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找问题

天刚微亮，小青梦中惊坐起，借着清晨的微光环顾四周，眼前是昏暗的土坯房子，多年前的腻子墙皮已经脱落了大半，有些地方贴了些年画来遮挡，效果也是微乎其微，房梁上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这环境，有点熟悉，单薄的玻璃窗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光线来源，玻璃上还蒙着一层水珠，木制窗框斑斑驳驳的油漆尚且还能看出原来的颜色，窗户缝里隐隐传来泥土的芬芳，夜里应该下过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味道，老式木板床上铺着简单老旧的被褥，目光旁落，心中霎时一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光着上身在小青身旁睡的正熟。被小青盯的久了，男人似乎有所感觉，睡眼微睁，一个侧身，手臂顺势环住小青，脸也往小青身体靠近，小青下意识挪了挪，有些抗拒。

“表姐，放心吧，家里没人，二娘也不会出去乱说的。”男人嘟囔着，窗外地面隆起的杂草堆上，一只小猫正小心翼翼的在草丛里嗅来嗅去地探寻着。

小青触电般怔了一下，立刻借口小便一个翻身下床尿遁。

床上微酣声即起。

床尾的破旧黄色立柜门上有面穿衣镜，镜子四周像水渍泛了黄，中间的地方堪堪能看见人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材还挺不错，十八九岁的模样，一头披肩黑发垂在脸侧，锁骨若隐若现，宽松的棉布睡衣也遮挡不住刚刚发育好的少女独有的魅力，只是这面孔在记忆里有点模糊，看着像是老二家那边的亲戚，为啥跟老三家的儿子睡一起还得慢慢探索，小青感受着这副身体，全身酸胀，腿上隐隐几块淤青，颜色比较浅，也不怎么疼，小腹有些下坠的痛，好似痛经，看来两个人昨晚没少折腾，小青心里不爽，暗叹自己穿来的晚，没赶上精彩部分，现在这副身体肉体疲乏，精神欠佳。

没错，小青有个异于常人的能力，她能穿越，只是跟一般的穿越者不同，小青只能在梦里穿越，而且每次都是随机的，没有任何规律，刚开始小青只当是自己觉多，贪睡，时间久了又觉得自己是生病了，或许是某种精神疾病。

循着记忆，小青陷入沉思。这是姨妈的妯娌家。姨妈是这家的老大，这是老三家，平日里小青唤他们三大爷三娘。看这矮小昏暗的土坯房子，应该是自己十来岁时候的样子，因为千禧年姨夫包工挣了点钱，给兄弟几家都翻新成了砖瓦房，自己还跟着大人来吃过席，那这肯定是2000年以前。屋里除了案几上的座钟，就在没有任何电子产品了。座钟旁有本日历，这个年代每家都有本这种日历，一天一页，过一天撕一页。日历上的日期是1999年8月27日，农历七月十七，不过这应该是昨天的。这一年，小青12岁，百度公司还没有成立，普京也还没当总统。

小青耷拉着眼皮，心想这要是在自己家，这个点儿，这种天儿，睡个回笼觉岂不美哉，可惜啊，可惜了啊！

大学时期小青就开始了这个毛病，并且随着年龄病情逐渐加重，给她的生活带来极大不便，不得已成为一名自媒体人，自由工作者，每天拍拍视频，做做手工，勉强维持生计。

小青披了件衣服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那时的房子都一个特点，院子大，房间小，大院子能种菜晒粮食。低矮的房檐还往下滴着水，清晨空气潮湿阴冷，小青不禁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院墙是石头垒的，不足一人高，三娘家在西屋，北屋住着二娘一家，院子东面种着菜，有几陇看似是刚整理过的，东南角上有个火房，里面有个大锅土灶，分家后不怎么用了，只在过年的时候做豆腐用，火房门口有口井，井旁有一棵梧桐树，这棵梧桐把前院姨妈家的房子也遮住了部分，记得小时候的夏天，常常在两院过道里借着树荫乘凉，吃着井水拔过的西瓜看大人干活。

想到这，北屋亮起了灯，小青连忙起身回屋。外面的通间是客厅和主卧，说是主卧，其实就是靠着墙放了一张床，一般家里的大人睡这，小孩睡跟仓库一样的里间。

小青给自己倒了杯水，杯子也不咋干净，频繁的穿越让她顾不上这些细节，从梦里走出去才是正事。对，她得走出去，不能一直醒不过来，但是她得找到答案才能走出去，就像某种游戏，找到答案才能通关。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她现在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已经6点了，她得尽力想起一些事来，过去二十多年了，记忆都是模糊的，她只记得这家的表哥娶了一位城里的媳妇，并不是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小青甚至已经忘记了这副身体的名字，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个年纪的小青一片茫然。

“咚咚咚”有人在敲里间的窗户。

“嗯？”床上的男人不耐烦的应了声。

“生啊，你爸妈后天才回来，这两天小月你俩吃饭去我屋，让你姐给你做，我跟你二大爷下地了哈。”这应该是二娘。原来女主叫小月。

“嗯。”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

下一秒他意识到了什么，随着便听到床板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接着是布鞋嗒啦声，此时小青大气不敢喘，感觉心脏就要跳出来了，直感觉背后步步逼近，小青过于紧张，仿佛要窒息了。没出息，小青暗骂自己。

一双大手从背后抱过来，门外的小猫从土丘间来回跳跃。

小青回过神来开始试着把身体抽离。

“干嘛~”男人竟然撒了个娇，小青听的头皮发麻。

“有点累。”这声音都温温柔柔的，果真，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听到小青说累，这男人像是得到某种肯定，自豪的眉眼一挑，很满意自己的战绩，明明才十八九的年纪，却让人倍感油腻。小青眼底鄙视，背过身白了一眼，男人还以为是她害羞了，又扳着她的肩膀转了过来。

“表姐~我妈跟我爸后天才回来，这两天你就在这放心陪我，二娘好不容易才接你来住两天，他们不会知道的。”

“那我们？”小青试探着问。

“你放心吧，等我妈一回来，就让二娘来给我们俩说媒。”男人挑逗的摸了下小青的下巴。

小青左右观瞧，再次确定这个家真的是家徒四壁，而且那个年代都是黄土地里刨食的，家里都没啥积蓄，她想为这个女主争取下，虽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不过她好像知道了“问题”。

“那你准备给我多少彩礼？我们结婚以后还住这破房子么？”既然已经谈到结婚了，肯定躲不开这个现实的问题，说不定这就是她来这里的原因吧。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目光下移，又猥琐一笑“这房子哪破了，咱俩昨晚不是住的挺好的么，二娘可是你的亲姨妈，她肯定是觉得我好才撮合我们的，亲上加亲嘛。”呵呵，把亲外甥女往别人床上撮合指定没安啥好心，小青心里鄙视。“二娘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会帮我们把你家那头母猪要来，跟她家的一配，到时候在生一窝小猪崽，猪崽在生猪崽，嘿嘿，到时候我们就发啦！”

呵，呵呵呵，小青顿悟了，女主这是让人卖了，她知道自己干啥来了，来搅婚的。

“你能不能直接买一头猪，有钱了我们在结婚呢？”小青尽力压制着想骂街的冲动，努力把他往好人路上指引。

“表姐~买猪不是还得花钱吗，我们家哪有那钱，咱以后不还得过日子么，你家那头当初不也是从二娘那抱的么，再说了，钱给了他们到最后不都得给你弟了，他们天天在家使唤你，你弟还老欺负你，你说你长这么大，啥也捞不着。”

无了个大语，你也知道买猪得花钱，不要脸到家了，祖宗们要是知道能生出你这号人物，应该后悔的在下面自绝子孙根。小青深呼吸控制着情绪。不过看来这个小月在原生家庭也过的憋屈，急着嫁人逃离，这才明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外面蝉鸣聒噪，小青心绪复杂。

“我姨不是让咱们去她家吃饭么，我饿了，你快穿衣服吧，我先去看看表姐。”渣男勿近，渣男勿近，渣男勿近，小青心中默念，不想跟他多废话，赶紧逃离‘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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