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乔姐

被人一路向上带到露天平台，看到久违的天。

位置好高，一切看得清，弃都中间是梯形斗场，周边高围墙隔绝飞鸟。围墙每隔一段建有塔楼，囤积大量粮草，监视斗场秩序的哨兵。塔楼顶没哨兵，多半因塔楼高耸，风容易把人吹下去。

楼顶有很多囚笼，装着一张张皮，干涸的骨架。

我囚禁在巨大厚重的囚笼，牢笼材质青绿，大松林遇到的剪头颜色。每根栏杆如巨石，敲去没回音。我尝试着出去，卡在缝隙。

好天气强烈阳光照射，坏天气里暴风吹的人在牢笼里乱撞。

黑的夜白的昼，我躲在牢笼一角如木雕。星空灿烂，天上不拥挤，多动症犯了还可作流星。而我知道为啥没被处死，更狠的惩罚是憋屈死。

我是狗的口粮，周围舞动可恶苍蝇，像秃鹫等着濒死的动物，善骗的秃鹫！

慵懒的母猪打尾巴驱赶苍蝇，发呆的公羊忍受着赖皮赖脸的蚊子…… 我恨的慌，被栏杆卡住双手，溢出鲜血，也想抓它们。

应对新环境我练就飞痰绝技，靠这吃了不少飞虫，虽然肉少。

我很饿，有次做梦当了牛，醒来时笼里草少了。塔楼上水分充足，生活些蟾蜍，小便是最好的诱饵。

癞蛤蟆慢慢捏出尿来，甩干净撕了。运气好时还有老鼠糊涂的闯来，改善伙食。

我做好长久规划，但凡不饿的厉害就把动物扒皮，摊开挂在笼子边。我制作肉干熟练，哪有腐败迹象先吃掉。

时间流逝，最后的毛发没了，光滑的皮肤长癞，几日覆盖全身，碰上去不疼，只是痒，挠的血肉模糊。那之后，我得数不清的疾病，这个好迎接下一种。时间像猎物伤口滴下的血，啪嗒嗒到塔楼上，每个带走一丝生气。

楼顶有个门永不开，我陷入没边际的猜想。我没什么信仰，流浪的每个地方都有信仰，接触多会怀疑，也许哪个信仰都是对的，是错的。

找不到出路我渐渐麻痹，逼着忘掉自己的名字，身份。无欲则刚，我变成傻子痛苦会少，不会崩溃成疯子。

飞痰绝技捕捉飞虫，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利于集中精力寻声辩位。锁死的大门吱嘎声，脚步声出现，它转了个弯，不断接近楼顶，缓慢而坚定。

是蝙蝠么？竟能在黑暗中闲庭阔步，绕过一个个笼子。

若有若无的幽香闻了全身通泰。她走来了，绕过了我的笼子。

她靠近塔楼边的栅栏脚步变小，迟疑，前方是塔楼边缘，她不见前面的危险？

不畏生死的人佩服。

塔楼下是落差高的斗场，跳下神仙别想活。她没停留，似前方不是深渊，而是彩虹桥，她掉下去会尖叫么？还是如沉默下坠，还差一步就可知猜测对错。

她迟疑了，自顾自说着啥，我学会不少语言，女人嘴里没一个词能听懂。

“你要跳楼？”

她很惊讶。背过身来和我说什么，

‘‘打扰你不好意思。‘‘

她踏踏走来，隔着铜条搂住了我，抚摸拥抱。我伸手去摸，着手处柔腻温暖，我大吃一惊：“你不怕着凉？

那人说了句什么。

我处于发育期，只是不知如何，心简直跳出，急得去撑栏杆，双臂一紧把她挤出水了，洒我一身。她抚我的脸，以手代眼知我相貌。温软手掌摸上耳朵，未曾体会的温柔，这是母亲的关怀？

多日以后

白天热的雨似开水，晚上彻骨寒冷，冷汗结冰。老旧的日子，滴答雨声催眠，大门吱呀呀打开，清风挟裹熟悉的香味。

我试图看清来人，奈何笼子太矮，只能看到一双长腿，再向上看，一团倩影融化阳光里，若隐若现的走过一个个牢笼。

我呆了，世上有这么漂亮的人？

她绝美，走路时空气晃动，她笑颜如花，肉脸上五官恰好，随着她的笑，扫视过的地方开出花草。

她眼里温柔，芊芊细手落在我头上，如此近看，她年纪不大，有我没的成熟。

我心在荡，骇浪把独木舟次次摔落，船上的我和她眼神互连。

灵魂飞出牢笼，重回大森林。

她她句句带笑，从没见过那样的笑，霎时灿烂。她指着自己说，“乔姐。”

乔姐的眼水汪汪的，嘴唇充实泛着亮，脸色白里透红，阳光下能见血管。 乔姐穿厚实的毛背心，软软的，我摸着衣服发呆，以前见蛇人穿衣服难看，在乔姐身上生魅力。

我整日束在牢笼，可对于乔姐魂萦梦绕。常常梦到她而醒来，闻着栏杆上的气味。去想秃鹫的问题，忽然怕了，流浪让我成为感恩的人，遇到乔姐后心里没了恩人，只有乔姐！

缠绵秀发在空中舞，她下意识把头发紧拢耳后，显出光滑白净的脸，大耳环隐现。

她的眼睛漆黑，细长，她笑了，透明的眼变成两条缝。

虚弱的我充满力量，激动不能用语言表述。

乔姐摘下草帽，口里送出柔和的风，莺声细语：“我来看你了，想吃点什么？下次给你带来。”

我两手一拉，空中画弧。

乔姐顿悟：“是香蕉呢，来抱抱。”

我忙把身子送去，隔着铜条被抱住。

“哈哈猴急啥啊，小点劲啦！”

我看乔姐乐开花，搂的更紧了，忍不住学起猴子叽叽叫。

‘‘你学的好像！”

我赶紧退后，站立好对着乔姐作揖，学着猴子般拱手咧嘴笑。

乔姐卷起过膝黑袍，双手捧着肉嘟嘟的脸蛋，腮帮鼓起来像扣上皮球。

乔姐一整日都在，风停，太阳也不辣，挂那不动。斗场森严规矩，乔姐怎自由出现？她的所有我都在意，可什么也不知，我没勇气揭开这层面纱。

乔姐隔三岔五来找我，身上气味每次都不同，肚子越来越大。她教会了我她的语言，我在照顾下身体恢复，皮肤红斑点消失。

她消失了，出了意外或是单纯的不想来。她怎会念着死囚，厌倦很自然。骄傲的白毛不再怀念，我希望成为蛇人。

起风了，叶子，灰尘转圈。牢笼外小草叶子拨拉栏杆，抖个不停。

生活没了规律，半梦半醒中长了翅膀从牢笼里飞起，叫着乔姐名字醒来。我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竟有了依恋。我吃着她留下的东西，她最后一次出现时候带了大量食物。

太阳从西边升起，我从破草席上起身，坐在笼口，胳臂支着沉甸甸的头朝外看，那么宁静，我心满了杂草，我不允许笼子周围长草，要干净整齐，我用石子在地面上刻日子，每天划个道，像大网。

“白猿!”

有人叫我却不敢抬头去寻，熟悉的气味，她一步步走来，穿着裙子，影子瘦了。

我试图忘掉这人，见她又不争气傻笑。紧握她的手，什么从鼻子流过酸又热。

乔姐盘起长发，不规矩的发卷披肩。她用胭脂勾眼线，掩饰不住黑眼圈。她提提手袋说：“带了你喜欢的猪耳朵。”

“不用了。”

“我这段时间生病了，没时间看你，不要生气，你脸色好难看！”

我把脸别开，乔姐手又凑过来，圈着我的脖子。

‘‘身体好点了吗?”

‘‘有没想我?”

乔姐隔着铜条抱我，对着额头啵。

“你笑笑，喜欢你笑的样子。”乔姐忍不住扑哧一笑。像磁石忍不住靠近，悄无声息袭上心头，乔姐是陷阱，不声不响的等你走去。

‘‘你想过离开么？”

我怎么离开？我习惯了，以为就这样了。

‘我可以给你自由！”

不断奔跑才不跌倒，无际森林，风忘我穿梭，谁也看不见我，感受着飞，丢掉烦躁，不去想明天，沉沦在未卜先知的梦。

浑身鲜血的人在星光下裸奔，树枝抽打身后的追兵。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