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深夜谈心

等到天边染上黑暗，玉鸾将冰面变为齑粉，手一挥，清到路两旁：“好了，笑笑先去泡个澡吧，别着凉了。”

沈思蹦蹦跳跳地跟着琴儿回了房间：“好哒！公主殿下等会见！哥哥拜拜！”

玉鸾回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念：“你也回去吧，今夜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回去收拾一下你的房间。”

毕竟是要常住了，沈念拱手道了声告退。

今天的雪，下了一夜，只需要一个夜晚，风声便足够铺满整个王朝，甚至……周遭虎视眈眈的敌国。

“公主殿下，您睡了吗？”黑暗中，传来小丫头偷偷摸摸的声音。

玉鸾扭头在黑夜中看了她一眼，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小姑娘的脸上，一双眼睛亮亮的，瞪得圆圆的：“还没。”

沈思哼唧了一下：“我有点睡不着……感觉，像做梦一样……”

玉鸾没有回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竟然和公主殿下成为好朋友，还睡在同一张床上，放在以前，当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玉鸾在被窝里精准地揪住了沈思的小手：“是真的，笑笑没有在做梦。”

屋外的月光被云层遮挡住，那双亮亮的眼睛一下子没了光，黯淡下去，玉鸾依旧在黑暗中看着沈思，但是她却不再看着小公主。

说出的话，也有些落寞的感觉：“我们家世代都是习武的，我娘当年也是女扮男装偷偷随军和我爹认识的，所以也没人教过我该如何与世家小姐相处，我也没什么朋友……”

往往那些聚会上，她都是被孤立的那个，哥哥也不爱交友，他们兄妹俩，就像是别国来的，没有任何社交，也融不进任何一个圈子，所有热闹都与他们无关，还要被旁人扣上自大瞧不起人的帽子。

虽然沈思看起来很难过，不过玉鸾的内心并无波澜，甚至还有一些不理解，前世的自己身边只有笑笑，而笑笑身边，也只有她，她们之间相互依存，相依为命二十多年。

笑笑亲口说过，她不需要旁人，只要有她在就可以。

笑笑有自闭症，先天性的，看起来和旁人没什么区别，但是一交流就会发现，她的想法很直接，不懂其他人的弯弯绕绕，喜欢什么就会靠近，讨厌什么就会尖叫发疯，玉鸾很幸运，笑笑打从第一眼在孤儿院见到她，就很喜欢她。

其实笑笑很自私，她不止一次的说过并行动过，让玉鸾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她将玉鸾当作私人物品，禁止他人的触碰，严重的时候，还会发狂，听不进任何劝阻的话。

其实，和现在的玉鸾挺像的，只不过，玉鸾不会让情绪外露。

“没关系的，笑笑有我就够了。”

笑笑不需要其他人，前世的玉鸾能一直守护她，这世的万俟玉鸾也能。

没有回应，过了不知道多久，沈思在黑暗中问道：“公主殿下，您真的没有认错人吗？”

公主殿下对她的热情，像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笑笑，她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也十分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公主殿下，她真的害怕，害怕现在公主殿下对她的优待，都是她偷来的。

“不会认错的，你是笑笑。”

不知道为何，沈思有些难过，鼻头有些发酸，但是她拼命忍住了，只说了一个字：“好……”

可那声“好”，更像是妥协，她在心底与自己达成协议，那便将笑笑扮演到底吧。

……

“笑笑……”

“嗯……”

“笑笑……该起床了……”

“唔……再让我睡一会……”

“笑笑，不能再睡了，再睡就要迟到啦！”

梦境渐渐与现实分离，沈思猛地睁眼，公主殿下已经梳洗完毕，站在床边看着她，笑容很甜：“昨天玩得太累了吧，笑笑睡得真香。”

那笑容，看得沈思有些恍惚，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有种感觉，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沈思连忙从床上跳起来：“啊！公主殿下！今天要跟公主殿下一起去国子监！不会迟到吧！”

公主虚扶着她：“没关系，还来得及，笑笑快下来，当心摔着。”

一旁的琴儿上前伺候着沈思洗漱，心里却有些走神，公主殿下还真是厉害，只是昨天喊了一天的笑笑，沈思小姐即使在梦里也能回应这个称呼呢……

虽然来得及，但是沈思还是希望快些到达国子监，公主殿下想让宋太傅顺便也辅导她，那得提前去，给太傅留个好印象。

打开房门，外面竟然已经变成了雪的天下，放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银装素裹，是从来没见过的奇观。

沈思有些兴奋：“哇！”

公主悠悠地路过：“笑笑不是说要快点走吗？”

是要快些走，可是，她只在话本子里看过这样的大雪，路上偷偷抓一把应该不碍事吧？

只可惜，为了防止主子们走在雪地上打滑，天没亮的时候，就有婢女将路面上的雪都清扫干净了，沈思左看看右看看，触手可及的地方并没有白白净净的雪。

她甚至想过，让她哥跳到树上，给她抓一把。

公主注意到她渴望的眼神，想到她与自己同龄，也从未见过大雪，问道：“想玩？”

沈思连忙摇头：“不不，去国子监要紧。”

她怕公主殿下又拉着她滑冰，虽然很好玩，但是学习重要！

小公主伸出双手，摩擦了几下，一个雪球凭空出现。

沈思眼睛都瞪大了，差点忘了，公主殿下是仙人！

小公主将雪球递了过去：“要吗？”

沈思疯狂点头：“要要要！公主殿下，你真好！”

一旁的琴儿偷偷笑着，可不是嘛，公主殿下对沈思小姐好得不得了，她一直照顾小公主长大，都没有这个待遇。

公主扭头看了一眼琴儿，偷笑的被抓个正着，吓得琴儿有些心虚，小公主本来是想让琴儿把手帕准备好，见她这副表情，还以为她也想要玩雪，念头一动，又搓了个雪球：“给你。”

琴儿一脸的受宠若惊：“谢谢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真的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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