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存在的家人

“请003号秦渊到9号测试间检测。”

“请003号秦渊到9号测试间检测。”

宽敞的等候区中坐着不少人，但众人都保持着安静，聊天都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所以广播声听得非常清楚。

秦渊听到自己的名字，默默地走向9号测试间。

五分钟后。

秦渊面无表情的走出测试间，脸上没有失败后的沮丧，反而很平静。

大厅的等候区内，几个女孩坐在人少的角落，她们是结伴来检测的，早就注意到了帅气的秦渊。

她们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当看着秦渊从9号检测间出来，女孩们的视线立马落到他身上。

“那个小帅哥出来了。”

“看他的样子，可能又失败了。”

“我听说，他坚持了三个月，连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

“觉醒神性真难。”

“成为神徒更难。”

“长得那么帅，当个普通人也不会饿着。”

“你看上他了。”

“是看上了那又怎么样……”

……

秦渊听到了女孩们的聊天，他很想说，我也想来一出人鬼情未了，你们愿意吗？

可他知道，他……加入不了她们的聊天中。

不单单是她们几人，而是这座城市里的人都有问题，只要秦渊上前交谈，所有人都把他当空气。

如果秦渊上前观察她们会发现，女孩们的笑容很是僵硬，就像演技烂的演员控制了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女孩们那无神的瞳孔，苍白的脸色，不符合轮廓的脸屁，处处都透着诡异。

外出的时间到了，秦渊又得回去那个地方了。

他不想回去，想多在外面待一会儿，看看外面的景色，哪怕这里的人都不正常，也不想回去坐牢。

奈何身不由己……

秦渊走在整洁人行道上，欣赏那些虚拟投影的广告牌，与那些面无表情的人擦肩而过。

宽敞的六车道上，无人驾驶的汽车行驶而过，上面同样坐着面无表情的人。

周围的一切满满都是科技感，仿佛身处在未来的世界里，真实又虚幻。

四十多分钟后。

秦渊深吸一口气，脚步坚定，迈入幸福小区。

C单元18楼。

秦渊打开1808的大门。

“咚咚咚！”

刚一踏入家门，厨房里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剁骨声，那声音之大，就算关着厨房门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是小渊回来了吗？。”妇人的声音虽从厨房里面响起，但这声音却在房子里面回荡、穿梭。

不管你在哪个角落呆着都能传入你耳中，好似在轻轻地敲击着你的心脏，连呼吸都有一丝丝凝滞。

“妈，我回来了。”哪怕面对这般惊悚的场景，秦渊依旧保持着平静，也不得不以平静对待。

“晚饭马上就做好了。”

“好。”秦渊应了一声进入房间。

推开房门后，入眼的是一片纯白，所有装饰都是白色的，没有别的颜色点缀；好似科幻大片里面的实验室，干净到没有一点灰尘。

秦渊坐在书桌的椅子上，翻开记事本，拿起白色铅笔，在本子上书写。

“今天是2136年7月3日，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月。”

“跟往常一样，我每天都去神性检测局检测，最终都以失败结尾。”

“我猜不到他们为什么要我去检测，但我知道，它们不可能一直让我失败下去。”

“我感觉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还不成功的话，我可能活不久了。”

“因此，我将记下经历过的一切，为后来者探路。”

……

半年前，秦渊还是南广省的一名法医，和尸体聊天被上级知道后让他去看心里医生，不料在高速公路上遭遇迷雾，昏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秦渊已在这间房中。

“如果我死了，希望这些情报能帮助到你。”说完，秦渊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合上记录本，秦渊心知，这只不过是给自己心灵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罢了。

但记录下来，还能证明自己来过……

此时，房门被敲响，那声音好似人的心脏一般沉闷，萦绕在耳，直达秦渊脑中。

“小渊，准备吃饭了。”中年妇人声音从门外传入，是那么的清晰；犹如在你耳边低语。

秦渊深吸一口气，没有迟疑打开房门，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出现在门外。

对方脸上除了没有五官外，其他的地方和人类一模一样，身材十分火爆，该大的地方大，该瘦的地方盈盈一握，身高还在一米七以上。

一头漆黑而油亮头发笔直到腰间，皮肤细嫩水润有光泽，简直是完美女性的模板，妥妥的绝色大美人一个。

可秦渊是名法医，知道女人的身材之所以如此完美，是用了别人身部位织缝合而成的。

早已习惯的秦渊瞳孔只是微微一凝，表情没有丝毫动容，这还多亏了六年的法医经验，什么死人都看过他没见过，就算这是活着的？

嗯、尸体？

总之，喜欢和尸体聊天的秦渊，他的心里抗压能力比常人强上不少。

而妇人这边，刚抬起手准备再敲门，没想到门突然就开了，右手举在半空，微微一顿，貌似秦渊打断了它的节奏，令它不悦。

“妈。”秦渊语气平静，带入儿子角色喊道。

妇人缓缓收回举着的手，说道：“你爸快回来了，出来吃饭吧。”

秦渊点头，正想迈步跟着出门，就在此时“啪嗒”一声，一只雪白的玉手掉在地上，差点被他踩到。

“妈，你的手掉了。”秦渊弯腰，十分淡定地捡起地上的手掌，入手时还有余温残留，像是不久前才砍下来的。

这只手掌的手指修长而纤细，上面涂着红色的指甲油，皮肤十分丝滑，能断定这个女人非常年轻。

“怎么……办……我……我……少了一只……手？”妇人原本那清脆悦耳声音变得尖锐，就像剪刀划过玻璃那般刺耳。

噪音在大厅回荡，妇人似有暴走的趋势。

“没事的妈，我帮缝上。”秦渊露出一个阳光男孩般灿烂的笑容，拿着断手，走出房门，在大厅中找针线。

妇人看着秦渊关怀的模样，微微一愣，声音变回原来的模样。

“那就麻烦小渊了。”

沙发上，秦渊拿着手掌，十分熟练地给缝合妇人断手。

“我儿子真乖，会帮妈妈的忙了。”妇人提起刚缝合的手，认真的打量，就算看不出女人的表情悲喜，但从对方的语气中能分辨出是开心的。

“去吃饭吧，你爸在饭厅等我们呢。”

“好。”秦渊微笑着应答。

刚踏入饭厅就看到一个魁梧男人端坐在那，他和女人一样是个无面人。

秦渊看到对方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丝毫犹豫，喊道：“爸，你回来了。”

男人只是点点头，沉默不语。

饭厅的气氛有些冷。

妇人开口打破沉默：“小渊，明天就是你21岁生日，爸妈给你准备了礼物。”

“谢谢爸妈。”秦渊装出高兴乖巧的模样，冲着两只不明生物微笑。

虽然秦渊已有三十好几了，不过穿越后身体变年轻了，说他现在是十八岁都有人信，不过装成大男孩，确实恶心，为了活着他只能甜甜一笑。

妇人见秦渊如此乖巧，声音变得温柔了起来：“来多吃点。”

秦渊点头，拿起筷子，捧起碗。

桌上只摆着三样菜。

一盆，没错，就跟普通的洗脸盆一般大的盆，里面的菜看起来像是面粉做的年糕，可形状跟人类一模一样。

那些巴掌大的人偶般，模样栩栩如生，就像睡着了一样，表情安详。

这盆人偶摆在了男人面前。

而妇人面前放着的是普通大小的盘子，上面堆积着几十颗弹珠，当中有黑、灰、白三种颜色混在一起。

最为普通当然是秦渊面前的菜，西红柿炒蛋。

中年男人不光身材魁梧，声音还十分粗犷，他看着秦渊，说道：“小渊，今天测试的结果怎么样了？”

秦渊的视线从那些菜上收回，语气平淡：“还是失败了。”

“是你不够努力，才导致失败的，为什么会失败，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说完，男人的嘴巴裂开，一直裂到耳根；张开黑洞洞的大嘴，抓起盆里的小人就往嘴里塞。

“咯嘣”的声音不断，其中还有骨裂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女人的凄厉惨叫响彻饭厅，回荡在秦渊耳边，经久不散。

男人吃东西的咀嚼声很响，就像你带着耳机听主播吃东西，那样夸张。

秦渊的眼角瞥见，男人嘴角处有丝丝血水滑落。

一旁的妇人不满男人说秦渊，语气抱怨：“不许你说孩子，他已经很努力了。”

“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们失望。”秦渊也想激活神性成为神徒，换得继续活着的可能，哪怕被利用。

听到秦渊的话，妇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满意的看着刚缝补的手：“知道我家小渊已经很努力了，回家后还会帮妈妈的忙。”

秦渊还能怎么回答，只能微笑装作乖巧：“妈，今天你做的饭菜很好吃。”

“是吗，那就多吃点。”妇人得到儿子的夸奖很是高兴，抬起那只惨白而没有血色的手摸向秦渊脸庞。

接触时，秦渊只感觉到肌肤上有一股冰寒从脸上直通心脏，仿佛心跳都慢了半拍。

“嗯，我会全部吃完的。”秦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继续夹起那盘西红柿炒蛋。

“真乖。”说罢，妇人夹起一颗黑色珠子，张开烈焰红唇将珠子含在嘴里。

秦渊耳边响起烤肉的“滋滋”声，以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女人嘴里是炼狱，在反复烤着坠落地狱的人。

话题聊完，饭厅陷入了沉默，唯有一声声惨叫在饭厅中回荡。

饭后，秦渊听从他们的安排在六点整回到了房间。

“礼物是什么意思，”秦渊躺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喃喃道：“难道说的是我？”

秦渊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时针转动，零点整。

房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

房里的灯没关，将房间的一切照得纯白无瑕。

一道魁梧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房间，男人的影子在地上扭曲、蠕动接着被拉长，占据了房间的大半空间。

秦渊似有所觉，微微睁眼，看到黑影几乎将房间笼罩，不安分的在雪白的墙壁上游走着。

忽然间，影子化作一只利爪抓向秦渊面门，他的身体本能想躲开。

可下一秒，秦渊只感觉身体仿佛有千斤重，无法动弹。

任由影子利爪从墙上游走而下，如一张纸片般脱落，向秦渊左眼刺去，硬生生的将眼球挖出。

疼痛让秦渊闷哼不止，冷汗瞬间打湿了全身。

影子带着血淋淋的眼球回到男人眼前，只见男人张开大口将其吞下，不多时，他的眉心处长出一只竖眼。

那赫然是秦渊的眼睛。

“小渊，忍着点，很快就好了。”不知何时，妇人出现在了床头，手上还捧着一个漆黑的盒子。

当她打开盒子时，独眼秦渊看到里面放着两只眼睛。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秦渊被问得哑口无言，合着你是给我换眼睛是吧，可我不瞎啊！

妇人那张没有五官脸凑上前，伸出一只惨的玉手，指甲刺入秦渊的右眼，硬生生的将其挖了出来，疼得秦渊身体抽搐直接晕死了过去。

“无祈，他的眼睛能不能都给我。”男人盯着妇人食指上的眼球问道。

“无求，我们应该按照契约来。”无祈头也没回，声音冷漠的回应，然后将眼球放入嘴里吞下。

不到片刻，无祈眉心处同样长出一只竖眼。

无求看到眼睛被吞了有些无奈。

“可以开始了。”无祈擦去嘴角留下的血迹淡淡道。

“知道了。”说完，无求双手张开，影子彻底将房间淹没。

一切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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