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束手就擒

龙泉山庄，这座隐匿于大店镇旁深谷的古老庄园，仿佛一座孤独的城堡，三面被苍翠的群山紧紧环抱，唯有一条蜿蜒小道通向外界，仿佛一条通往秘境的隐秘通道。

王振翼与姜文仲率领着一百多名衙役和士卒，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此地。庄门紧闭，高耸的围墙将山庄与外界隔绝，只留下一片死寂。那围墙足有两丈多高，上面爬满了藤蔓，显得古朴而庄重。王振翼下令撞开大门，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倒，众人一拥而入。

踏入庄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宽敞的院落，四周静得出奇，仿佛连风都停止了呼吸。院中的房屋错落有致，檐角高挑，在阳光下闪烁着古朴的光泽。众人穿过院落，向前厅走去，突然，前方的人群骚动了起来，有人惊恐地回头狂奔，口中大叫：“大人，有蛇！”

王振翼眉头一皱，只见地面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蛇群。它们或游或盘，身体与地面摩擦发出“咝咝”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其中一条五六尺长的毒蛇，尤其引人注目。它昂着宽扁的脑袋，红色的信子吞吐不定，两根毒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王振翼面无惧色，紧握宝剑，与毒蛇对峙。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突然挥剑斩下，剑光如匹练般闪过，毒蛇被斩为两截，鲜血四溅。众人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剑光闪烁，蛇群四散。

然而，危险并未就此结束。众人刚要继续前行，一只巨大的黑熊突然从暗处冲出。它身高六七尺，皮毛漆黑如铁，正是传说中的天铁熊。它力大无穷，连白象和狮子都能生擒。天铁熊在院中横冲直撞，众人纷纷躲避，场面一片混乱。

王振翼正要上前制服黑熊，却听得一旁姜文仲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来！”他身形如风，从旁边一名士卒手中接过一杆沉甸甸的大枪，目光如炬，朝着那天铁熊缓缓走去。天铁熊那庞大的身躯如山一般屹立，一见有人挑战，那双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随即调整方向，如同山崩地裂般向姜文仲冲来。

姜文仲紧握大枪，神情专注，仿佛已与枪合为一体。待那天铁熊冲至近前，他猛然一跃，枪尖如闪电般刺向天铁熊的额头。只听“噗”的一声，枪尖深深扎入，天铁熊吃痛之下，发出震天的咆哮，身形向旁侧跳去，随即转身再次扑上。姜文仲身形灵活，一个转身便避开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反手一枪又刺向天铁熊的后背。

天铁熊连遭重创，愈加狂暴，咆哮着向姜文仲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姜文仲在枪影中穿梭，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有一次，他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王振翼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心！”

姜文仲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他再次与天铁熊周旋起来，寻找着那稍纵即逝的破绽。终于，在一次天铁熊扑空之后，他瞅准机会，一枪直刺天铁熊的胸膛。天铁熊发出一声震天的哀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再也无法动弹。姜文仲也长出一口气，扔掉了手中的大枪，疲倦地坐在地上。

王振翼见状，连忙跑上前去，拍拍姜文仲的肩膀道：“文仲，好样的！”几名士卒上前将天铁熊的尸体抬走，其他人则继续朝前厅冲去。此时，从台阶上又冲下十几名护院，他们手持刀剑，与官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然而护院人数太少，很快便败下阵来，除了被当场杀死的之外，其余人全部被官军活捉。

抵抗被彻底瓦解后，官军冲进了前厅和其他房屋。王振翼站在院子里，指挥着士卒们进行搜索。不一会儿，几名士卒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王振翼一瞧，咦，这不是洪管家吗？洪管家被押到王振翼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祈求饶命。王振翼让他站起来说话，洪管家这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振翼目光如炬地盯着洪管家，问道：“郭维昌在哪里？”洪管家转身用手一指道：“老爷在后堂。”王振翼又问：“袁三复呢？”洪管家闻言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指着台阶旁的一具尸体道：“那就是袁三复。”

洪管家被押下去之后，姜文仲走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振翼，好消息！郭维昌被抓到了，脏物也全部找到了！”话音刚落，几名衙役押着郭维昌走了过来。到了王振翼面前，一名衙役喝令他跪下，可郭维昌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名衙役怒了，用脚去踢他的腿，却被王振翼挥手阻止。

王振翼看着郭维昌，冷笑道：“郭员外，我们又见面了。”郭维昌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既然落到了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郭某绝无二话！”王振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道：“郭员外，你苦心经营多年的这座老巢，最终还是没能救得了你啊。”郭维昌闻言脸色一僵，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人犯被带回县衙后，王振翼即刻升堂问案。洪管家首先被带进大堂，跪在了地上。王振翼目光如炬，一拍惊堂木，声音在空旷的大堂中回荡：“洪管家，你是不是去客栈找过范喜？范喜被杀是不是与你有关？”洪管家忙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大人饶命，小人确实去客栈找过范喜，但范喜被杀与小人绝无关系，请大人明鉴！”

王振翼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洪管家，缓缓道：“那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从实招来。”洪管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叙述：“大约一个多月前，范喜突然造访府上，说要见老爷。他与老爷在后堂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具体内容小人不得而知。但第二天，老爷便吩咐小人去客栈找范喜，让他到府中来。过了几天后，我无意中听到府中下人议论，才知道范喜被老爷杀了。”

王振翼眉头紧锁，追问道：“那我们后来找你查问此事，你又是如何编造谎言的？”洪管家颤抖着声音道：“那天，一名衙役来到府上，说是要带我到县衙问话。小人心中惶恐，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去找老爷商量对策。老爷他让我不必慌张，只需对你们说是找错了人，真正要找的人住在银福客栈。小人心中疑虑，担心官府不信，便问老爷若是官府去银福客栈查登记簿怎么办？老爷说他自会派人去销毁登记簿。”

王振翼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一丝波澜。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便问道：“那天，我们去郭府抓捕袁三复，他却提前逃走了，究竟是谁给他提供的消息？”洪管家低下头，声音颤抖道：“这件事……纯属巧合。”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天小人在街上遇见了一名认识的厨师，他刚从县衙回来，说抢劫龙祥金铺的歹徒落下的屠刀已经找到了下落，是大店镇的铁匠王五打造的。小人回去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爷，老爷便把袁三复找来一问，得知他的屠刀确实是在王五的铁匠铺打制的。老爷担心官府会顺着这条线索查到他，便让他赶紧去龙泉山庄躲避。”

洪管家被带下去后，郭维昌被押到了堂上。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衙役让他跪下，他却昂然不屈。衙役正欲动手按他跪下，王振翼摆了摆手，道：“算了，就让他站着回话吧。”衙役闻言，退到了一旁。

王振翼目光如刀，盯着郭维昌，道：“郭员外，你带人抢劫龙祥金铺、杀害三名店员之事，咱们今天暂且不提。今天在堂上，你就说说十八年前，你与范喜一起杀害新会知县全家那件事吧。”郭维昌听了一愣，有些意外地瞥了王振翼一眼，然后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了。既然你们愿意听，我说说也无妨。”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回忆那段尘封的往事：“我与范喜是一个村子的，自打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玩。我俩从十几岁起就偷鸡摸狗，后来又一起当上了杀人越货的强盗。有一天，我们打听到新会知县要乘船回乡探亲，便雇了一艘小船，找了名妓女扮成良家女子，在大海上等着那艘大船。我俩登上大船后，杀死了船上所有的人，只在船舱里找到了两个小孩子。我把男孩子扔进海里后，见那名女仆长得还算水灵，就没有杀她，而是打算把她留下来当自己的女人。返航的时候，我们不幸碰见了官军的巡逻船。我们怕官军登船搜查，只好掉头逃跑，官船就在后面追赶。我们船大，官军船小，他们越追越近。范喜本来在船尾把舵，却被官军一箭射中后掉进了海里。我只好自己去把舵，眼看官船就要追上了，海上突然起了一阵大风。我们船上的大帆鼓满风后，速度明显地加快了，终于把官船给甩开了。”

郭维昌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上岸后，我把妓女打发走，就带着抢来的财物逃到了异乡，扮成一名商人，干起了亦商亦盗的勾当。这些年，我表面上经商，但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干上一票。”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本来以为范喜已经死了，可沒想到一个多月前，他突然来找我。他说他掉进海里后，被官兵捞到了船上活捉了。后来，他被送到边关去当兵。有一天晚上，他到城堡外面去拾柴，被吐蕃的骑兵劫走了，被带到吐蕃当奴隶，专门替吐蕃人放牦牛。直到不久前，他才找到机会逃了回来。他辗转打听，最终找到了我。范喜见我眼下生活富足，十分眼红，提出让我分一半财产给他，以弥补他这些年来所吃的苦。我说我的财产并不都是那一次抢劫得来的，他起先并不相信，后来又说如果不是那次抢劫得到的第一桶金，我后来也不会发达。他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话去做，他就要到官府去告发我。”

郭维昌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们都知道，人一旦拥有了财富，就不想失去，哪怕一点也不行，更别提一半的财产了。所以，我就动了杀机，想一劳永逸地除掉他。然而，范喜自持武功不错，根本就不怕我跟他动粗。我递给他的茶水，他一口也不沾。但是，他哪里知道，这座府邸我经营多年，里面暗道机关密布，不愁制服不了他。所以，我让管家去客栈找他，说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让他来府中面谈。范喜来后，我告诉他，密室里藏着我的全部金银珠宝，我要分一半给他。就这样，我把他骗进了密室，然后启动机关，把他吊到了半空中。后来，我和仆人一起把他绑在柱子上，又用绳索勒死了他。然后，我们用马车把尸体偷偷地运出城去，埋在了一座荒山上。”

郭维昌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但大堂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王振翼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衙役将郭维昌带下去。

龙祥金铺和其它珠宝店被抢案终于告破，郭维昌和参与抢劫的同伙均被判处了斩首，只等秋后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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