔夫捡来的孩子名叫灵鲛，只因口不能言未曾有婚配，没多久便向渔夫家提亲，渔夫只听是富贵人家怕苦了自己孩子，便没有同意，直到李落发誓违背灵鲛之爱葬身鱼腹时，渔夫这才松口。

但李家二老哪会同故意，早就和朝中大臣订了亲事，还是重臣，当然也是为了稳固李家做的政治联姻，可李落偏偏不要这样的婚姻束缚，在街上宣传自己和渔夫女儿的婚姻。

直到二人私下成婚后，李家老太大为恼怒，直接以轰出家门为要挟二人离婚，李落丝毫没有因为被逐出家门而动摇，拿出自己的积蓄找了个僻静地方盖了三间小屋，生活本应该欢乐，直到那个月圆之夜。

“你是......鲛人！”李落瘫软在地上，不可置信看着灵鲛，人身鱼尾没山上夹杂着海腥味，在月光的照耀下脸颊覆盖着少许鳞片隐约可见，这一刻李落有些懊悔，放下了名利富贵，该放下了未来前程去和一个鲛人成为夫妻，失落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但那又如何，可自己身无分文，那些好友也因为李家和那些贵族不敢去接近李落更别说救济，一人一鲛种下几个果树，每日靠着卖果子度日，可原本美好幻想只因为对方是鲛人，破碎。

“落，不哭。”灵鲛贴近李落，竟然口吐人言，贴近李落脸颊，手指比划着一些，可换来的事李落的一巴掌。

“你，为什么你是鲛人！”

面对李落的怒火，灵鲛蜷缩下来哭泣着，对啊，鲛人泪可以化为珍珠，李落凑近灵鲛捧起双手接住泪水，可眼泪依旧是泪水并没有化作珍珠，除了带着海腥味没有别的区别。

紧接着又是一巴掌，那皙白的脸颊渐渐出现红肿的印子，可这一巴掌是李落给自己的，一个接一个，他痛恨但又无可奈何，直到灵鲛抓住李落的手，这才停下来，一人一鲛互相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在集市上，李落蹲在地上叫卖自己种的瓜果，热闹的集市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人买李落种的瓜果，只因为他得罪了朝廷重臣。

“李兄？这不是李落兄？”

李落抬头仰望面前男子。

“李洛兄莫非忘记我了，当年科考时候你我二人同吃同眠啊。”

“高谢燕？”

高谢燕扶起李落，看着对方现在样子不由得轻叹一口气，二人在科考路上一见如故，吟诗作画好不快乐，一来二去也就有书信往来，自从李落被逐出李家二人也就没有书信交往。

醉仙楼上，高谢燕得知李落被逐出李家没有经济来源时，给出一些银两，又特地点了许多肉菜，最后目光注视到李落的衣服时，用手揉搓一下，不由得赞叹：“这件衣服不像是丝绸麻布之类的，薄如蝉翼看起来很名贵啊，不知道这件衣服李兄从哪得来。”

“这件衣服是我妻子织来的。”

“哎呀呀，李兄，仅凭这件衣服价值千金啊！”高谢燕双手捧着这件衣服，丝毫没有重量但无论是延展性还是舒适度都是上品啊！

“刚才听说李兄的妻子是鲛人，莫非此物时龙绡？”高谢燕眼神高挑，透露着贪婪目光盯着这件龙绡，“李兄要富贵了。”

“何出此言？”

“当日皇帝病情严重需要鲛人珠才能够治疗，可鲛人难遇，李兄你若把鲛人奉上给当今内务总管，别说回归李家了，即便是在皇宫谋取高官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紧接着高谢燕凑到李落耳边轻声道：“当今内务总管刚到这里巡游，待上几日，若你愿意可后日带鲛人去清海客栈。”

当夜，李落受了风寒加上长期吃淡茶粗饭，难得吃到精美食物导致肠胃难以承受，一晚上的高烧灵鲛一直陪伴，直到半夜隐约听到灵鲛的哭泣，眼泪化作了珍珠，一粒一粒掉入碗中热粥，隐约看到灵鲛端起一碗热粥喂到嘴边，随后感觉一股热汤流入口中，带着一丝海洋的咸味，第二日便全身康复。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食之可祛疾长生。

“妻子。”

李落从床上起来，看到熟睡的妻子，面容有些憔悴，桌子上还有剩下半碗的凉粥，上面不知是什么闪烁着白光，强撑着身体走到桌前，那是一粒粒洁白的珍珠，想起昨晚那间断的画面结合那碗粥才想起那是灵鲛眼泪化做的珍珠。

“鲛人泪果然能化作珍珠啊。”从粥上挑起珍珠，又仔细擦拭，将这些卖给当铺或者药房或许能够获得一笔不菲的金额，收起好珍珠走次昂接到，恰巧遇到一名盲眼僧人。

“施主还希望您遵从初心啊。”

李落停下脚步，和尚的声音再次响起，扭头看去一身破烂衣衫的老者拄着法杖，虽然已经失去双目但总能感觉到对方的注视感。

“你在说我？”

“不错，希望施主遵从自己初心啊，不然祸福难料。”

李落自然没有听进老者的话直到碰到遇到高谢燕，将高谢燕拉到酒楼，点了几盘小菜，这才将怀中之物展露出来。

“怎么样高兄，这可是鲛人泪。”

高谢燕拿起一颗珍珠，仔细端详起来随后在鼻尖仔细闻了一闻：“不错，确实是鲛人泪化作的珍珠，恭喜李兄了。”

见到李落面容那个有些惆怅，看样子依然对灵鲛有些不舍，高谢燕凑到耳边轻声道：“难道李兄一辈子要和鲛人在一起甚至抛弃富贵？”

“李兄也是明白人，科举高中，名门子弟甚至有朝中重臣巴结李家，可现在呢，李兄恐怕还不不知道啊，因为李兄一己之私，李家地位可是一落千丈啊，令尊因为贪污已经被革职查办了。”

“不可能！”李落急忙起身，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道：“我父亲出了名清廉，怎么可能会贪污，怎么可能会被革职查办！”

高谢燕听后不由地嘲笑：“李兄从未在官场经历，怎么知道其中的门路，李兄得罪了朝中重臣，即便你被逐出李家，可人家也要脸面啊，暗中把令尊陷害了，李兄还是想想吧，毕竟人妖殊途，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了。”

望着高谢燕离去的背影以及那不堪入耳的嘲讽，李落握紧双拳不甘起来，最后长舒一口气像是下达了某种决心。

“妻子，你看我买了什么。”

李落推开家门，手中拿着桂花饼以及各种食材，灵鲛手指比划着什么，李落自然知道什么意思，那是灵鲛想要吃的饭菜名字，很平常的饭菜，当灵鲛昏睡那一刻。

青海客栈，是在青海中一所巨型舟船，达官显贵均喜欢来到这里浔江海而下，夜夜笙歌。

“恭喜大人。”

一声又一声道喜的声音充斥着这个客栈，高谢燕举起酒杯道：“恭喜大人。”

那名总管摆了摆手道：“高谢燕，此事你居首功，我定向皇上如实上报。”

“那感谢大人了。”

一杯酒入肚，高谢燕拍了拍手掌，大门敞开，一个大瓮被推了上来，散发着浓重的海腥味布满整个房间，众人捏住口鼻露出嫌弃表情。

“大人，这便是鲛人。”

高谢燕顶着恶心打开翁上的盖子，之间被捆绑好的灵鲛从瓮中跃出，人首鱼身，众人见到鲛人更是欣喜。

“鲛人珠啊，哈哈哈！”内务总管狂笑起来，贪婪盯着灵鲛，无论是鲛人珠还是这个鲛人都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大人，此鲛人是小人朋友所得，小人朋友仰慕大人已久。”

“让他过来吧。”

声音落下，李落从走廊走入，躬身低头，手中捧着一个红色盒子：“小人仰慕大人依旧，今日献宝送给大人。”

“好好好，不愧是李家的人，起来吧，宝物我收下了，令尊的冤案我也会给你洗刷掉。”

“谢大人！”

灵鲛被捆绑在餐桌上，但活鲛可孕育灵珠，肚脐下三寸，所以获得灵珠只能活剥并且活剥过程不呢个让鲛人死掉，否则药力大大折扣。

凄惨的叫声充斥整个海面，直到灵珠被剥落，灵鲛已久注视着李落，后者有意躲闪，不敢直视面对灵鲛，一滴泪水落下，化作黑色的珍珠。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色白，食之可祛疾长生，色黑，则心生怨恨，不死不休。

外面掀起海浪，淹没整个客栈，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内务总管少了半个身子，是鲛人，还有鲛人，不止一个！

所有人惊慌起来，但没有任何出路，一群鲛人从窗户进入，这里的客栈是这些鲛人享用美餐。

“真是可惜，这件至宝是用来保佑你的，只是你辜负人家一片好心招来杀生之祸，鲛人泪珠岂能是随意幻化。”

一名男子随手一挥，划出一片安全区域，四周很快被水墙包围，水内的鲛人死盯着李落，没错在场的除了李落还活着其余人被分食干净。

“救我救我！”

李落瘫软在地紧抱着男子大腿，男子拿起红色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龙绡。

“龙绡，鲛人善纺织，龙绡是鲛人送给心爱之人的物品，可以阻挡水火，其味略腥，寻常之人闻不到但鲛人嗅觉灵敏，这个味道可以让鲛人退而远之，你不识宝物更不懂她 的一片真心。”

“娘子，我错了，你原谅我，我是你夫君啊，我为了你抛弃荣华富贵了啊！”

他涕泪纵横，爬上桌面解开了绑着灵鲛的红绳，紧紧抱着对方：“求求你原谅我，求求你。”

“别看我，他是你的夫君，自然是交给你。”男子轻看一眼，拿起龙绡离去。

“此等美味，愿君。”

细软的白沙铺满海边，旁边是残破的客栈，这一切都结束了。

山海小筑内

“那名男子被吃了？”清河趴在石桌上问道。

“没错，被吃掉了。”

“也是印证了葬身鱼腹的诺言。”

望着在一架上的龙绡，除了一些海腥味，清河仿佛还闻到一些淡淡的血腥味。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若爱之其泪色白，食之可祛疾长生，若欺骗，其泪色黑，则心生怨恨，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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