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哑 女

乔慧娟是个行动派，一旦下定决心，便雷厉风行。次日清晨，她特地换上了一身素雅而不失风度的衣裳，向着郭宅的方向缓缓行去。微风拂过，衣袂飘飘，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快起来。

行至郭宅，她见前门紧闭，心中微动，便绕着宅子来到后巷。那条小巷幽静而深长，仿佛与世隔绝。她悄悄走近，只见郭府的后门半开半掩，透出一丝暖洋洋的日光。哑女正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那画面温馨而宁静。

乔慧娟放缓了脚步，轻轻地走近。哑女的面容恬静而秀美，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她似乎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眼眸深处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愁。乔慧娟心中一动，轻声唤道：“大嫂。”

哑女闻声惊醒，转过头来，见是乔慧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微微一笑，虽然无法言语，但那笑容却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真挚。乔慧娟瞧着孩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她走上前去，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脸颊，笑道：“大嫂，这孩子真是可爱，就像个小天使一样。”

哑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她点了点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表达谢意。乔慧娟见状，心中一动，轻声问道：“大嫂，你似乎有心事？”哑女一听，脸色微微一变，她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乔慧娟不要再说。

乔慧娟却不以为意，她凑近了些，低声道：“大嫂，你的身世一定很不寻常吧？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哑女闻言，脸色一黯，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乔慧娟扭头一看，只见郭维昌从屋内走出。他见到乔慧娟，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即笑道：“乔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乔慧娟微微一笑，道：“我刚好路过，见大嫂和孩子在门口晒太阳，便过来打个招呼。”

郭维昌点了点头，道：“既然来了，就请到府里喝杯茶吧。”乔慧娟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还有事。”说罢，她摸了摸孩子的脸蛋，道了声再见，便转身离去。

两日后的清晨，阳光如细丝般洒落在繁忙的集市之上，将每一片砖瓦、每一块石板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乔慧娟踏着这金色的光芒，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在前方的人群中掠过，突然，她的视线凝固了，停在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上。咦，那不是哑女吗？

她看见哑女随着人流缓缓前行，那身影在人群中显得如此瘦弱而孤单。乔慧娟心中一动，正欲上前，却突然注意到哑女的身旁多了一个身影——郭维昌。他紧紧地跟在哑女的身边，仿佛在保护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乔慧娟只得压下心中的冲动，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街市上，各色货摊如繁星点点，琳琅满目。叫卖声、议价声、欢笑声此起彼伏，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郭维昌突然停下脚步，他轻轻扯了扯哑女的衣袖，指向了一家店铺，然后率先走了进去。然而，哑女并未如他所愿跟进店铺，她的目光被旁边的一个货摊吸引，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探寻。她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向那边走去。

哑女在货摊前驻足，她伸手在各式各样的物品中挑挑拣拣，脸上时而露出欣喜的神色，时而露出不满。当她发现没有自己心仪的物品时，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前行。就在这时，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不小心撞上了哑女。货郎的担子顿时倾斜，箩筐中的馓子撒了一地。货郎见状，急忙抓住哑女的衣领，大声叫嚷着让她赔偿。周围的路人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幕。

哑女被货郎抓住，惊恐地挥着手，嘴里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似乎在辩解着什么。乔慧娟见状，立刻冲上前去，用力掰开货郎的手指，将他推开。她瞪大眼睛，怒道：“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看道，怎么还怪到别人头上？想讹人不成？”货郎被乔慧娟的气势所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是什么人？干嘛管这闲事？”乔慧娟昂首道：“本姑娘是县衙里的公差，要不，咱们到县衙说理去，怎么样？”货郎一听，顿时没了底气，嘟囔着道：“算了算了，我自认倒霉。”

乔慧娟拉着哑女离开了人群，哑女感激地向她伸出大拇指。乔慧娟自豪地拍了拍胸脯，道：“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这时，一辆豪华马车从对面驶来，车上的年轻官员正是徐司马。他头戴乌纱帽，身穿宽大的袍服，英俊潇洒，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乔慧娟刚想打招呼，却见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司马，直到马车远去才收回目光。乔慧娟好奇地问道：“大嫂，你认识徐司马吗？”哑女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两人继续前行，乔慧娟心中却有些不安。她回头望去，只见郭维昌怒气冲冲地追了上来。他一把攥住哑女的胳膊，大声斥责道：“你怎么回事？谁让你到处乱跑的？”哑女被他的怒吼吓得浑身哆嗦，眼中充满了恐惧。乔慧娟见状，不满地嚷道：“郭员外，你发那么大的火干嘛？她一个大活人，在大街上还能丢了不成？”郭维昌闻言，脸色稍缓，放缓语气道：“乔姑娘，她不会说话，我怕她碰到坏人。”乔慧娟哼了一声，道：“不是有我陪着吗？”郭维昌这才露出笑脸，道：“那就多谢乔姑娘了。”说罢，拉着哑女转身离去。

自那日起，乔慧娟再也没能找到接近哑女的机会。她多次前往郭府，但前门后门都紧闭着，敲门也无人应答。她心中沮丧，走在街上时，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姜文仲。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行，笑道：“乔姑娘，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乔慧娟瞥了他一眼，叹道：“案子迟迟没有进展，我能不心烦吗？”姜文仲笑了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案子能不能破，有时候得看天意，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家茶馆前。姜文仲提议进去喝杯茶歇歇脚，乔慧娟欣然应允。进入茶馆后，二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姜文仲为乔慧娟倒上一杯香茶，笑道：“乔姑娘，尝尝这茶如何？”乔慧娟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只觉得茶香四溢，沁人心脾，不由得赞道：“好茶！”

就在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走到姜文仲身边，低声道：“大人，小的有一事要报。”姜文仲闻言放下茶杯，示意他说下去。那人环顾四周，压低嗓音道：“近日，我发现一个叫江勇的人频繁出入赌馆，出手阔绰，小的怀疑他的钱财来路不正。”乔慧娟闻言心中一动，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姜文仲闻言，眉头微皱，点了点头道：“我知晓了。”男子见状，便躬身退下。

乔慧娟看着姜文仲，好奇地问道：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姜文仲微笑道：“他是我的眼线。”乔慧娟惊讶地问道：“眼线？那是什么？”姜文仲解释道：“眼线就是为我提供消息的人。”乔慧娟一听，惊异地：“还有这样的人？”姜文仲点了点头，道：“是啊，在古时候，便有许多官员利用眼线来破案。就如隋朝的光州刺史韦鼎，他的手下便有许多眼线，无论是兽医、酒保、乞丐还是商贩，都可能成为他的眼线。有了他们，韦鼎才能屡破奇案。”乔慧娟闻言，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姜文仲笑了笑，道：“好了，又有活干了。我要去赌馆一趟，你要一起去吗？”乔慧娟想了想，道：“好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

两人沿着大街往前走，路上正巧遇见了两名衙役，姜文仲便让他们一同前往。众人走进了一家赌馆，赌馆内人声鼎沸，烟雾缭绕。

姜文仲走到柜台旁，敲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掌柜，问道：“哪个是江勇？”掌柜见他一身官服，腰悬利剑，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指了指赌台旁的一名男子道：“大人，那穿绿袍的便是。”姜文仲转身向江勇走去，只见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摇骰子的伙计。那名伙计一边使劲摇晃着手中的骰盅，一边大声催促着赌客们下注。

江勇从怀里掏出一只金镯子押在台子上，姜文仲见状，面无表情地挤到他身旁，拿起金镯子瞧了瞧。江勇一惊，抬头看着姜文仲问道：“你干什么？”姜文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跟我去一趟县衙吧。” 江勇这才看清他的打扮，眼睛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转身就跑。姜文仲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将他按在了地上。

几个人押着江勇出了赌馆，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姜文仲举起手中的金镯子问道：“江勇，你且说说这金镯子从何而来？”江勇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大言不惭地说道：“这是我赢来的，怎么？这也犯法吗？”姜文仲冷笑一声，道：“你家住何处？带我们过去！”江勇见对方不吃这一套，便没了底气，只得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没家。”

姜文仲不再与他废话，只是对两名衙役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地上前对江勇一阵拳打脚踢。江勇被打得满地找牙，抱着脑袋连声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带你们去！”

众人押着江勇来到他的住处。这是一间简陋的小屋，屋内除了一张破旧的床榻外，便再无他物。姜文仲的目光落在墙壁上的一只佛龛上。江勇见他注意到佛龛，不禁心中一紧，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着他。姜文仲走到佛龛旁，从佛像后面找到了一只包裹。

姜文仲将包裹放到桌子上，打开包裹一看，里面装着七八只璀璨夺目的手饰。乔慧娟站在一旁惊叹道：“哇，这些手饰真是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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