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走了

转眼毛阿萍已经从呀呀学语的小女婴，长到撵着鸡鸭猪狗满院子乱跑的小女娃了，而阿兴的文章依然写的是如同从水桶里拎出的抹布一样。阿兴从窗口望着院里的女儿，这会儿正撵着家里的小黄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而小黄狗的母亲则趴在一旁的树下，看着小阿萍和自己的孩子玩闹。小阿萍很喜欢这只小黄狗，原先在它出生的时候还有一只颜色发白一些的小狗的，但是出生不到三天便在一天晚上死掉了，这让小阿萍很是伤心的哭了一场。之后她发现确实无法让小白狗复活之后，听了爷爷的话，把它埋在了院内的树下，之后她便把她的爱全部给了小黄狗，有时晚上睡不着觉，爷爷奶奶都没有办法的时候，便让小黄狗也进屋陪小阿萍玩耍一会儿，然后在疲惫中小阿萍安静的睡着了，小黄狗也静静的趴在床边睡着。

“阿萍，想认字吗？”“认字？是像爹爹一样吗？”阿兴想了想说：“是的。”小阿萍听了开心的在院内蹦蹦跳跳的，小黄狗看见小阿萍高兴，也跟着在小阿萍脚下蹦来蹦去的。阿婉听见父女两个人的对话，挺着大肚子从厨房走了出来道：“你呀！总是做这种离经叛道的事，人家县太爷的姓氏都是只传儿不传女，你这倒好，女儿一出生，姓和名都有了。这又想让女儿读书认字，你打听打听，除了皇家贵族，满朝大臣有几个让女子读书的，你倒好，破天荒把姓给了女儿，这又要教女儿读书。”“我这不是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觉得不应该把这用命挣来的功劳白白浪费了，反正我是自己教阿萍读书认字，又不让她去教书先生那里，也不让她考取功名，不妨事的。”“你要怕浪费，我这肚子里还有一个，算命的说这个肯定是男娃，等他生下来，教他也不迟啊。”“那起码还要等上三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坚持三年，反正我是知道，我这脑袋里最多记得住三天，三年后怕不是毛都不剩了，现在教给阿萍，到时候还可以让她再教这个小的。”“那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学习的那块料？”“那怎么办？要不我教你？毛夫人。”“没个正事，不和你搅舌了，呀！我的锅。”阿兴听着厨房里传来阿婉的叫声，咧开嘴笑起来，阿萍不知道爹爹在笑什么，但她看爹爹笑的很开心，她也大声地笑着跳着，小阿黄也跟在脚边摇着尾巴。

阿兴抱起女儿在怀里，右手拿起笔在纸上划了一条横线，“这个念‘一’。”“yi”“嗯，对，非常好。”阿兴在‘一’上添了笔‘二’“这个念二”“er”。阿兴在下面又添了一笔‘三’“这个念三。”“san”。就这样阿兴写一个字教一个字，阿萍就学着用稚嫩的童声学着。教了十个字后，阿兴又告诉阿萍这此字是什么意思，怎么使用，很快小阿萍就记住了这些。“爹爹，那我们家就是有五个人，加上娘肚子里的小弟弟就是六个人。二条狗，十只猪，五个十的鸡，二个十的鸭。还有一棵树。”“对，对，爹爹的小阿萍真聪明。”父女俩哈哈大笑起来。小阿萍跑到客厅，看着屋里的东西，指给阿兴，“爹爹，这是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可是我们家现在有五个人呀。”“哈哈，可是你现在是坐在你娘怀里吃饭的呀，等你大一些，爹爹给你做一把大的椅子，你就可以自己吃饭了。”“好啦！两位‘秀才’，该吃饭了。”“好，阿萍，叫上爷爷奶奶咱们一起吃饭。”

对于读书学习这种事，阿材觉得自己做不来，也不打算让自己的儿子受这份罪，他可不像阿兴，自己学不明白还要让女儿读书认字。祖祖辈辈都没有一个读书人，自己这代算是有了开窍的机会，但一下子往这传了十几代的脑袋里灌输这些个“之乎者也”的圣人文章，真是好比在荒漠里种地，种的快，死的也快，根本等不到发芽，更不要指望结果，考取功名了。在报名入学不到一年的时候，阿材告诉阿兴说他不想再读书了，自己完全不是那块料，再去也是浪费时间，自己要把读书的二十文钱留下来，有朝一日，我那儿子若是想读书就与他做读书用，若是和我一样没用，就给他讨个老婆也就是了。听完阿材的话，阿兴也无法再劝他什么，毕竟自己的状况并没有比他好上多少，于是问道：“那你打算做点什么？种地么？还是打猎？”“我想过了，这些都不行，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是不会有出息的，打猎就更不行了，我打听了，他们有去城里做长工的，可以学一些手艺，总之城里的机会很多，饿不死我的，再不济，我还有一膀子力气。”“你既然考虑好了，晚上就和嫂子来我家一起吃顿饭，也算是给你践行了。”“好。”

晚上，阿材带着妻儿来到了阿兴的家里，阿兴和阿材在院子里闲话，阿材嫂和阿婉在厨房里张罗饭菜，阿材嫂还是不愿意别人叫她‘苟嫂’，虽然在阿材的反复思想文化灌输后理解了‘苟’和‘狗’的区别，但她就是不喜欢，听着别扭，所以认识的人多数都叫他阿材嫂。阿萍则和阿材的儿子在院子里和小黄狗一起玩儿。“阿发这孩子长得真快，今年五岁了吧。”“嗯，刚过完五岁生日，这小子长的跟别人家七八岁的孩子似的，有的时候追着人家八九岁的孩子打，也不知道害怕。”“小孩子嘛，很正常，打打闹闹，不会下死手的。”“这倒是，到了城里，应该能老实一点。”“去城里你租好房子了吗？”“租好了，距南门城外二里地有一个专门给进城打工人居住的房子，他们称为‘城南村’，每个月五十文钱。”“五十文钱？这么贵，还是在城外。”“是阿，确实贵多了，在咱们村一只鸡也就五文钱，在城南要十文钱呢。”“那你打算在城里做什么呢？”“拉人。”“拉人？城里人不都坐轿子么？”“对，拉人，你说的是有钱人和官老爷，但是有些人他们钱又不如那些商人，势又比不了官老爷，比如说主簿、衙役，和教书先生、有名的戏子。这些都可以是我的主顾，当然我也可以送些货物什么的。”“能赚到钱么？”“我算过，赚钱没有问题，一公里一文钱，不到一公里的也算一文钱，好县城不大，城南到城北也就五公里，一天跑个十趟八趟的不成问题。”“嗯，听着似乎不错，那干这个的人多吗？”“不多，算我也不过二十人。”“城里有多少人？”“这个不知道，估计得县衙里的老爷们才知道吧。”“好了，你们两个别说了，开饭了。”阿婉喊阿兴、阿材二人进屋吃饭，不多时，两家人吃过后，阿材一家人别过阿兴一家，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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