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记忆

以幻术演绎过往，无法理解的人终生都会被困在幻术之中不自知。

幻境中，结局的走向截然不同，一切都按照苏墨设想的方向发展，寒澈彻底忘记了他记挂的那个存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从那一天起，寒澈也再也不爱野黄萍。

取而代之的是苏墨最爱的莲花，毕竟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后来，苏墨主动打破这一面墙，向寒澈坦白，两人的命运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直到永远、永远。

苏墨的战斗手法非常温柔，但却能让人彻底沉醉其中，只是，她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寒澈。

在幻术上，寒澈有着独特的造诣，他的脑袋无比清晰，即便是看透了苏墨的内心，他也不会感到迷茫，因为他非常清楚幻境——终究是假的。

“原来你的美梦是这样的么，只可惜，再美的梦也终有醒来的那一天。”如果自己真的能忘掉那个名字，那就不会有幻尊寒澈，也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因为那是自己成仙的唯一目标，无论过了多少年，始终如一。

寒澈有着不同于同境界人的轻浮，一个飞升者早已经看过世间种种，内心应该无比沉稳坚定。

而寒澈却常常有着不符合修为年龄的姿态，有时像极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那只是因为，寒澈早就将自己定格在了那一天，与少女相遇的那一天。

赤诚之心，永世不变，当初是何种状态遇到的你，未来亦是如此。

寒澈挥动邪祟化笔，无数墨纹笼罩，将苏墨的梦境覆盖，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场景。

同样是众人熟悉的竹林庭院，只是整个庭院只有一个邋遢的青年，他不修边幅，整日酗酒，庭院各处早已经布满了蛛网尘埃。

唯有那开在庭院门口的一大片黄色野花，得到悉心照料，开放的极其明艳。

寒澈不知道为何，只觉得莫名的孤单，却又想不起缺少了什么，他的神魂被带走了一部分，让他过得浑浑噩噩。

直到后来，在一个雨夜，寒澈听到了一声婴孩的啼哭声，这才从迷惘之中清醒。

他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发现是一个襁褓中的女婴，女婴的左眼周围有一块面积不小的青色胎记，占了整张脸的四分之一。

寒澈不忍心放任女婴死在雨夜，便将她收留了下来，取名寒理理。

从此以后，竹林庭院便多了一些生气，不过也基本上都是孩子啼哭的声音。

也因为要照料女婴，寒澈暂时忘记了自己为何失魂落魄，随着女婴越发长大，也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只可惜那片胎记破坏了她整体的美感，显得十分突兀。

寒澈当初想过要为女婴去掉胎记，但女婴却拒绝了，她的回答是：“我还是留着它吧，以后我的家人如果看到了胎记，肯定就能找到我。”

她不知道的人，或许正是因为这片胎记她才会被抛弃，当然寒澈也不会告诉她。

寒理理长大后，便开始跟随寒澈修炼，她天资聪颖，任何招式一眼就能看会，只是拿起书本学习阵法和幻术，对她来说基本上就是一窍不通了。

对此寒澈只是摇了摇头，也没有强求，毕竟没有任何能够精通任何流派，就随她走自己的路吧。

后来，寒理理十七岁那年，一位衣衫褴褛的十三岁的少年竟然冲破了自己幻阵，来到了自己的竹林庭院。

少年名叫宁川，满门被灭，自身又是金石之体，寒澈看他可怜便收留下他，一方面也为了给寒理理找个玩伴。

后来少年要求拜寒澈为师修行之仙之路，寒澈为他量身打造以兵阵道，少年刻苦修行终究小有所成。

也因为两人的到来，让寒澈的郁结消散了不少，不再为执念所困。

再后来，竹林庭院又多了一个成员，那是一个病殃殃的年轻姑娘，寒理理和宁川终于多了一个三师妹。

寒澈为他用药浴调理七七四十九天，总算是打通脉络踏上修行之路，不过苏墨本身不擅长舞刀弄剑，反倒是幻术一点就通，这让寒澈非常欣慰，自己的幻术也后继有人。

之后便是一个脾气傲娇的小姑娘，一头红发明艳如火，性子急但心地不坏，因为自己被赌鬼父亲输掉卖给了一户大户，性情刚烈的她独自逃婚，最后被逼跳崖，生命垂危之际被寒理理发现，带了回来。

这也是寒澈的四徒弟凝炎，凝炎仅仅花了十年时间就已经筑基成功，踏入聚魂境，不过脾气火爆的她却也没有向大户和自己的赌鬼父亲报复，只留下大量金银财宝，从此断绝一切关系。

再后来便是一个天生白化的小姑娘，她沉默寡言，生性胆怯羞涩，不过能够来到竹林庭院的都是家人，小姑娘被慢慢感化，与各位师兄师姐一起成长。

而她便是五徒弟叶轻雨，她继承了寒澈的阵道，你年纪轻轻便能布下四级阵法，也有望成为下一个可以布置九级阵法的阵道宗师。

最后便是封绯雪，老实说封绯雪来的时候，寒理理都已经大成出师，游历四方去了。封绯雪出生大户，是封家的大小姐，家庭和睦幸福，父母乐善好施，本来与寒澈永远不会有交集。

然而因为一位临劫境老魔为了成仙不惜炼化千万生灵，她所在的城市所有生灵一夜之间全都化为枯骨，而她却因为机缘巧合活了下来，生生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在寒澈斩杀那名临劫境老魔之后，才与封绯雪相遇，收为最后一个弟子。

这段过往，是寒澈还能留在记忆中最宝贵的一段了。

他从踏入修仙界到飞升先后花了三百多年，他的第一个百年虽然境界增长飞快，但无时无刻都在遭到各种威胁。

他的第二个百年遇到了最重要的人，却又不知道因何而将她彻底遗忘。

他的第三个百年遇到了后来的弟子们，才终于觉得时间有了新的意义。

“我会穷极一生寻找我记忆中的那个她，如果找不到她我会终生遗憾，但自从遇到你们我也明白了，很多时候人不是为了一个人而活着。所以你的梦境再好在完美，也困不住我。”

随着寒澈话音落下，苏墨的幻境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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