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惘中相遇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或自出生即为家人亲眷，或在不同场合因必然之事建立联系，或在人群中擦肩而过后再无交集，或偶然之间一眼万年的追寻，亦或是早有预谋的奔赴……去年上半年，我的一个选择促成了一段相遇，改变了我30年来的常规日子，但没有改变的是我的人生目标。那时的我，迷惘、困惑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嗡~嗡~”每个工作日早上7：30的手机闹铃犹如一双冷漠又有力的手，将我从宁静的世界拉进这纷扰的现实，起床洗漱，拿起昨夜下班买好的牛奶面包，转眼踩下油门准备开启又一个没有一丝“间奏”的工作日……我叫陈缨，生活在浙北一个小县城的普通工薪家庭，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国内一所重点高校毕业后，就回到我们县城某家银行工作，如今30岁了，现在是一名信贷中层，曾经谈过2个男朋友，却都因为银行工作忙、价值观不一样，黄了，所以我如今还单着。父母催着婚，而我自己却甚是坦然，因为知道在“找对象”这件事上自己将就不来，急也没用。我生活的县城毗邻上海，也是杭州湾北入海口，特殊的地理位置，让这里的人们在不同时代具有不同的境遇。

我爸妈祖上都是当地的大家族，尤其是我曾祖父的家庭，曾经是当地四大家族之首。民国时期，这里战火纷扰，万恶的日寇侵略霸占了当时家族的许多财富，甚至一把火烧毁了老宅，那可是当地最大的古宅。万般可惜与无奈中，祖上部分人带着一些财富迁移到了北京、江苏甚至国外，留在本地的我的曾祖辈们，自发将剩余的家族财产支持了抗日救国事业，自己开始了平凡的生活。

我爸的祖母是他的偶像，因为她能掐会算，有一种世事皆在意料之中的神秘感。曾祖母的神秘其实来自她对事物的逻辑判断和大道于心的格局，我虽未曾见过她，但她在我爸的描述里对我的影响也是深刻的。

我的祖父是受全村人爱戴的村长，年轻的时候正逢饥荒年代，他带领村里人一起农耕养殖，虽然那时候大家都穷，许多人会选择尽早养家糊口，读书在他们看来是扫盲之后便无大用的事，但我祖父常跟人说，读书是以后的出路。村里有我爸的同辈小孩也拿我祖父当偶像，这番励志的话一直被他记在心里，后来这小孩成了县长，如今也退休了。我爸虽然读书也好，但毕竟家里穷，我祖父祖母生育晚，我爸读中专那会儿，祖父祖母也有些年纪了，所以我爸中专毕业后就自愿当了小学老师，给他弟弟我叔叔赚学费，也便于孝顺父母。虽然只是乡镇的小学教师，但秉承着无私育人的品质，我爸也是市里的先进。

我的外祖父年轻的时候就是有志报国的知识青年，我们当地有“西瓜之乡”的美誉，我外祖父培育的西瓜，有种子上过太空回来的“卫星”系列，为国家农业科学研究做出了贡献，那一枚枚尘封的国务院颁发的劳动奖章从不示于人前，一辈子节俭，只为让自己的价值为这个世界留下更多。

我妈和我的祖母、外祖母都是传统的家庭妇女，我虽不是个偏执的女权主义者，但对于男女平等这件事也一向认真，至少拿同为女性的我来说，社会属性与家庭属性同样不可或缺。

以上是我的家庭，是形成我性格、追求、价值观的根源，我从小自发的乖巧懂事、正直向上，还有一种在旁人看来或许有点莫名的社会责任感——停车场入口堵车了我会去指挥运转，陌生人遇到困难我会提供举手之劳，不同场合的文艺汇演、商务会务，只要我参与就会为了解决问题不自觉控场……我总认为只要我想办法，就能凭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些什么，直到我发现，每个时代都有难以避免的社会现象，当你遇到的问题与社会学有关时，自己穷尽办法也无力解决，虽然可以绕开问题，继续现在所做的事，但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操心对当前全球政治经济形势造成的这些社会现象对国家甚至全世界未来的影响。

我不曾将这些想法告诉别人，因为别人一定以为我“疯了”才会操心这些，我自己何尝不觉得自己“疯了”，但他的出现，让我觉得仿佛能够找到解救这一切的办法。

他叫唐耀，如今可以说是内娱歌坛最炙手可热的男星，不高的个子、纤瘦的身材以及一张轮廓分明且精致俊美的脸庞，让他浑身散发着撕漫男般的少年感，他曲风甚广，海纳百川，纵贯古今，老少皆宜，再加上他的许多优点，所以这些年他的粉丝群体越来越庞大。我有个闺蜜叫全然，是唐耀的忠实粉丝，她会经常跟我聊起唐耀的新歌、综艺，夸赞他的人品，不可否认，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能够带动粉丝善良、向上的艺人确实不多，他是与我们同龄的那一个。我很理性，从不追星，我对他的关注，并不是出于一个粉丝对偶像的关注，而是出于一种共鸣，这种关注持续了两年，让我对他的了解不比他的粉丝少，而促成我们相遇的时机，不仅出于我的迷惘，也出于我看到他的迷惘，以及我们或许能够相互带对方走出迷惘的可能性。

银行一季度“开门红”刚结束不久，我们团队是上一年刚组建，都是新来的年轻人，但所做的工作需要很高的专业度。在业务指标和风控的压力下，我需要想方设法让这些年轻人快速成长，但不仅仅是我们团队，现在95后普遍流行一种“躺平”文化，这一度让我这个90后不能理解，但索性我是个爱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想当年我们这帮90后刚从大学毕业步入工作时，市场远没有现在这么“卷”，我们当时可以不急不躁地跟师父学本事，但现在呢？各行各业都充斥着的完不成的KPI，师父们都被“卷”得自顾不暇，迫使95后们还没学会“走”就得“跑”起来，凭心而论大多数年轻人都无法承受这种节奏，只能无可厚非地“躺平”。95后无奈“躺平”，而指标压力却都比过去大的多，这让我们这帮85、90后的中层只能把苦水往自己肚里咽，过去常说的“亚健康”如今都不说了，是因为我们眼里这三个字的“分量”太轻，但也找不出什么新词来形容我们目前的身心疲惫。前两点大部分人都意识到了，但指标压力为什么越来越大，这点很多人不明白却开始怨天尤人，这种情绪也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在当前世界政治经济环境下，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之所以还有很多人能够享受“岁月静好”，只不过是因为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这就是社会学中的博弈论了——你是愿意负重前行，还是享受“岁月静好”？如果人人都是自私的，不愿意替他人负重，那整个社会就会不进而退；如果人人都能选择积极承担自己的社会责任，那就能够形成相互激励、良性成长的社会环境。我是愿意做那个负重者的，但最近我发现，许多曾经的负重者，都在不堪重负后自觉无力地退出了负重者的行列，见微知著给我带来一种莫名的恐慌，或许是不希望自己累倒在看不到头的路上，亦或许是那种骨子里的责任感，让我觉得需要通过某种方式让大众振奋起来，才是有可能改变现状的方法，但这又岂是我能做到的？

我没想好怎么做，又得想办法让自己释怀，恰好我闺蜜全然帮我一起抢了五一假期音乐节的票，音乐节很多歌手，她是冲着唐耀去的。

那天晚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在群山环绕的音乐节现场，璀璨的灯火也遮挡不住漫天的星光。全然手气好，抢了中心区域的票，我们又占到了相对前排的位置，那种近在咫尺，仿佛台上的歌手甚至可以看清我们手中灯牌的模样。前一位歌手唱罢离场，紧接着是压轴歌手登场了。在粉丝们狂热肆意的呐喊声中，舞台中心暗处的一个人影悄然就位，随着电音开场，唐耀被舞台的聚光灯点亮，他仰望天空，明亮炙热的双眸缓缓落到我们脸上，全然扶着我激动尖叫着，像要晕厥过去，我知道她还要挺着看完全程，自是不会晕厥，见她无事，我又回过头微笑淡定地看向舞台，前一秒还不留神，目光定住舞台的那一秒，忽然有种与舞台中心那个人四目相对的错觉，恍恍惚惚心头涌动着什么。

一首《相遇》开启了他今天的演唱，那温柔又坚韧的嗓音开口就能抓住所有人的耳朵，歌声与旋律丝丝入扣，汇成小溪般流进心里。歌声依旧动人，可今晚的他却又有些许不同——我在网上看过他去年参加的音乐节视频，那时的他激情洋溢，与粉丝互动不少；今天的他虽然依旧活力四射，但我仿佛觉得他的激情少了几分，每首歌之间的串词也显得紧凑了些。唱到最后一首歌——他的成名曲《风》，高潮处，那声音恍若能穿透四周的大山，确如一阵风，徐徐拂过山上的每一棵树、每一片树叶，悠扬回响。随着尾音渐渐飘远，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合住麦克风置于胸前，毕恭毕敬向着台下每一个方向鞠躬，感谢粉丝们这么多年陪伴他、支持他一路走来，我望着他，感觉到他眼眶里此刻闪烁着的并不仅仅是灯光而已。想起上周末闲来刷某博，看到黑子对他开玩笑尺度不当的攻击，我的正义感按捺不住，明知千万网友留言哪能看的过来，但还是给他留了一条“人哪有事事都能做到完美的，聚光灯下的要求总是苛刻，何况是对方是黑子”，显然并没有收到回复。

音乐节结束回去的路上，全然在我车里累地睡着了，我却想了很多，唐耀在尽他所能带给大家能量，但能量是守恒的，虽然他的粉丝也在补给他能量，可如果整个社会的能量在世界政治经济环境影响下日益消耗，在这滚滚洪流中，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是否也只是“催死挣扎”？如果我们能让大家自发产生更多正能量，那是不是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我突然有个不破不立的想法——这么多年我都按部就班，从来也没有发挥过自己的天赋，音乐天赋、舞蹈天赋、创造力天赋，这些我从小就知道存在的天赋，却在我前三十年的“乖巧”人生中被封印住了。我有绝对音感和极强的节奏感，小学一年级偶尔听了一首圆舞曲，自此就能识别所有的圆舞曲；从来没系统性地学过舞蹈，幼儿园时学校舞蹈表演有小朋友生病缺演，我临时顶上只跟两遍就能与其他练了一学期的小朋友一般无二；小学二年级我已经能自编自导自演令人捧腹的小品，学生时代那些班会游戏、汇报演出，只要有我参与就会脱颖而出，而那些点子在我看来是那么的轻而易举……与其纠缠在目前无解的工作环境里，我为什么不去找唐耀，加入他的团队，由他用音乐和表达，让更多年轻人一起努力在这浮躁快节奏的时期转变低迷的能量场。一个圈外人想加入唐耀团队在别人看来一定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我没告诉全然，不过我有这个想法自是知道能够实现。

我们那地儿可以说是上海的“后花园”，加之我多年的金融工作积累了一定的人脉，托朋友问寻，音乐节结束后一个月左右，某个周日的下午，朋友带我来到上海一处录音棚，刚进大门，就隐约听到微弱的歌声，走近内门，透明玻璃屏后果真是那个视频里看过无数次的熟悉身影——虽说我不追星，但真的辗转遇到他时，我的心还是不由砰砰跳个不停，甚至把原本想好跟他描绘的“蓝图”都抛诸脑后，当下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静静欣赏他专注录歌的样子。一首录完，他发觉有人进来，转身看向我——这次不是错觉，而是真正的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他看着我也楞了两秒，惊讶过后居然眼角弯下来露出笑意，那并不是礼貌性的微笑。我问朋友有没有跟他说起我的来意，朋友不解道：“就说有个人想加入你们团队，至于她有什么能耐，见面再说。”这回换我不解了，既然他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帮到他，为什么会朝我笑？我愣神这会儿，唐耀已经从里面出来走到我跟前，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地跟我道了声“您好”，我脑袋嗡嗡了一下，马上让自己端起知性：“唐耀老师您好，我不是您的粉丝，但我很欣赏您，这次来是诚心想加入您的团队与您共事的。”话落，唐耀好像对我不是他粉丝这件事并不失落，反倒是说了句让我错觉成真的话：“我记得你，上个月音乐节上我看到过你，当时就觉得很诧异，觉得这个人为什么笑得这么淡定，也不像是被送了票强行来看的样子……”此话一出，我顿觉尴尬，立刻用平时职场那套打了个圆场：“其他人是来追捧你的，而我是来欣赏你的，自然要拿出音乐会而不是音乐节的气质。”“哈哈哈，你这淡定的气质看来是根深蒂固的了”他笑道，但眉头巍巍抽动，我担心他听惯了这种场面话觉得我在刻意恭维他，开始找补话题——

我：“我气质可不止这一种，如果你需要一个舞蹈陪练，我会让你知道我可盐可甜，还有什么叫‘女生帅起来就没男生什么事了’……”

唐：“你是来应聘我的舞蹈陪练的？”

我：“那可不止，我应聘的可能是比你经纪人跟全面的岗位，但不是来抢你经纪人饭碗的，我想跟你的经纪人互补，做一些他做不了的事。”

唐：“比如呢？”

我：“比如我有绝对音感，我听过的旋律大致都有印象，如果一首曲子出现的某段旋律跟既有的歌曲类似，我能够识别出来，帮你预防作曲的版权问题，就比如你之前发的那首OST《知你》，某一小结就跟张章的《不忘》某段旋律很像，虽然是剧方找的作曲吧，但如果被黑子发现还是不免会有些影响的。”

唐耀自问听歌无数，也是具有绝对音感的人，但听到我这么说，心里还是赶紧默哼了两首歌，问道：“你是听了几遍《知你》后发现的？”我微笑答道：“一遍。”而后他露出一丝惊讶又有些欣喜的表情：“真的只有一遍？”为了增强说服力，我真诚地告诉他：“我现在的工作收入不低，我来找你，是觉得你或许跟我有共同的价值观和目标，当然光靠理想是不够的，我得有东西才好意思来找你。”

唐：“共同的价值观和目标是什么？你确定自己了解我？”

我：“不确定，但从我过去的大众视角来看，我觉得你有激发年轻人正能量的能力和目标。”

听罢，唐耀顿了两秒，眼里仿佛有闪亮的东西，片刻过后理性起来：“要加入我们团队，光靠识曲是不够的，你还有其他特长么？”随后，我就将我的创造力、分析力、预判力、规划的“蓝图”等等统统说了一遍，是面试，也是聊天，跟他聊地很畅快，从下午聊到晚上，那天过后，我更加坚定了我看到的他就是他自己，我也知道，他对我产生了共事的兴趣，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自从音乐节人群中看到我的那眼开始，他对我的兴趣就超出了我当时的认知，这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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