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嗯，我喜欢她

很温暖，即使闭着眼睛我也知道我身下躺着的绝不是硬地板或薄纸片，我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一睁开便与一双眼相对，是那双眼，那双可以盛下宇宙星河的眼。

“哇，你醒啦？还好你醒了，我真怕……你的眼睛好漂亮，不一样的颜色，你一定是饿了，嗯，给你吃什么好呢……”她居然赞美我的眼睛，从来没有人赞美过我的眼。

她站起身不再望向我，整个房子只剩下她翻找东西的声音。我的身体还是不能动，我转动脑袋看着她没有被冰箱门遮住的纤细的双腿，不一会儿她又跳到我面前，看着我。

“小可怜，我家只有这牛奶了，你先吃一些，一会出去给你买猫粮。”

我望着她，她很瘦，头发有些凌乱，被雨水打湿成绺的无规律地散在脸颊两侧，我不知道以人类的视角看她是否美丽，但是以猫族的审美来看，她美极了，她纤细修长，走路轻盈，眼睛炯炯有神，最重要的是她的颜色和我一样，我们都是黑色的毛发，嗯，我喜欢她。

“吃吧，没事，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受伤了，被一辆车撞到，还好雨天车慢，宠物医院的医生说你只伤到了后腿，所以给你打了绷带，你不能行走的这段时间就安心在这住下吧！”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左腿有些胀痛，我看了一眼，微微动了一下，验伤完毕，不是要命的大事。不要命就不是大事吗？后来的我才知道这场意外是我猫生中第一件要命的大事。

我舔食着牛奶，这好像是第一次不用拼命就可以得到食物，要知道我这种小野猫不仅人类会嫌弃就连生我的猫妈妈我也没有见过一面，那些生来就一直在为填饱肚子而不断拼命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在眼前闪过，使我有些激动，舔食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她的手落在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地停止嘴下的动作，她不知道猫族在吃东西时不能碰的吗，我极力克制想要咬她的冲动，傻女人，一定没有养过猫。

吃饱后我躺在她为我精心准备的“小床”上望着房顶发呆，我听到她出门的声音，又回来的声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声音，她打电话的声音，她没有看我所以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一定与我有关吧，我一向如此自信。

难道我就这样被人类收养了，不行，我是一只自由的猫，我怎么也不能沦为人类的宠物，那太没有尊严了，等我的伤好了我就离开，我舔了一下我受伤的左腿，我不能为一碗牛奶而放弃自由的生活。

什么味道，很忧伤。你们一定不知道我们动物与生俱来的嗅觉天赋，我们除了可以闻到你们可以闻到的味道，我们还可以闻出喜怒哀乐的味道，这是我们作为动物没有语言而必须要具备的能力，我们的交流多半依靠嗅觉。这忧伤的味道来自她，我看着她，她亦看向我，我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

“怎么办？斌哥不让我养。”她的手伸向我，抚摸我的额头，“不行，它现在受伤了，这个时候说什么我也不能弃之不管，晚上再和斌哥商量一下。”

她的忧伤因为我，她口中的斌哥不许她养我。愚蠢的人类，我才不需要你们的饲养，虽然不费力气得到牛奶的诱惑很大，但怎比得上无拘无束不必讨好来得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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