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不会跟你抢的，但她能不能对你比对我还要好。要看你怎么样对待她了。她不会依靠别人活着，你要明白。找到她是你运气好。她也可以随时离开你。正如我惹她不高兴，她立刻不理我离开我一样，你明白不？”

“我知道。我怎么样也不会离开她。”“我们回去吧。”那男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的样子很可怕。我是个濒临发作的精神病人。我现在的状态处在一种极不正常的亢奋之中。我走到座位上。从包里拿出两片氯氮平，一片安坦和一片氯销安定。“把你刚打开的矿泉水给我一下。”小洁傻傻得看着我们的对白眼泪一直流，哭出了呜咽的声音。

我看着哭出来的小洁。

“你一直都对我那么好，对我那么好。”小洁边哭边说。小洁看着我摸了摸我的脸庞，“你没事吧。”

“我像有事的人吗？”“我没事，只是有点累。”我把药吃了下去。

我把药吃下去后，整个人静静地看着车站上的屋顶。小洁在一边看着我，偶尔还抽泣着，那个叫大河的人有点不知所措的一会儿看了她，一会儿看着我，然后低头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站了起来，看着小洁。“小洁，不，姐。你们等我一下，我出去外面做点事。”

“你不陪我去南平了”小洁的脸色变了变。“不是，我出去一下，我行李还放着呢？”我终于叫了小洁‘姐’了。这个我以为我不可能会叫的称呼，但这个称呼终于从我的口中说出。我终于承认了我所有的等待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一两年来快乐和思念全都浓缩成‘姐姐’这样的一个词。我走出车站。从钱包里拿出工行的卡，我实在不知道火车站这个地方哪里有工商银行。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我却觉得天地之间如此之空旷。我和小洁的距离在这一天，就好像一个人分成两半，一个地球的一边，一个在地球的另一边。

我用手招了一个摩的“去这里最近的工行。”我说话就坐了上去。一会儿就到了，其实根本不需要坐摩托车。我用颤抖的手拿出钱包，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工行里面的卡。我把里面1500元全部拿了出来。就这样把这些钱都给她吗？也许太过于市侩了一些。我想了一会儿，向附近的超市走去。超市里有很多很多人的，而我却觉得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变的如此之大。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只知道，我以前以为会有一个人陪着我，关心我的过完下半生的希望已经完全的落空了。但人生却还要继续，我好像失去了方向感一样，突然之间变的很迷茫。我在超市里乱转着，在儿童用品的地方看到了尿不湿，顺手拿了两件。突然我看到一件米白色的婴儿的衣服，连带着帽子，右侧还有一个小机器猫，一看65块钱。我把衣服放在购物车里。从婴儿区来到保健品区，我买了一些孕妇的保健品。到收银台结了300多块钱的帐。我步行着来到火车站。

“我以为你不来了。”

小洁远远的看着我说。

“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我看着她摇了摇头，“以前不会，以后也不可能会。”

她似乎听明白以后是什么意思。又流着眼泪点了点头。看着我没有说什么话。突然好像看到我手上的东西。

“你手上拿了些什么呢？”

“我们以前存了一些钱，一共1500。我取了出来。买了点东西给你肚子里的宝宝。还有一些保健品。”

我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出来。

“这里面卡的密码还记得吗？”她眼泪一直的流，点了点头。“我的生日。”

“我把里面的钱取出来了，这张卡没有用了。我自私一点，把它留着做个小纪念。你看好不？”她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从钱包里拿出那1100元。

“这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你让我存着以后两个人一起用的，我后来还存进一些，现在我全拿出来了你收着吧。我以前也用过你的钱，而且这钱也是你让我存的，要不依照我这个性格早花的一干二净。”

我把钱放在她手上。“不用了，我这里有钱，你还是个学生，用钱的地方比我多。”

她把钱重新放回我手上。“我现在半工半读，一个月也有几百块，够我一个人花了。”

“真不用，真的，锦峰。我身上还有很多钱。”

“这是我们的钱，不是我一个人的，还记得吗？你说过的，一起存个帐户，以后就你来管帐，不过现在要提前分家了，我把我那一份给我未来的小侄儿。”

她摇了摇头。把钱又放到我手上。“我们要是这样子真没有意思，小洁。你就收下吧，当我给这个小孩子来这个世间上的第一份贺礼。”我终于觉得叫她姐姐很奇怪，还是习惯性的叫她小洁

那男的看着我。“真不用的，我这两年在崇城存了好几万元。”我没理他，小洁可能觉得在车站把钱推来推去总是不好的，终于还是把钱收了。一会儿广播提醒旅客上车，我跟着她们一起向剪票口走去。我知道这趟车是开往何处，只是我不知道我这辆基本上脱轨的车要开往何处，也不知道这辆车还开不开得动。

火车向前开着，觉得很慢很慢。天底下最让人心痛的事，莫过于不能跟最爱的人在一起。天底下最让人伤心的事，莫过于最爱的人要结婚，而新郎不是自己。天底下最让人崩溃的事，莫过于最爱的人要结婚了，我在她身边看着，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失去这一切。

我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一个天底下最傻的白痴。我看着前面的她，好像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最熟悉陌生人吗？如果说，长期以来我是一个有方向的人话。也许前面的那一位以前穿着白衣服的女孩子才是。而现在这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人已经让我彻底的迷失了方面。我似乎想等待一个答案，或者说，一个她能为什么这般狠心的离开我的理由。而我却是非常，非常的需要这个理由。我估计着自己是想给自己一个能下的台阶。或许，早在夏娴还没有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已经有这样的打算。只是我不大相信会有这么一天。而且也不情愿去相信。

“到了，锦峰。”她看着我。

我只知道火车上在广播着，却不知道火车已快到达南平站。“哦。”我应了一声，但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近乎于有点呆。

是的，我都快成一个呆子了。果然一个人能成为一个呆子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不用去想，不用去思考，不用去花尽心思的想要一个较为美好的结果，不用去在乎对别人的感受。

我顺着人群走下车。又跟着她们一起坐到仙岩村的车。坐在公共汽车的时候我把头转过去看着两边的风景，景色依旧，而心情却完全的不一样。忽然有点儿心酸。有种PH值低于0.7感觉。我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一向很善于控制自己。在非常关键的时刻，我控制住了。当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的看着外面。我看着前面的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突然觉得好陌生。似乎她不应该在我的生命中出现。有种像重感冒时才会有的那种眩晕感看了前面的她。好像非常遥远的样子，但却又触手可及。

终于到了仙岩村，小洁看着我抿了抿嘴唇，“你还好”吧。我终于不忍心冷冷的对着她。“我没事，可能坐车的原因，头有点晕晕的。”“那你下车慢一点。”我拿着书包跟着他们一起往小洁的家里走去。

到了小洁的家里，一个男孩子走了出来。看着我一愣“你不是我姐以前的那个男朋友吗？”“你看过我跟你姐合照的照片是吧。”他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是的，是的，这下可热闹了，一个前男友，一个现男友。”然后跟着那个叫大河的把行李拿到小洁的房间里去。

这时从屋里走出那两个我不喜欢见的人。我走过去对那个女的说，“阿姨好！”

然后对那个男的点点头表示示意。那个男的对我笑了笑。说：“你来了。”这个男人今天穿起西装，裤子也不再系着绳子，而是系着一条皮带。看来今天他家是有什么好事了吧。我看着站在我旁边小洁。这时小洁的继父拿着两张木凳子，“别干站着，坐一下吧，你们坐了一天的车了。我突然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了些许的好感。要不要以前他和那个女合起来让小洁嫁给一个残疾人，我想我对他不会像以前一样有敌意。

“我们去柴房那里坐坐吧，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农村的房子都是挺大的，柴房里堆满了劈开了的柴禾。我们俩一人拿着一块木凳子坐在最里面。坐下后我才发觉小洁好像比以前更瘦了些。我们俩面对面的坐着。“他今天来你家里提亲吗？”她用左手捂着嘴巴，然后泪珠一滴滴的划过白皙的脸庞。我看着她，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她，我又能安慰她什么呢？

“你怀孕了，怎么看上去却比以前还瘦些。这些日子是不是跟我一样，天天挂记着你。”“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倒是天天都想着你是真的。”

“我其实没有去广东，那个时候我在家时等了你十来天，我心里也犯嘀咕。我心里想，不会是上了大学就把我抛一边吧，后来我跟我妈吵了两天架。心里又急着想见你。又很烦我妈妈，就骗她说跟别人去广东打工，不想让她知道我去哪里。其实我是来到崇城，在以前认识的朋友那里住。我在你家店门口晃了两三天，但始终没看到你的人影。我真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已经去我家里了。我要是能再多呆在家里几天就好了。”她说完呆呆的看着门外

我的直觉没有错，她果然真的在崇城。能说什么呢？难道这一切都是命吗？

“他跟你今天是来提亲的吗？你从那里认识那个男的。”

突然她伸出双手抚摸着我的脸庞，

“你很聪明，真的。”

我摇了摇头“我要是真的聪明，就不会把你弄丢了。我根本不应该去上大学。”

“去上学是对的，你没错，只是我们两个人都太急，太在乎对方了。”她的眼泪不停的留。

我的直觉没有错，她果然真的在崇城。能说什么呢？难道这一切都是命吗？

“哪你从那里认识那个男的。”

她看着柴房的房顶，“我在你家的店里转悠了一个来月身上的钱也用完了，我那个朋友一直跟我说你是在骗我的，我在你家的店里转悠了很多天，都没有看到你的人，我想，我以前在那个地方做过事，你都上大学了说不定你真的会嫌弃。我那个时候天天想你，天天都闷在被子里哭。”她一直仰头看着屋顶“我那个朋友是在海峡大酒店坐台的，有天她跟我说，‘不然你也跟我去坐台吧，’我慌张的跟她说，‘那种事我做不来。’她说‘只有出台才会被客人乱来。不出台只是陪唱歌喝酒。’我刚好身上也快没钱了就答应她去酒店上班,我那个时候说实在的真有点埋怨你为什么不来接我，也是有点跟你赌气的情绪就答应了我那个朋友。”

“你就是在酒店认识他的吗？”“对，五个月前他跟他老板来酒店，就叫了我。他不会像别的男人一样毛手毛脚,很尊重我。然后有段日子常常来点我的钟。我要是上钟，他也会等我。那个样子跟你以前在按摩厅等我一样。有一天我喝醉酒了。他开车把我载到他家里。那一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睡在我身边，我打了他一巴掌，问他为什么跟我睡在一起。他说是我先抱着他，然后叫了你的名字很自然的就在一起了。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好脏，我跑回家洗了一遍又一遍的身体始终觉得自己好脏。我也有想过报警，但是我一个在酒店里坐台的，又有谁会相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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