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宋雪漪挨了批判。
琪琪的晕病本来坐月子已经好了,那天兴冲冲去文化局找妻子,一进门就听见里面声嘶力竭的批判宋雪漪的各种声音。
他一下子就晕过去了。坐在门口的大李似乎早有准备,用一顶大斗篷把瘫在地上,还无人发觉的琪琪连头带脚裹起来,连脸也遮住了,抱到门口,叫了辆三轮车。
琪琪被送回爹爹家。琪琪的妹夫用大斗篷抱着他上了码头的一条船。
舟行长江,到了另一个县城。琪琪的妹夫抱着他进了一个客栈。
客栈经理迎出来,问:“这是......”
琪琪的妹夫开了一个客房,把人抱在床上,按照大李的吩咐,给他灌了安眠药。
琪琪自此一晕经年。到他嘤咛着醒过来,宋雪漪已经被下乡了。孩子也给他送来了。
琪琪的晕病又犯了,一天要晕二十个钟头。全靠妹夫伺候。孩子又小,就这么折腾着过。
一天琪琪的妹夫给琪琪按摩,按了几下琪琪就晕过去了。不知怎的,那娇俏的侧脸引起了妹夫的欲望,他竟然把琪琪占有了。
琪琪晚上醒来,感到下身很痛。妹夫坐在他床边说:“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可这些天要不是我照顾你,你也完了。”
琪琪又昏过去了。
这以后宋雪漪被一撸到底,去了乡下改造。琪琪的妹夫食髓知味,不断侵占琪琪。琪琪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一天琪琪被妹夫侵占后,妹夫把昏迷的他扶起来,头仰着,给他灌甜米酒。
孩子哭起来了,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琪琪嘤咛着说:“你,把孩子......”
妹夫只好把他先放在床帮上靠着,见人往下瘫,急忙唤服务员进来把琪琪扶住,自己去把孩子抱来,放在床上。孩子在琪琪身边爬,叫着“爸爸”,琪琪人事不知,只是摇了一下手。妹夫忙握住他的手,问:“你要什么?”
琪琪指指孩子,又彻底昏倒在妹夫怀里了。
妹夫只好让服务员把琪琪照看好,按时给他灌甜米酒,自己抱起孩子,坐船送回琪琪父母家了。
等妹夫再坐船回来,琪琪还昏迷着。服务员说:“这不是个事,不如送医院挂点水。”
妹夫点点头,把琪琪抱起来,让服务员叫了辆三轮车,送医院挂盐水去了。
琪琪挂了点盐水,清醒了,一定要去找宋雪漪,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这两颗心得连在一起。他难得地精神起来,穿得整整齐齐,谢绝了妹夫羞愧的帮助,拉着孩子就坐上船,去了马鞍山山区宋雪漪改造的地方。
那宋雪漪正在干农活,忽然听见有人议论:“这个漂亮的男同志带着个孩子跑过来做啥?”她一抬头,不禁热泪盈眶,原来是她的小娇夫带着儿子来找自己了。
两个人紧紧拥抱,孩子夹在中间,不停地叫着爸爸妈妈。宋雪漪这才赶快把他抱起来,见他眉清目秀,继承了两个人的优点,不禁流下泪来。琪琪挂了点盐水,清醒了,一定要去找宋雪漪,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这两颗心得连在一起。他难得地精神起来,穿得整整齐齐,谢绝了妹夫羞愧的帮助,拉着孩子就坐上船,去了马鞍山山区宋雪漪改造的地方。
那宋雪漪正在干农活,忽然听见有人议论:“这个漂亮的男同志带着个孩子跑过来做啥?”她一抬头,不禁热泪盈眶,原来是她的小娇夫带着儿子来找自己了。
两个人紧紧拥抱,孩子夹在中间,不停地叫着爸爸妈妈。宋雪漪这才赶快把他抱起来,见他眉清目秀,继承了两个人的优点,不禁流下泪来。
琪琪自此就在宋雪漪的下放地住下来了。
天灾人祸,城里没有东西吃,琪琪的妹夫来告诉他,他的父亲因为吃不上好东西,身体虚弱,怀了一胎滑掉了,晕了好几天,自此下不了床。
琪琪在宋雪漪这里,当然也是吃的粗粮。但宋雪漪会打一手好猎枪,经常去打猎,带些野物回来。宋雪漪的难友还捉了田鸡送给他们。琪琪心地善良,不吃青蛙,被妹夫当宝贝似的拿走了,宋雪漪嘱咐妹夫送给老丈人补补身子,心里也知道,肯定到不了丈人的嘴,就被妹夫吃掉了。
琪琪在这里是很少的男同志,长得又实在漂亮,宋雪漪嘱咐他少出门。他和房东大爹学会了腌咸鸭蛋。他买了一些小鸭苗,慢慢等它们长起来,下了蛋,就腌起来。
可是等大功告成那一天,琪琪兴高采烈地打开坛子盖,却发现咸鸭蛋都生了蛆。他一下子吓晕了过去。儿子跑着告诉在田里干活的宋雪漪。宋雪漪赶来,发现房东大爹已把琪琪移到床上,给他打着扇。
看见宋雪漪,房东大爹叹口气道:“屋漏偏遭连阴雨。这不,日子这么艰难,你男人又有了。”
“怎么会?”宋雪漪愣住了,他们保护措施做得很好啊?
“有一天我看见你男人把那啥避孕的药扔掉了,他嘱咐我别跟你说。我也赞成。你们两个年纪轻轻,漂漂亮亮,你虽然受了点挫折,倒肯定还有回城的一天。你们只有一个孩子,怎么够?”
宋雪漪抱着昏迷不醒的琪琪,抹了一把泪。
这时琪琪微微嘤咛着苏醒了,倚靠在宋雪漪身上,说:“鸭蛋......”
宋雪漪说:“傻瓜,鸭蛋洗洗还能吃,不能浪费。今晚给你和心心炖鸭子汤喝。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答应我不会晕,好不好?”
琪琪把头在她肩膀上靠了一会,说:“不用你告诉,我知道。这些天我爱吃辣的,这一胎一定是女孩。我们一定要有个女儿。”
宋雪漪又是埋怨他的封建主义,又是感动。琪琪说:“我才25岁,在这里劳动,我的晕病也好多了,就在这里生。”
宋雪漪想起从前临江的二层小楼,张妈,大李......叹口气说:“在这里生可艰难。你有没有思想准备?”
琪琪握了握拳头,给她看。
这时房东大爹端着挑了蛆的煮鸭蛋,还配了两条煮小鱼进来,又端来两碗糙米饭。
两口子感恩戴德。宋雪漪一口一口地喂琪琪吃蛋黄,又把鱼刺剔了给他吃。
琪琪说:“你也吃。心心呢?”
“你放心,有他的一份,我现在就去找他。”
宋雪漪出去了,琪琪吃着,忽然妹夫又来了。
妹夫看着琪琪狼吞虎咽的样子,说:“大哥,你和宋同志这样子下去可怎么办呢?你有没有想过改变一下?”
琪琪不理他,接着吃。
妹夫伸手抓了一点蛋黄吃了,说:“我从前照顾你,虽然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我伺候,你和心心都活不下去。现在有个老干部,在省里也很出风头,她的丈夫好不容易老蚌怀胎,结果去世了。她急需找个爱人。说也巧,就找到了咱们家里。那时爹爹正滑了胎人事不省,是她派人把爹爹送去了医院,又和妈妈,你妹妹谈了谈,说前两年她来马鞍山视察,看了你们剧团的一出话剧,那时你没上台,在台下候场。她出去上厕所,回来走错了路,走到后台,看见你正在织毛衣。怎么样,有没有这件事?”
琪琪想了很久,隐隐约约有个影子:“好像是有。她问我怎么去前台,又问我等下上不上场。我说我是配角的B角,且轮不上呢!她就走了。”
“就是这话。你们剧团,虽然是和文工团合并的,但骨子里有文工团的做派。”
“什么是文工团的做派?”琪琪打断他问。
“就是一切命令听指挥。这你还不了解?怪就怪宋雪漪从前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琪琪低下头,感到心虚。
“所以你也应该回报宋雪漪,而且这是命令——我希望你别晕,听我说完。”妹夫拿过琪琪手中的碗,放在柜子上,把他按在椅子上,一字一句地说:“老干部要跟你结婚。”他感觉到手下的人在往下瘫,忙着重说:“和老干部结了婚,宋雪漪就能平反!能平反!”
他在琪琪耳边大声嚷着,又说:“还有你们一家,你爹娘,你妹妹,你妹夫我,还有你弟弟,其他妹妹.......都能鸡犬升天了!”
琪琪尽力坐直了身子。
妹夫把他拥进怀里抱了一下,把他搀起来在地上慢慢地走了几步,见他惨白的脸色渐渐有了点红晕,眼睛也有了焦点,这才松口气,把人放在床上,说:“你漂亮,这就是你的本钱!那老干部住着小别墅,比你那临江二层小楼又高级多了。最重要的是她能救了你的宋雪漪!”
妹夫听见外面有动静,赶快走了。
宋雪漪领着心心进来,见琪琪魂不守舍地躺在床上,身边柜子上还放着没吃完的饭。那心心指着蛋黄要吃,宋雪漪把碗递给他,让他自己抓着吃了,把琪琪扶起来,温柔地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琪琪忽然流下泪来,说:“你皮肤这么粗糙了,你才32岁啊!”
“你的皮肤也粗糙了,从前那些劣质油彩也没让你粗糙.......”宋雪漪只当他是孕期反应,心不在焉地回复着,“你如今也有孕了,还是回城去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她原以为琪琪会反对,没想到琪琪他吞吞吐吐地说:“好,好。”
宋雪漪心里倒一下子不是滋味起来。这两个月,她已习惯了和小娇夫及儿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日子。虽然这草房比不了原来的临江小楼,但大家都羡慕她得不得了。而且琪琪如果回去了,伙食跟不上怎么办?
她正想再迂回宛转地用些战术留琪琪下来,却见琪琪站起来把心心拉在身边,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从前净给你添麻烦,如今我也要帮助你。我今晚就坐船回城去。在城里安心养胎。妹夫说了,他能弄些精细大米给我熬粥喝。等孩子生下来,我再回来。”说完流下泪来。
宋雪漪既失望又疲惫,说:“好吧,我送你。”
她见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倒不那么热了,就把一件蓑衣披在琪琪身上,又给他戴上草帽,让心心躲在蓑衣下,不放心道:“太晚了,你明天走吧。”
琪琪说:“我怕我明天更不想走了......你放心吧,妹夫会来接我的。”
两人深深地互吻着,琪琪忽然推开宋雪漪,道:“妹夫来了。”
宋雪漪还不相信,回头一看妹夫果然打着伞来了,说:“好,好!现在就走吧,大哥。”
宋雪漪要送琪琪和孩子,琪琪忽然强硬起来,怎么也不让她送,妹夫就匆匆带着他出去了。
琪琪回了城,城里一片凋敝。他先安顿了心心,去看父亲。他原以为40岁出头流产的爹爹一定虚弱地瘫在家里,没想到他被安排去了医院,单间,打着营养针,脸色红润,看见他就拉着他的手,说王领导怎么细心入微,把自己送到医院,专心调养,绝口不提宋雪漪的事。
琪琪垂下眼帘听着,听到爹爹大谈特谈王领导的好,就像当年大谈特谈宋雪漪是多么漂亮能干一样,叹口气,站起来,推开病房的门,却见一位长着长长的马脸,眼光却犀利睿智的四十多岁的女同志迎上来,笑道:“琪琪同志,不认识我了?三年前我在后台向你问过路的!”
琪琪有点瑟缩,但马上镇定下来,说:“王领导,谢谢您照顾我爹爹!”
妹夫在一旁说:“王领导岂止是照顾了爹爹!我的工作也解决了!还有我们的家庭......你看桌上爹爹喝的米粥,是精米的,现在到哪里找,买都买不来呢!”
爹爹也感恩戴德地笑。
王领导云淡风轻道:“帮一点小忙。琪琪同志,我们出去谈谈?”
琪琪点头,和她并肩出去,这才发现自己比她高了一头。
王领导拉住琪琪的手,贪婪地打量着他,说:“和三年前一点没变,还是这样白皙的皮肤,精致的眉眼。”
琪琪忙把手抽出来,说:“王领导,我的妻子宋雪漪,她.......”
王领导的脸一下冷下来,说:“你们首先要办离婚。等到我们结婚了,宋雪漪自然会被调回来。”
她打量一下琪琪,说:“你现在有没有怀孕?我让人给你检查一下。如果怀了,就打掉,结婚后马上怀我的孩子。”
琪琪脸色苍白,说:“我自己到药房去拿几副药。”
王领导点点头,又不放心追道:“打掉了我也要检查的,我不替别人养孩子。要不是你太漂亮,我都嫌你不干净。”
妹夫追出来,王领导的秘书把他引到一边,给他塞了些钱,然后王领导就带着秘书走了。
琪琪晚上去药房抓药。伙计说:“黄芪人参什么的早卖完了!想填饱肚子请回吧。”
琪琪脸色惨白地说:“我要抓打胎药。”
伙计一愣,叹口气说:“也是。大人都吃不饱,还生什么孩子。”遂抓了几副药给琪琪。
琪琪拿着药回到爹爹家。一大家子人都等着他。娘拿过药就急急地去煎。妹妹说:“大哥,我知道你委屈了,可当年你昏迷在客栈时,要不是我男人贴心照顾你,你哪能过上去省里的好日子?心心你放心,我们给你带。”
琪琪没说话。娘把药煎好端出来,琪琪不顾烫就一口气喝了下去。
琪琪的妹夫把他扛到床上,一家子都出去了。
琪琪半夜见了红,下身痛得他在床上打滚。等妹夫一行早上打开门来看时,只见一床的血泊中琪琪昏死过去,却没见打下来的胎儿。
娘又赶快去煎了一副药,让妹妹妹夫扶着琪琪,仰起脸来,用一根筷子压住他的舌头,硬灌下去了。
琪琪又出血了,但孩子还是没有打下来。
妹夫扛起琪琪去了医院。
大夫说:“怎么乱用药!这是双胞胎,虽然还小,可也成形了,这样会一尸三命的!剖腹产吧!”
妹夫忙道:“剖腹产肚子上会有疤痕,产夫的妻子会讨厌的。还是引产吧。”
大夫说:“那可是有生命危险,得签字的!”
琪琪的娘道:“我签,我签!只求大夫让他赶快把孩子打下来。”
琪琪昏迷了三天三夜,双胞胎孩子才打下来。
他元气大伤,又恢复到从前宋雪漪刚下乡时人事不知的状态。
妹夫弄来了他和宋雪漪的离婚协议书,他娘握住不省人事的琪琪的手,在上面按了个手印,就急急拿给等在外面的王领导的秘书了。
王领导来看过他两次,见他脸色惨白,人事不省,心里不快,让医院用好药,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救醒,调养好。
这一调养就是一个月。等琪琪嘤咛着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宋雪漪的怀里,琪琪的爹娘妹夫都在旁边跳脚,大李叉着腰站在他们前面,阻止他们过去。
宋雪漪说:“要和我离婚?还把孩子打掉?”
琪琪看见她血红的眼睛。他闭上眼睛,点点头,眼泪也没有。
宋雪漪把他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说:“协议书我签。但我不会官复原职,我会在山区继续生活下去的。心心我带走。”
琪琪家人都松了口气,看着宋雪漪在协议书上签了字,把心心交到她手上。
那心心似乎已明白了什么,不哭不闹,乖乖地跟着宋雪漪出门了。
这里琪琪已早又昏了过去,琪琪家人司空见惯地出去,忽见王领导的秘书来拿协议书,忙毕恭毕敬送上。
秘书说:“琪琪同志怎么样?王领导可不会要一个病秧子。”
琪琪的娘说:“请王领导放心,再过两个月,我准保送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给她。”
秘书说:“偶尔晕晕嘛,倒是有情调,男同志就是要娇柔一点。但我听说琪琪同志过去在剧团就是个爱晕的,这可不行,领导没兴趣伺候一个病人。”
妹夫说:“请王领导放心吧。琪琪能跑到山区找老婆......喔,前老婆,还能老晕不成?小晕怡情,这他懂。”
秘书说:“这些补品给他吃,你们不要贪污。”遂把一网兜罐头、奶粉递给琪琪的娘。
妹夫直着眼想拿扑了个空,不觉咽口唾沫。
琪琪的娘指责他说:“我知道你又要揩油!秘书同志,你也看到了,我会把这些补品全用在儿子身上的。”
秘书点点头,看看表,说:“三个月后我来接人到省里结婚。现在我走了。”
大家簇拥着送秘书出了医院。
妹妹恳求着说了声“娘——”
琪琪娘看了他们一眼,把一罐奶粉拿出来,又割肉似的掂一掂,拿出两个鱼罐头,塞给妹夫说:“赶快给我家生个女儿!要不就不要吃这些东西!”
妹夫妹妹一蹦三尺高,拿着东西跑了。
琪琪的娘叹口气,又微笑了一下,自言自语:“我这废柴儿子,这副漂亮皮囊还这么管用,被人用了还有贵人要。”
三个月后,琪琪一家送琪琪乘舟北上,去了省城。
这时物质匮乏已得到了缓解,琪琪一家也脸庞滋润,琪琪的爹又有了,姐夫也在备孕。琪琪却不言不语,也不笑,任家人把自己打扮得十分漂亮。
到了省城,秘书来接。晚上就举办了一个婚礼。琪琪的爹娘因为是小资产阶级商人,没让他们参加。王领导的下属和一些老战友来参加了婚礼,都说琪琪是方圆几十里找不出的漂亮男人,羡慕王领导的前夫死得及时,让她又有机会再娶个小娇夫。
王领导听得脸上带笑,又说:“什么小娇夫!从此不要在我面前晕来晕去的,晕倒了我就扔在外面让你醒了自己来敲门!一个月晕三次以上就离婚!难道我还要养病人么?结婚三个月内就要给我生个女儿!”
“你女儿够多了!还要啊.......”
“那自然不同。”王领导搂着琪琪的肩膀,在他苍白的脸上亲了一下,哄堂大笑。
当晚琪琪就怀了孕。九个月后生下一个女儿。
王领导自然春风得意,也把他使劲磋磨。琪琪仿佛是个死人,怎么折腾都不吭气。他没有奶水,王领导居然也不生气,让自己的大女婿,也是刚刚生了孩子的,给琪琪的女儿喂奶。她大女婿一个人喂两个孩子,累得常常晕过去。王领导的儿女早就看琪琪不顺眼,他们有的已工作,有的还在学习,都很有出息,见这个迫不及待新娶的小爸连奶水也没有,还连带着把大姐夫弄晕了,都气得够呛。
那大姐夫也是剧团出身的美人,18岁嫁给王领导的大女儿,19岁就生了双胞胎,再加上琪琪的女儿,怎么喂得过来,人晕得七荤八素。月子坐得不好,出了月子人常常瘫在地上走不了路。琪琪见他那样子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却没个疼他的宋雪漪,心里也难过,赶快不顾王领导的阻止把孩子接回来了,用奶粉喂。那是王领导第一次打他耳光,因为他不听她的话。
第二年,琪琪又有了。
这次的妊娠反应十分严重,王领导看他晕迷的样子,先开始还觉得好玩,后来就厌弃了,把他扔给保姆照顾,自己到外地学习去了。
直到琪琪生下儿子,王领导才到医院看了他一面。
琪琪现在知道了,王领导孩子很多,都很有优越感,也都很有出息。她对琪琪感兴趣那会,希望琪琪给自己也生一两个孩子。现在琪琪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她就不希望他再生了。琪琪也愿意,他只是想着心心,宋雪漪还好吗?
动乱开始后,王领导被一撸到底,挨批斗。每次琪琪都给她送饭去。王领导蓬头垢面,却显得很坚强,她对“难友”笑着说:”还是我这小娇夫好。“
琪琪的家人都怂恿琪琪和王领导离婚。琪琪说:“我不做落井下石的事。”
王领导被发配到马鞍山山区。琪琪一听见,愣了半晌。宋雪漪不是也在那里?
琪琪提着一包饼干、麦乳精,带着女儿、儿子,坐着船去看王领导。
来到县城,赤日炎炎,他有些头晕,带着孩子坐在一个小茶馆里喝大麦茶,一分钱一杯。忽然看见窗外一个花白头发的女人,扛着一个大包艰难地走上供销社的台阶。
他不由自主地走出去,看见那女人从供销社出来,一个男孩从马车上下来给她擦汗。那女人拉着他的手,把几支铅笔,几个本子塞给他。男孩高兴得不得了,男孩坐上马车,女人坐在车辕上,熟练地一吆喝,老马识途,就慢悠悠地动身了。
琪琪以泪洗面,那分明就是苍老的宋雪漪和他们的儿子心心啊!
琪琪的儿女跑出来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提着东西,带着孩子去看王领导了。
王领导正在猪圈铲猪粪,浑身臭烘烘的。两个孩子上去喊妈,王领导点点头,看见琪琪把东西放在地上,说:“你是不是来和我离婚的?”
琪琪说:“我给你送吃的来。”
王领导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说:“我看见宋雪漪了,她现在也很苦,和我差不了多少,她再婚了,找了一个对她一片痴心的小学老师。”
琪琪扶着猪圈的栏杆,低下头,说:“希望你们有早点解放的那一天。”
“到那一天,我不会亏待你了。”
琪琪没说话,把麦乳精拿出来,往地上的茶缸里倒了一些,又去老乡那里兑了开水,冲泡了一杯,回来递给休息的王领导。
王领导见两个孩子都眼巴巴看着自己,说:“你们有得吃吗?”
琪琪说:“有。我父母那里粗茶淡饭,但也够孩子长身体了。”
王领导说:“夫妻本是同林鸟,你没有飞走,我记下你的好处。”
她亲了琪琪的脸一下。琪琪低下头,没说话。
琪琪和孩子们往回走时,又看见了宋雪漪。她从药堂出来,拿着一串药包。
琪琪想,她病了?还是心心病了?
他躲在石头墙后面,见宋雪漪把药包递给心心,说了一些你爹爹怎么样的话,猜到她是给丈夫抓的药。她这么艰难,丈夫怎么身体还不好......
琪琪叹口气。见宋雪漪脱下外衣,只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褂子,和心心坐上马车。
琪琪在回去的船上就晕过去了。
船夫抱着他下了船,放在一个客栈的厅堂里。琪琪的女儿已懂点人事,报了琪琪妹夫的电话号码。
客栈经理打了电话,琪琪的妹夫却说正在忙,没空理。
琪琪在客栈晕了一天,第二天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客堂一条长板凳上,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边,都睡熟了。幸好是夏天,还不会着凉。
琪琪挣扎着坐起来,把两个孩子喊醒。
客栈经理端了几碗水来,父子们喝了,琪琪稍微清醒些,领着孩子去了爹娘家。
琪琪的爹爹正在做针线,见琪琪们回来了,脸也不抬,说:“这个王领导你原来也是不喜欢的,也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庭才跟她结婚的,骨子里是为了让那宋雪漪能调回来。可那宋雪漪也不愿意回来,王领导又落得这个下场。她的孩子们也各自东西,你拉着两个小的,算什么呢?”
琪琪听见他说宋雪漪,心上一阵针扎的痛,想到昨天所闻所见,没想到她变得那么苍老,那么凄凉,一下子又瘫在地上。
他爹爹不理他,继续踏着缝纫机脚板说:“趁着还有几分姿色,赶快和王领导离了吧 ,再找一个愿意要你这拖油瓶的。”这时两个孩子来拉他,他这才发现琪琪又昏过去了,心烦地把衣服一扔,说:“昏,昏,从年轻昏到现在!这么爱晕,怎么找下家!”一看家里也没别人,老婆去学习了,他只好自己来扶琪琪。
琪琪的爹爹生了十几个孩子,身子也虚了,扶了半天扶不起来,自己先软在地上翻白眼了。这时幸好琪琪的妹夫回来了,见状忙把老丈人先搀起来送回屋里躺着,自己从院子井里汲了一脸盆凉水,刷地一下泼在琪琪脸上。
琪琪挣扎着醒过来,两个孩子都哭。
琪琪的妹夫把他扶起来,让他坐下,细说从头:“大哥,当年宋雪漪挨了批判,是我漏夜把你送到外地,你昏迷不醒,孩子又小,是我一把屎一把尿伺候你们两父子。你还不满意,对我有意见。你当初嫁给王领导,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是为了宋雪漪能调回来。现在好了,连王领导也给打倒了。依我说,”他凑到琪琪面前,看着他依旧清秀的眉目,“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女的比你大十几岁,只有一个男孩,已经十岁了。她不嫌弃你嫁过两个女人,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愿意有个人在她下地干活时照顾自己的孩子。我把你的照片给她看了,她很满意。只不过这样你们父子们就要改成农村户口。不过这样总比赖在爹娘家吃闲饭的强。那王领导送的彩礼,这些年早花光了。如今是你妹妹支撑门户,我前两年又生了女儿,你看哪里不需要用钱?我替你想来想去,这是唯一的活下去的办法。人活着就有希望,是不是?你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是不是?如果你理智点,答应了,我就去和那女人说,明天就送你去,也不要个婚礼,她养着你。你赶快写一份离婚协议书。”
又一年过去了。
琪琪在院子里翻看着第三个妻子采来的中草药。这时农妇的儿子出来了,拿着一块饼吃着。
琪琪说:“凉饼,你拉肚子在家休息,怎么吃得?”
那孩子说:“姐姐上学前给我热过了。”
姐姐,指的就是琪琪和王领导的女儿,这时已上小学了。
琪琪坐下来,那孩子啃着饼,说:“姐姐昨天告诉我一件事,让我不要告诉你。”
琪琪淡淡地说:“哦。”
那孩子不甘心道:“可我想想,还是忍不住要跟你说。”
琪琪倒笑了,说:“那就请你告诉我。”
那孩子道:“姐姐的亲娘昨天到学校看姐姐去了,她又当大官了,要把姐姐和弟弟要回去。”
琪琪眼前一黑,还没缓过来,就听外面嗡嗡的人声,小汽车响。他挣扎着站起来,看见农妇低着头,后面是大队书记,再后面是王领导,穿得很讲究,一行走进来。
王领导看见琪琪,脸色几变,半晌说:“你既已嫁人,孩子我领走。”
琪琪恳求道:“求你留一个下来。你有那么多孩子。”
“你看看你这里条件,孩子跟着你能过好日子吗?我念着旧情,也不处罚你了,你赶快把小的叫出来,大的我已经叫人从学校领走了。”
那孩子忙跑进屋,把小男孩叫出来。
小男孩见这阵势,也懵了,抱着琪琪不放。
琪琪挣扎着说:“你跟着你亲妈去吧,有糖吃。”
那小男孩只是哭。
王领导不耐烦了,指示大队书记过来硬把孩子抱上,琪琪失去了支撑,一下子倒在地上。
农妇忙奔过来,抱他进了里屋,把他放在炕上。又出来道:“领导,你们知道他有个晕病,如今孩子都跟着你奔前程去了,他留下来行不行?”
王领导笑笑道:“一个又嫁过人的病秧子,我也没有兴趣。”她举举手,秘书送上一个信封,她递给农妇说:“到底不能同甘共苦。这点钱,就当他在我落难时没离婚的报偿。”然后带着孩子,一行人出去了。
农妇叹口气,捅开炉灶,做了碗汤,狠狠心,打了两个鸡蛋,端到里屋。
琪琪人事不省地躺着,农妇一点点给他喂着汤。
农妇的儿子跑来,趴在床头看着。
农妇也舀了几勺汤,给他喝着。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
一天,琪琪正坐在屋里缝针线,忽然听见农妇带着人进来的声音。
门帘一挑,进来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看着他纹丝不动。
琪琪热泪盈眶地站起来,这分明就是自己和宋雪漪的那个儿子啊。
“心心!”
心心冷冷地说:“你还好吗?”
琪琪低下头,问:“你们......还好吗?”
心心说:“我爸爸刚去世。”
琪琪一惊,半晌悟过来心心说的爸爸是那个小学教师。
“那,你妈妈......”
“你不配提我妈妈!”心心大声说。
琪琪捂住脸,再没有话说。
“现在我妈妈要平反,你前妻偏偏卡着不给她平反。这些年她为马鞍山的建设写了多少论文,爸爸又为此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以她的才学,天天扛大包,跑药铺......"
心心一个“爸爸”也没有叫,说完就走了。
农妇从外面进来,说:“这孩子长得倒俊,像你......”一看琪琪翻着白眼就倒了下去,忙过去扶起人,搀着他软瘫着在地上走了几步,琪琪一下子瘫在地上。
农妇见他此晕不比从前,忙去叫了村里懂点医的郎中。郎中和她一起把琪琪抬上炕,盖上被子,诊了半天脉,说:“这是急火攻心,他本来就爱晕,这下得晕好几天了。”
农妇叹口气,送走郎中,端来一盆温水,给琪琪擦了身子,又口对口给他度了一碗鸡蛋汤,这才走了。
琪琪一晕就是半个月。等他嘤咛着苏醒,稍微吃了点东西,就撑着往外走。
农妇抱住他的腰说:“你上哪去?”
琪琪沉默了一会,安慰她说:“我会回来的。”
农妇说:“我陪你去,我不放心。”
于是两人把孩子寄给邻居,农妇买了去省城的车票,搀着琪琪去了省里。
车子颠簸,油烟味很重,收音机里放着欢快的曲子。琪琪一路都晕着躺在农妇怀里,农妇给他打着扇子,好心人给他抹了点万金油。
好不容易到了省城。农妇两眼一抹黑,不知琪琪要去哪里。好在琪琪这时醒过来了,叫了辆三轮车,直奔王领导所在的办事处。
这里人来人往,琪琪直接说自己是王领导的前夫,接待人员一惊,忙给秘书打了电话,过了一会,秘书出来,领琪琪一个人进了领导办公室,农妇没让进。
琪琪进去,见王领导正在打电话。王领导看见他,用眼神示意他坐,放了电话,过来看着他说:“你倒是不显老,还是那么眉目精致......”
琪琪说:“王领导,我这次来,一是为了宋雪漪同志的问题,二是想问问两个孩子过得好不好。”
王领导虎着脸说:“孩子很好,都在学校寄宿,他们有新爸爸照顾,你大可以放心。至于宋雪漪,这就不是你一介小民能过问的了。”
琪琪说:“听说很多同志都反映,是你不让宋雪漪平反的。她写了多篇过于马鞍山发展的论文,非常有价值。她愿意在马鞍山工作下去,应该给她平反,提级。不能再让她扛大包,浪费人才!”
琪琪说着站了起来,激动得胸脯起伏。
王领导气道:“你这个小戏子,在这里教训起我来了?你居然还知道她写了多篇论文,还要求我给她平反!”
琪琪平静下来,扶着桌子说:“当年你也尝过被整的滋味,也在猪圈铲过粪泥。如今你平反了,为什么还不能给宋雪漪平反?她只愿为马鞍山的经济发展做贡献。”
王领导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你还记得我在猪圈铲粪泥?你前脚带着孩子来看我,还给我冲麦乳精,后脚你妹夫就把离婚协议书拿来逼我签字!”
琪琪的脸被打得歪过一边去,嘴角流下血来。
王领导慌了,掏出手帕要给他擦。
琪琪推开她,打开门,一下子摔下楼梯,昏了过去。
琪琪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药费是王领导付的。住的是单间,条件相当好。
王领导的新丈夫——一位眉眼和琪琪很相似的年轻戏曲演员,领着琪琪的一儿一女来看望琪琪。
他挺着孕肚,秘书搀扶着,两个孩子跟在他后面。
两个孩子过来叫了爸爸,又回到新爸爸身边。
琪琪依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他见孩子跟自己很生疏,心里难过,又见那新丈夫眉眼精致,和自己简直一模一样,又感到心酸。
那新丈夫却是个傲娇的,他让秘书扶自己坐下,秘书赶快冲了一杯参茶递给他。他喝了一口,笑笑道:“第一次怀孕,难免不舒服。听说你怀过五个孩子?你这么会晕,怎么坚持下来的?怎么一个孩子都没跟在你身边?”
琪琪冷冷道:“我要休息了,没事请回去吧。王领导是喜新爱旧之人,但愿你们白头到老。不,王领导已经白头了。”
那新丈夫气得晕在了秘书怀里。秘书一边抱着他叫大夫,一边指着琪琪骂。两个孩子也围着新丈夫转。琪琪闭上眼睛,不去看。大夫带着护士忙奔进来,把新丈夫抬走了。过了一会传来消息,新丈夫流产了。
琪琪倒感到非常愧疚,自己从来息事宁人,为什么对一个同自己当年一样以色事人的男子那样苛刻?他让妻子扶着自己去隔壁病房看新丈夫,见他躺在大夫怀里,软瘫着喘气。那两个孩子给他捏着肩,他一把推开,说:“去找你们自己的爸爸去!”说完就晕过去了,大夫们忙着又一番抢救。
孩子们看着门口的琪琪,欲言又止。这时王领导也匆匆来了,看见这一幕,骂琪琪道:“你满意啦?”
琪琪看着王领导进去,不耐烦地问大夫:“怎么这么脆弱,吵个架就流产了?将来还能不能生?”
大夫说:“难。”
王领导说:“我是无所谓,孩子一大堆。他偏要有个自己的孩子不行,这些戏子,真是难伺候!”
琪琪对农妇说:“我们走吧。”
农妇说:“你的伤......”
琪琪说:“不碍事了。我们回去。”
琪琪回去后,又过了半年,大队书记来找他,说:“我进城买种子,在阅报栏看见宋雪漪同志已经平反的消息,这次你那个王领导也无可奈何了。”
琪琪心潮起伏,等农妇扛着锄回来后,他好心好气地和她商量:“我想去马鞍山山区去看看。”
农妇道:“好。”也不说什么,就给他收拾衣物。
琪琪坐着小舟,到了马鞍山山区。
满目都是红叶。琪琪想着当年在这里与宋雪漪重逢,度过的那幸福的几个月。他的青春,他的爱情,就是在这里开始,也是在这里结束的。
远远的,他看见宋雪漪和一个年轻男子在一座小坟前鞠躬,放上用红叶折成的花圈。又有一队小学生抬着花圈向那里走去。
琪琪拉住一个学生,问:“你们给谁上坟?”
那个孩子哭泣说:“冯老师。他是宋主任的爱人,在宋主任最艰苦的时候嫁给她......”
这时候几个孩子回头让他快走,他忙跟上去了。
琪琪的心里一阵恍然。过去的,永远回不来了。要珍惜眼前人。
他站在那里,看着宋雪漪和那个年轻男人并肩向山区深处走去,自己也折了几支红叶,做成一个花圈,走到那坟前,看见牌子上写着“爱夫,亲爱的爸爸,我们的好老师冯佩”,不觉感到自己活得是多么空洞,是多么无聊。他放下花圈,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刚才那个男子,他知道不是心心,心心没有那么大。据说宋雪漪平反,是一位敬慕她的高干子弟捅上去的。他衷心祝愿宋雪漪幸福。
琪琪从马鞍山山区回来后,农妇一直悄悄打量他。
琪琪说:“我见到了宋雪漪,她很快就会成为山区的领导了,扛了那么多年的大包,终于解放,大展宏图啦!”
农妇说:“你和她.......”
琪琪摇摇头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已经有了你,她也将有自己的家庭。”
农妇激动得过来抱住他,亲了他一下。琪琪疲惫又温柔地说:“我们要个孩子吧,现在可能还不算太晚。”
琪琪这一胎的妊娠反应倒不严重,农妇视他如宝,什么也不让他干,琪琪笑道:“产夫也得出去活动,不然生不下孩子。”想起这还是多少年前宋雪漪说的话,不禁惘然。
农妇的儿子每天上学前,琪琪都弯着大大的肚子,给他系红领巾,嘱咐他早点回家。
农妇上工,琪琪就在院子里翻晒草药。
有一天,他正在磨黄豆,妹夫来了。
妹夫说:“大哥哎,你也快四十了,怎么又有了?”
琪琪看他一眼,说:“我怀过五个孩子,三个留下来,两个被你们打掉了。那三个,都跟了他们的母亲,我想再要个小的,我看着他长大。”
妹夫说:“那农妇有孩子啦,你再要个孩子,将来兄弟俩处得不好怎么办?”
琪琪说:“不会的。那是个老实孩子,我的孩子,肯定也是老实的。”
妹夫凑上来说:“如今宋雪漪可是马鞍山山区的负责人,她单身一人,你......”
琪琪走开说:“我有我的妻子,她也很快就会有自己的丈夫,你扯在一起做什么?”
妹夫说:“就是不管宋雪漪吧,你要不要回城,回剧团去?在这儿当农民,算什么事啊?爹爹年纪大了,病痛很多,大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最小的一个男孩还在上学,你回去,照顾照顾老人。”
琪琪默然。
“另外,你保养得不错,你看看我,皱纹一大堆,你妹妹成天嫌弃我老。你妹妹说了,城里有个技术员,没结过婚,她看过你的戏,现在还没忘。你不如和这个农妇离了,调回城里,恢复城市户口,然后......”
琪琪气得发笑,晕过去了。
妹夫见周围无人,抱起琪琪进了里屋,放在炕上,就把他侵占了。多少年前他食髓知味,没想到现在琪琪还是那么娇美。
妹夫收拾一番,见琪琪还没什么动静,就赶快走了。
农妇下工回来,见琪琪还卧在床上休息,以为他是孕期累了,也不打搅他,就去做饭。孩子回来了,她也不让他进屋,就在外面支张桌子写作。
琪琪直到半夜才醒,感到下身很痛,心里一惊。那个小城市,那些龌龊的人,他是再不想回去了。农妇睡得正香,打着呼噜。琪琪披衣在地上走着,想着妹夫说的照顾爹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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