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咖啡糖

在博士的前五年，大家都苦兮兮地住在四人间。那时候罗尘想问居,达哥不同意，两人一直都是开房的。达哥认为两个人同居就是炮房。后来罗尘才反应过来他只是不愿多花钱花精力,虽说开房钱一个月也不少，但租房子要付出的心力和成本仍远远大于开房。这点罗尘非常讨厌达哥。正经人谁开钟点房？无非是偷情或交易。她和达哥两个未婚成年人，恋爱关系，为什么开钟点？达哥还振振有词，你又不在外过夜。其实罗尘不是不能在外过夜，只是麻烦。一要跟爸妈解释，她不想面对太多询间；二要准备的东西太多。罗尘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了。睡前要经过很多流程，放松身心。而且内衣要换吧，妆要卸，电动牙刷要用自己的吧？保持器要戴，护肤护发呢？为了维持和增强美貌，她晚上光涂在头脸上的用品就要至少五种。第二天起床，为了保持和增强香气，光用在身上的香水就要四种，真以为美女好当呢？

可能因为容貌确实优佳且在他的审美上，达哥接受了罗尘的“麻烦”。他们依旧开房，但相比之前变得有计划多了。有的酒店或饭店提供一种咖啡糖，清口用还不错，罗尘挺喜欢的，达哥就给她拿了好多，她毫不吝惜地吃了好一阵儿，包里还剩下一点。

第六年，达哥终于准备租房子时，学校给超期的博士们提供了带独立卫浴的小单间。也许这就是老天都在阻止他们同居。可惜，到现在，罗尘也还没能走出这场桃花劫。

罗尘也临时要了一个单间，和达哥两人相当于拥有了一个“两居两卫“。罗尘自掏腰包，添置了小冰箱、泡脚盆、衣架一系列家具用品。说到泡脚盆，有一年达哥妈妈生日，罗尘寄了给电动按摩泡脚盆，达哥姐姐试了两次，脚都被割伤出血。罗尘很是过意不去，说明明那个盆比自己用的贵呀。后来翻淘宝，发现自己用的贵，更加过意不去了。这件事还是很久以后，达哥说“所以我先来试试泡脚盆，别把你的小脚弄伤了”的时候讲的，难怪送个盆一直没反馈，罗尘想。

九月开学没多久，达哥和姜老师、一个弟弟，一起吃饭喝酒。达哥让罗尘去学校找他，罗尘到了学校，却被告知他在饭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到了饭店，没给达哥好脸色，坐了坐就回家了。妈妈很惊喜，不说不回了吗？

到了晚上，达哥故技重施，放话说不过来，自己就要到处举报，非要闹到学校不给罗尘学位。罗尘没办法，再次收拾东西出门，妈妈不安地叮嘱，没想到再见面，就是在派出所了。

罗尘进了自己的小屋，达哥让她脱光跪下。他的病态恶趣味罗尘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没想到达哥说着说着，又扑了过来，把罗尘按在地上，压在身下，抡起拳头砸她的头，罗尘双手护着头。可能是良心未泯，他的拳头后来多砸在罗尘的手上，罗尘的右手顶着他的右拳，被打得生疼。饶是这样，头上还是挨了好多下，且即使隔着手背，也还是受力了，头很疼。打够了，他让罗尘上床睡觉，罗尘说头疼要去医院。达哥说你要再不消停，就卸胳膊挖眼睛。罗尘生等到半夜，等到达哥睡得沉了，她轻轻下床飞速穿好睡衣，拿起两个房间的房卡，没锁门，冲向同一层另一个房间——达哥的小屋。锁好门之后，心脏咚咚地眺。她生怕达哥发现，抓住她。后来发现她多虑了，达哥睡得死猪一样。她躺在达哥的床上，内心一片绝望。思虑再三，她报了警。

警察说，学校里的事，要先报给保卫处，他们无权直接进校。罗尘又搜到学校保卫处的电话，等了很久，听到走廊的声音，罗尘知道保卫处的人到了。

拿了证件，讲了事情经过，换下睡衣穿好衣服，达哥都还没醒。罗尘向警察和保卫处人员讲了好多遍事情经过，警察询问是否要现在带走人，她确定。

达哥被从床上拉起来以后，两个人跟着警察上了警车，进了派出所。罗尘进等待室，达哥进审讯室。进去了又是漫长的等待，像被遗忘在等待室。罗尘靠在大椅子上想睡睡不着。门开了，进来的不是警察，却是本该待在审讯室的达哥。

他竟还能嬉皮笑脸地跟罗尘说话，若无其事地关心她，和一如既往的表白。罗尘惊了，我把你送进橘子，你还想娶我？咱俩到底谁疯了。

去警局的路上，罗尘从书包里掏出一粒咖啡糖，达哥说我也想吃，罗尘不想与他多说，把糖扔到了座位上。达哥笑了笑，帮她撕开包装。还好他没吃，罗尘又翻了翻书包，那似乎是最后一粒咖啡糖了。

在警察局直等到凌晨，警察才慢悠悠进来。罗尘这才知道，是警察让达哥进来安抚罗尘，争取和解的。罗尘拒不和解，坚持要拘留达哥。警察很无奈，问达哥你们咋唠的啊？达哥只是苦笑，像面对小孩子一样的无奈。他倒是擅长把自己从加害者演成受害者。警察又单独跟罗尘说，其实他打你并没有被监控拍到，是他还算有点良心，自己承认了，要是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

又过了一阵，好像是所长进来了，一顿劝和。罗尘当时的想法就是好无力，怪不得被家暴的老婆们那么多都选择了原谅，所长和警察都在劝罗尘，说闹大了对她自己也不好。年轻一点的警察对达哥很不屑，说打女人的男人太差劲了。所长倒是老好人的嘴脸，达哥自己都承认了用拳头，还在帮他说话说他动手情节轻微。又说你们都是高学历人群，来这干什么，祝你们百年好合。当然末了还是说，如果再有下次，你原谅他，我们也不原谅。

最后罗尘签字按手印，这事就算了了。待出门的时候，警察跟罗尘悄悄说，你爸妈都来了。罗尘大惊失色，同时非常愤怒，警察都被吓了一跳，说可不是我们找来的，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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