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学成均府

一张稚嫩的脸庞紧蹙着眉头，泪水和汗水早已浸透了枕头，眼前这个孩子，仍然在梦境与现实中挣扎着。这个梦好像很真实，却又能感受到它的朦胧与触不可及，他总想要记清楚的很多，却又总是忘却的更多。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刺进了少年的耳朵，“阿步，别睡了，一会该迟到了！”少年突然惊醒，睁大了双眼如释重负，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回想刚才梦中所发生的事情。

我叫张子步，十四岁，灵界的一名普通人。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跟我一起长大的有六个兄弟姐妹，我排行老四，我们都姓张，据说这是孤儿院的资助人给我们取的。

“别磨蹭了，何婶早餐都做好了，成均府的车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了！”

门外这个磨磨唧唧的，在我们家里排行老六，也就是我的弟弟，张子青。

“来了来了，就你一天到晚急。”

窗外撒进了温暖的阳光，而这已经足够唤醒张子步。白衬衣，黑长裤，脖子上挂着一条透明的吊坠，平整的眉宇间透露出了一丝坚毅，眼眸就如那窗外的阳光一样，清澈明媚。匆忙中，张子步捧起一瓢水，胡乱的抹在脸上后，便推开了门。

直接进入视线的，是一个和张子步身高年龄相仿的少年，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纤细的眉毛和细长的眼睛，鼻梁虽不高挺却也端正，配上他稍长一些的头发，流露出一丝清秀。

“张老四，今天可是入学成均府的大日子，你行行好，赶个早行吗？”

“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催，吃饭去，走着。”

厨房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何婶还在厨房里忙碌着。何婶是投资人雇佣的管家，但由于无夫无子的关系，这些年她也一直留在孤儿院。从小到大的陪伴与爱护，她于我们，就像母亲一样。

“何婶早。”

“阿步啊，今天是入学的日子，你应该早点起来啊。马上就要离家了，还是照顾不好自己，以后去到成均府，怎么才能让我放心啊。”何婶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放心吧何婶，我们到学院会照顾好自己的，哥哥们不也在学院嘛，不用担心。”张子步一如往常的敷衍着，也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何婶很唠叨。

“何婶别难过，成均府也有假期，我们还是会回家来看望您的。”子青微笑着说到，他自然是听出了何婶的哽咽，转头向张子步皱了皱眉，眉间露出了一丝怒色。

多年的陪伴，何婶早已把几个孩子当做己出，孩子要远游，父母的难受之感，也许要真的为人父母才能体会。何婶声音中的哽咽，是早已难以抑制的酸楚。手里看似忙不完的活儿，其实也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一个不上餐桌，不用面对离别的理由。

相安无言，早餐时光迅速的结束了。

“何婶，我吃饱了，今天的早餐非常好吃，我们要准备出发了。”张子步如是说。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了……”何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了一缕叹息。

这时间，张子步三步跨作两步朝何婶跑去，紧紧的抱住了她，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温暖而阳光。

“谢谢您，何妈。”说罢，还不等何婶反应过来，转头拉着子青就往屋外跑。

“何婶，我们先出发啦，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子青边跑边大声回头喊道。

张子步没有回头，径直的朝院外跑去。

何婶泪眼婆娑，望着家里最后的两个孩子，消失在初日的阳光中。

离孤儿院最近的车站，步行需要五分钟，张子步两人跑到车站时，早已经气喘吁吁。

“我……我……也是服了你了…你想累死我啊……你跑那么急干嘛，不能好好跟何婶道个别吗？”子青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怨着。

“道过了，把最好的微笑留下，就算最好的道别方式了。”子青本来还打算发难，侧目间却看见子步眼角的一丝泪痕，欲言又止。

抬头转望四周，二人来到了一排方形的琉璃亭边上，选着亮着绿灯的一间，二人便走了进去。进入琉璃亭，其中的空间很是单调，亭中央有一根银白色的柱子，柱子的中间有一长条形空洞，张子步随即掏出了一张银白色的卡片，嵌入空洞中。柱子也随即变得透明，同时，整个空间开始沉入地下。

不记得往地下了走了多深，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概两米进深，四五米宽的空间，整个空间的质地如金属一般。张子步二人依次踏入其中。奇妙的景象发生了，本来平整无暇的地面上生成了无数个细小的粒子，粒子匀速的腾空之后，相互之间依次联结，成为了一个整体。缓缓的将二人托举起来，包裹其中，最后，形成了一个梭状的物体。一面墙体也在此时缓缓的上升，梭状物体慢慢加速，消失在了黑暗的深处。

“以流梭的速度，五分钟内，应该就可以赶上学院的主列了。”说话间，张子步随手在梭体上一抹，手掌所经之处变得透明，可以分明的看见，二人身旁不断有流梭在飞驰而过。

“看来今天要赶去报道的人很多啊。”

“成均府，整个炎族最好的灵力学府，也不是谁都可以进的，进去的不是天才就是世族子弟，也不知道何婶所说的资助人是谁，我们几个全都能拿到入学资格。”

“想那么多干嘛，别人求之不得的地方，咱们白捡了，多学到一点就多赚一点。”子青脸上略带轻松。

流梭在黑暗的地下不断加速，直到远处出现一个巨大的光源。

“赶上了，主列飞舰！”

一艘庞大飞舰匀速的行驶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流梭逐渐靠近主列尾部，直到两者前后相接。只见两者相接处的墙面逐渐融合，接着又缓缓展开，张子步二人随即从流梭踏上了主列。

主列之上，一名青年昂首立于前端，见到二人，随即微笑着开口。

“终于到了，最后两名同学。”主列上的人不约而同的扭过了头。整艘主列上都是与张子步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张子步二人有些尴尬，各自迅速的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既然人已经准时到齐了，我就要开始我的讲演了。我叫陈起，是你们的新生领队。首先，欢迎各位踏上成均府的主列飞舰。成均府，是这片大陆上最顶尖的灵力学府，拥有着上千年的建校历史，优秀的毕业生遍布各个领域，而你们，是这一批被选中的人。那么，有人能告诉我，现在的你们和正式的成均府学子，二者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吗？”

“灵。”角落里传来了声音。

“很好，正是灵。灵来自于灵魂，灵魂拥有特殊的能量，我们称之为灵力，那又有谁能告诉我，灵力的使用是以什么为媒介吗？”

“是印堂！”

“非常好，印堂。印堂正是灵力的门户，印堂之中拥有可以控制灵力的灵核，当我们能够合理的疏导，并将灵力加以控制，灵力就可以通过心念而作用于外物，达到以心御物。灵力的作用也远不止如此，它作用于身体，可以强身，作用于大脑，可以开智，作用于外物，也可以研发科技，疏导药理，推演阵法，甚至操纵元素。”

说到这里，陈起转身看向了旁边的少女，少女也注意到陈起的目光，不禁脸颊泛红。只不过陈起的焦点并不是少女，而是她手中的水杯。陈起心念闪过，水杯中的水便已是缓缓升空，在空气中呈线型，流向了陈起的掌中。

“这是最基本的方式，以灵力来控制物体移动。等到了成均府，各位会面临一项考验，也就是成均山脚的开悟，那才是决定各位能否进入成均府的凭证。我会带领各位到达那里，通过开悟者自行登上成均山，未通过开悟者，请回到这艘主列飞舰，会有人将你送回出发地。”

听到这里，原本嘈杂的主列上变得鸦雀无声。片刻之后，人群里边传来发问。

“陈领队，开悟失败的人就没有资格进入成均府学习了吗？”

“开悟失败的人，通过自身的学习，将来可以参加成均府的独立考核，通过独立考核，也能获得进入成均府的资格。比如药理一类的课目，勤就能补拙。个别出色的药理师，当初也并没有通过成均府的开悟。”陈起平静的答道。

大家的心绪都出现了一丝忐忑，而这艘主列又再次变的安静。

“你好啊，付清风。”可能是听的入神，张子步根本没有留意身旁的少年，直到那少年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手。

“诶？啊！你好，我叫张子步。”突如其来的招呼让张子步猝不及防，连忙回应着。他也顺势握住了付清风的手。踌躇之间，他看向了身旁的付清风，这位少年眼含笑意，根本看不清瞳孔，他的发丝稍长，使得瞳孔更加若隐若现，整个人好像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那样的微笑。张子步心里暗自总结——眯眯眼。

“你们俩是一起的？”付清风指着不远处的子青问到。

“对，那是我弟弟。”张子步扭头看了看子青。

“不好意思，可能大家都喜欢单独的待在一个角落，以至于没有让你们同坐的空位，需要我给你们让个位置吗？”

“没关系没关系，不用这么客气。”突如其来的善意又一次让张子步措手不及，却也让他对这位新相识有了些许好感。

“吃糖吗？”付清风手里递出了一包糖果。

“谢谢。”平日里的张子步最喜欢吃糖，眼见付清风递过来的糖果，也没有推辞，接过来便放进了嘴里，一丝丝的甜意，也沁入了舌尖。

“大家坐好了，主列要准备加速升空了。”前排的陈起对着后方喊道。

大伙儿纷纷望向窗外，主列飞舰正向着远处的光点靠近。片刻之后，阳光突然照在了张子步脸上，让他有了些许的不适，同时，飞舰已然驶出了地下隧道。

等到大家都渐渐适应，眼前的世界让众人哗然一片。

数十艘庞大的主列飞舰凌空齐出，主列飞舰周围穿梭着大小形状不一的各式飞舰。张子步睁大了眼睛，注视着窗外，生怕错过这千帆竞渡的场面。呼啸之间，一抹身影从窗前飞速掠过，只见几只通体青蓝的巨鸟朝着成均山脉飞驰而去，羽翼舒展之下，竟然长达十数米。

“青鸾，大家世族才拥有的瑞兽，以前多充当信使的角色，但是现在科技发展了，即时通讯逐步替代了他的作用，但有的家族依然会坐着他出行，貌似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但你也不要被他温柔的外表迷惑了，那可是猛禽。”付清风眯着眼说到。

望着天空之上无数的异兽和飞舰，强大的冲击让张子步的心情难以平复。

“龙！那是龙！”飞舰内传来一声惊呼。

青鸾给张子步的震撼还未散去，循声而去，看向一个少年手指的方向。

远处云雾之中，一条金色长影逶迤其间。鹿角，蛇身，四爪，通体金鳞，那真的是龙！龙首之上，端坐着数人。短短数息之间，成均山脉已经给了张子步太多的震撼。

“金龙啊，看来王族里面也有人要跟咱们做同窗了。”付清风凝视着远方的金龙。

“王族？他们也需要到成均府学习？”张子步疑惑的看向付清风。

“成均府，一直是脱离世外的地方，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依然是一股超然的势力，甚至可以说，强大到王族都不能忽视它的存在。王族无可比拟的资源，独特优越的环境，能力超群的老师，对于王族的后辈固然都是更加有益，但你不能忽略了，如果王族能够进入成均府，府中无数的天骄皆是王族可以拉拢的对象，更甚者，如果王族之人能在成均府内部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于整个王族的统治都有一定的助力。而这，就是王族后辈进入成均府的理由。”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张子步震撼之余，不解的望向付清风。

“多读书，博学以多识哈哈哈。”付清风依然眯缝着眼睛，呆呆地看向张子步。

“各位，我们准备着陆了，着陆后请大家紧跟着我，我将带领大家去往成均山脚的开悟台，祝你们好运。”陈起的呼喊声打断了人群的嘈杂。

主列飞舰缓缓的下降到地面。

“一起上路吧，小风。”张子步站起身，向付清风伸出了手。

“好。”付清风望着张子步愣了愣神，抓住了阿步伸出的手，顺势借力而起。

“子青，走啦！”

张子青从身后的人堆里面钻出来，向子步这边高高挥手示意到。

“哟，新朋友。你好啊，我是张子步的弟弟，我叫张子青。”

“你好，我叫付清风，叫我小风就好。”

“出发！”随着陈起的指令，人群有序的排列，向着成均山脚步行前进。

张子步一行三人相谈甚欢。这一路上，也都是与三人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他们大多数都是欣喜激动，当然，也不乏有人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惶恐。

天的尽头，群峰之巅，数千年前便伫立着一座古老的城楼。城楼面朝大海，岁月和海风在它的身上留下了印记，但它依然傲然立于山巅，这座城楼名叫“成均府”。而今天，这片远离人居的世外之地，却是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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