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天天就是重复地做着——拉面卖面，不会再坐在教室里朗朗诵读。大脑中每天都重复着这一个动作——拉面卖面，久而久之，曾经读过的书，会被替代一空。

第二天，玉清用曾经的书包，装了满满的一包的书，有小说、诗歌、古典文学还有爸爸订阅的《读者》……带到了单位。茶余饭后，以此为“零食”。

工作依然勤勤恳恳，微笑时时堆满脸颊，所缺的是你说我传的八卦“新闻联播”！

玉清还在空闲写诗歌到《诗歌》投稿，《诗歌》刊发了自己的一首首舒情诗歌，成为刊物勤奋的作者。

中午吃完饭，小息一会才去上班。玉清随手拿起孙叔桌面上昨天的《中国青年报》翻看着，在报纸头版左下角，有条消息吸引了玉清的注意:“山东审计学校招生简章”——

在职人员均可报名，学制二年，可推荐就业！考试时间五月中旬！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呀！玉清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下来，马上不动声色地报了名。自己先不声张，就连爸爸妈妈都不说。

“孙叔，我明天休息想请一天假。”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大姐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明天去相亲。”玉清满脸通红地说。她知道，这样的理由，搁任何领导都会批准的。

考试很顺利，初中高中的知识都有，玉清把会做的都写上了，不会的一些选择题也蒙上了，瞎猫总会碰上死耗子吧？

“玉清，相亲回来了？相得怎么样？”孙叔打着哈哈问。

“不行，不行，一看就是油腔滑调不着调的人，穿着大花衣服，留着长长的头发，还在头顶上扎了一个小辫，可恶心死了！”玉清编排着莫须有的人，编排起来像模像样，把孙叔逗得哈哈大笑！

“你才刚刚参加工作，十八岁，找对象太早了点，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小伙子在后头呢！”孙叔安慰说。

“玉清，听说你昨天去相亲了？没看上人家？”张哥凑上来笑着问，“那看张哥行不？”

“张哥可别逗我了，年龄还小，再等等，让小伙的妈妈再养两年！”玉清风趣地说。把旁边的王姐和孙雷逗得笑弯了腰。

不知咋的，这次以相亲为由请假，却让同事关系融洽了很多，张哥，孙雷和王姐都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和玉清边吃边聊，笑声不断。

这天，玉清窗口的玉米面没有了，她准备到仓库里去拉两袋玉米面。

“玉清，等等我，我这的小米面也不多了，我们一起去拉。”孙雷喊住正要出门的玉清。

装好了面，“我来拉，你扶着点就行！”孙雷赶紧把正要弯腰的玉清扶起来说，“玉清，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心里有喜欢的人吗？”

“我也说不上来，我不打算在二十三岁之前找对象，昨天去相亲，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还有比找对象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玉清这么说，只是想打消孙雷的幻想。

时间在一天天流失，距考试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自己考得怎么样呢？玉清在心里一直都在念叨着，盼望着。

“玉清，有你的一封信！”王姐说，“谁给你来的？我看着还是山东审计学校来的。”

“是我姑姑家的表姐。”玉清胡乱说了一句。然后把信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玉清跑到厕所里，撕开了信，“录取通知书”几个大字跃进眼帘。

“孙叔，今傍晚忙完我回家。”玉清眉间含笑地说。

“是不是又去相亲？”

“哈哈，不是，不是，我已郑重向共产党宣誓，二十三岁之前不考虑个人问题！”玉清举起拳头做着宣誓的样子说。

“你这个小丫头，要么就是沉默寡言不说话，要么是张口就让人捧腹大笑”孙叔被玉清逗笑道。

“pia”一声，玉清把录取通知书放在了爸爸面前，“爸，看这是什么？

“什么这是？录取通知书？什么录取通知书？”爸爸拿起玉清放在桌子上的纸，“你什么时候参加的考试？”

“五月中旬”玉清一副得意洋洋地样子，“这下你不会阻挡我去吧？”

“需要交多少学费？”

“兼职需要交三千块钱，全职交五千块钱，我要读全职，这样学到的东西多”

“不去！你安心上你的班。”爸爸看完通知书楞了片刻说。

“为什么不让我去？难道当一辈子的工人就是最好的出路？”玉清急瓷白咧地反问道。

“这上面说的是可以推荐就业，但没说重新安排就业，万一学完回来没有安排到工作，现在的工作又丢了，那可得不偿失。”爸爸解释道。

“我就要去，我就要去，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玉清跺着脚喊道。

爸爸没有再说话，背着手走了出去。

玉清看到爸爸不再理自己了，知道再闹也没有任何结果，怎么办？就这样放弃？不行！绝不能放弃这个机会！那怎么办？去省城找大姐。

大姐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分在了省立医院，爸爸很是引以为豪，大姐的话也是最有权威的。说去就去，玉清向单位打了个电话，称自己得了肺炎发高烧，需到医院里住院。

“你不上班怎么跑我这里来啦？”大姐看到玉清问。

“我考上了山东审计学校！”

“这是好事呀，可比你当这个工人强多了，那就去上呀？到我这里有什么用？”

“咱爸不让去，担心回来不给分配工作又丢了现在的工作”玉清委屈地说。

沉默。

大姐没说话，沉默了许久说，“你回去这样对咱爸说，我给你出三千块钱的学费读全职，到开学的时候你直接坐车去学校，我拿着三千块钱在校门口等着你！先读完再说工作的事。”

玉清看到大姐这么支持自己，心里特感激。

回到家，玉清把大姐的话对爸爸说了。

“你大姐给你出钱咱也不去，不去冐这个丢掉工作的险！”爸爸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知道是去冐险？那些不吃公家饭的就不能活了是不是？我就是毕业没工作回家种地，我也要去上这个学！”

“那你问问不交学费让去上吗？”

这一句话就把玉清噎住了。

玉清甩门跑回自己屋蒙上被子大哭起来。

玉清的意识从没像今天这么清醒过，这不单单是自己将来的职业会发生变化，也是决定自己未来幸福的一次转折！

今天就是开学报道的日子了。

玉清再次来到爸爸面前，眼泪汪汪地看着爸爸。

“你一直都是最通情达理的好孩子，你长大了，爸爸也给你安排了不错的工作单位。而你嫂子，户口还没弄好，弄完户口还要再寻门路安排工作。你就这么一个嫂子，我不能看着她没工作没饭吃，不能让你哥你嫂子指责我光顾闺女。”爸爸拉着玉清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玉清不再力争。

含着眼泪回到单位老老实实地上班下班，看书写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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