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相逢，人鬼殊途

清明时节，人们纷纷回乡扫墓，祭奠亲人，以寄托哀思。杜明凯和妻子唐歌今年也要带着女儿杜靓和儿子杜城去给自己的丈母娘扫墓，提到丈母娘，杜明凯就觉得有点身上发毛。他的丈母娘叫魏见，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这个魏见到死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婿，虽然两个人在同一架飞机上，而且还是前后座。巧的是正是因为魏见的死才让杜明凯和唐歌相识的。你说这缘分，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啊。

说到给丈母娘去扫墓，杜明凯还有点发愁，因为魏见死在了飞机上，死的时候唐歌因为生病与母亲魏见有着不可调和的冲突，老丈人唐大山就不能真心的原谅女儿唐歌，认为是唐歌害死了自己的老伴。基于这个原因，唐大山每次见到杜明凯夫妻两都不冷不热的。

唐歌对于魏见的死是心存愧疚的，她现在也是孩子的妈妈了，她明白了很多以前自己不能理解魏见的地方，她也清楚的知道魏见是真的爱她这个女儿的。魏见一死，唐歌马上就明白了世上最爱自己的那个人不在了，悔恨痛苦一直伴随着她，不管唐大山怎么对待她，她每年都要回去给魏见扫墓。

杜明凯和唐歌结婚后把自己的小家安在了北京，每次回家扫墓都要来回坐飞机，很辛苦又不招唐大山的待见，十年坚持下来，也确实难为这夫妻两个了。

每次给外婆扫墓，最激动的就是杜靓和杜城这两个孩子，唐大山不待见女儿，对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还是相当待见的，唐大山有退休金不缺钱，魏见走了一直就一个人 ，他不想跟唐歌一起生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也不好评说。

这次回去杜明凯一家乘坐的也是东航5177航班，一家人的座位没能买在一起，杜明凯与女儿杜靓坐一起，唐歌和儿子杜城做一起，这下好，你看两个孩子话这个多。

“姐姐，你看外面的云彩像很多小绵羊”

“不像绵羊，像仙女”

“我觉得像绵羊”，

……

两个孩子隔着两排座位就这样争论着。

他们的争论声很大，争论的内容也能引起人们诸多的想象。

“啥也不像，白茫茫的一片，我都看了十年了”，飞机上那个不能离开又没有谁感觉得到女人被争吵声惊醒，不满的说到：“吵吵什么，我把你们都丢出去”，女人恶狠狠地说到。

这个灵体女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也不能离开，刚醒过来的时候她经常因为不被感知，没人理睬大发脾气，后来发现不管怎样都不会有人看得到她，听的见她说的话，她也就学聪明了，每天看着人来人往，不在问问题也不在哭闹了，没人的时候就睡觉。

“姐姐，你说要把我丢出去？”，杜城一脸疑惑不解的喊问着杜靓。

“我没说呀，”杜靓委屈的看着杜明凯，“我没说，爸爸”

杜明凯用手轻抚着女儿的头发，“弟弟听错了”

这个小插曲吸引了灵体女人的注意力，“难道小男孩能听见自己的话”，她欣喜若狂，十年了，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小男孩能听见自己说话，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我觉得你很讨厌，就是要把你丟到飞机外面去，”灵体 大声的得意的说到。

“姐姐，你说你觉得我很讨厌，就是要把我丢到飞机外面去。”杜城大声的委屈的说道：“杜靓，你好讨厌。”

“我没说”杜靓气哭了

灵体女人放声大笑，终于让她等到了，她可以通过这个小男孩让外界感知自己的存在，她要找回自己的一切。

杜明凯柔声的哄着杜靓，同时发声斥责杜城，“城城，不要随便冤枉姐姐”。

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唐歌也出言制止杜城，杜城觉得委屈也哭了起来。

就在唐歌抬头一刹那，灵体女人看清了唐歌的脸，只觉得一股怨气充斥了全身，她想抬手去扇唐歌的耳光，可惜她还是无法触碰唐歌，即便如此唐歌还是觉得凉意袭遍全身，不仅打了个寒战。

灵体女人飘浮在唐歌的头顶，慢慢地她似乎看到一个个画面，每个画面都让她痛不欲生。

她看见一个长相酷似自己的女人，坐在座位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心脏，不停的出着冷汗，同时女人在向坐在一边的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求救，“药，你脚底下的那个黄色书包里有速效救心丸，帮我拿出来。”女人哀求的眼神并没有换来女孩丝毫的同情。

灵体女人看见女孩并没有打算帮助生病的女人，急得抓耳挠腮。“蠢货，你不给她拿药，她真的会死的。”灵体女人大声的斥责着女孩，然而画面一闪，灵体女人看见一边的女孩冷漠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在说生病的女人在装病，女孩根本无视一边女人的请求，把目光投向了机窗外，眼神冷漠空洞。

“求你了，帮帮妈妈，把药拿给妈妈。”病女人继续哀求，表情也更加痛苦，她面色苍白，嘴唇开始变得青紫，呼吸似乎也变得困难，“求求你，孩子”，病女人吃力的用手去拉女孩的衣襟。女孩用力挣脱病女人的手，厌恶的说到：“你就该死，没有你我就不会活得这么痛苦。”

灵体女人对病女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她也痛苦得捂着自己那根本没有实感的心脏，痛不欲生。

“畜生，你快点把药拿给她，她快坚持不住了。”灵体女人痛苦得歇斯底里的吼着，然而没有谁能感受她的存在。“她是你的妈妈，你怎么可以见死不不救。”灵体女人怒吼着。

画面一转，灵体女人看见病女人的呼吸变得极其的特殊，她似乎在叹气和点头，其实就是伸长了脖子在努力的呼吸，同时看见病女人的眼角淌出来一行液体，她哭了，这是对生命的留恋，对死亡的恐惧，更多是对女儿的绝情的痛恨。

灵体女人突然感受彻骨的憋气。她看见病女人的瞳孔慢慢的变得涣散，被女孩甩的手也缓缓的滑落，病女人身子一歪，倒向了女孩的一侧。

灵体女人痛的无法描述，如果能做到，她会亲手杀了那个对母亲都如此漠然的女孩，替天行道。

“你醒醒，妈妈，我没想到你是真的难受。”下一个画面里，女孩边哭边喊着，“你醒醒，妈妈，我马上给你拿药。”女孩一边摇晃着母亲，一边大声喊着：“有大夫吗，快来救救我的妈妈，”。

空乘和机长都来了，飞机上有一个年轻的大夫听见女孩的喊叫声也急急的从前排赶过来。

年轻的帅哥大夫给病女人做了简单的检查，发现病女人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他的心没来由一颤。

“做一下人工呼吸试试？”年轻的大夫似乎在征求女孩的同意，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灵体女人看不下去了，“做个屁人工呼吸，她死了也是解脱，不然有这样一个女儿也是生不如死。”灵体女人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不难受了，舒服了很多。

画面一闪，病女人已经彻底宣告结束了，女孩的哭声由嚎啕大哭变成了抽噎，可能哭得没有力气了。机长找来一块布盖在病女人身上，不，现在应该说是死女人的身上。

年轻帅气的大夫正安抚着女孩的情绪，女孩自顾地趴在大夫的肩上抽噎。没有指责，整个机舱的人都在小声议论，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只有灵体女人感同身受的经历一次死亡。

“死者魏见，48岁，死于心脏病突发。”飞机上的工作人员记录了死者的基本情况。

灵体女人盘旋在唐歌的头顶上，从一幅幅画面里经历一次从生到死的折磨。

“为什么能看见魏见死亡的画面？”灵体女人想着自己与魏见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为什么她自己会有切身就死的痛苦。

唐歌与那个见死不救的女孩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盘旋她的身边就可以看见如此真切的画面。灵体女人明白了，要想知道自己是谁？就一定要跟着唐歌。

灵体女人经历惊心动魄的生死之痛，坐在座位上的唐歌却浑然不觉，母亲的死虽然与唐歌有关，毕竟岁月匆匆已过去十年，没有谁永远纠结在过去。唐歌也释然了，更何况母亲去世后，唐歌的抑郁症很快就痊愈了，也很快就结婚生子，人生步入正轨。她的老公就是当年飞机上那个年轻帅气的医生，有缘人无处不相逢啊。

飞机降落在唐歌的家乡杭州，灵体女人试着跟随唐歌，准备离开徘徊十年的飞机，去寻找真相。

做不到的事情一面可能是能力不够，还有可能是机缘不到。灵体女人试过多次跟随客人离开飞机都做不到，可是这一次她附在唐歌的伞里，顺利的离开了她驻足十年的机舱。这就是机缘，不相信不行啊。

灵体女人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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