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化羽再无眠

地坛之上，“林岳”与赤羽四目相对，却没有想象中的锋芒。

“长话短说，你当知我们时间有限，眼下并非儿戏。我感受到地煞磅礴的心跳，究竟是怎么回事？”玄予问道。

赤羽也是毫不犹豫地应答着：“你出生之时，洪荒宇宙震动，你却没有在天玄星停留片刻，便化为一粒微小星核，遨游宇宙千百万年，你自是不知地煞之事。地煞本是天玄星塑星石中的一缕天地煞气，因不断吞噬天玄星生灵的怨念、恶念之力，最终化为魔神。他，本不该有心跳。”

玄予骇然，追问道：“玄神既已将其封印，为何你仍会受其所迫？”

“人的欲念，贪嗔痴恨，源源不绝。被封印在星核中的千百万年来，地煞无时不刻在吸收着这一股股的恶力，百年前那日，他终是找到了我，用其恶的意念侵占了我的躯体，我也一直在灵魂深处与其不断地对抗着。”话到这里，赤羽望向此时眼含热泪的清雪，用微微颤抖着的声色，轻叹：“是我先有了妒忌……是那不轨之心才有了今日…… ”

清雪轻念：“小羽……”

玄予再次发问：“我确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地煞的心跳，如此化形成人，总觉不妙。”

“等等，我恍惚记得，在我与他灵魂拉扯之时，好像听他说，这个封印并不完整，好像少了一块什么，所以才会仍有煞气在此界内往来。”

“玄神自爆肉身，封印却并不完整，难道他的肉身少了一块？”玄予不禁疑惑。

眼看着空中“夢”字不断消失的笔画，赤羽站起身来，走到清雪仙人身前，犹豫不决地开口：“无霜，你消瘦了。”他轻轻抚去前人眼角的泪痕，又转身看向一旁沉默的风无眠。

“无眠，真是个好名字。其实我也没有太多做父亲的概念，我知道你一定也觉得难以接受。不要有心理负担，人活一世，畅快最重要，既已过活，你便是你自己，我们尊重你的每个决定。”风无眠没有回应，却是紧盯着赤羽如火的双眸。

赤羽仍然微笑着，转头注视着此刻同样微笑着而眼中却不断冒着泪珠的清雪仙人：“无霜，此生是我亏欠于你，我知你情谊，而我亦然。”随之，赤羽抬手，掌心浮现一颗赤色气泡，不断跳动着。

“我用为剩的幻力为你造这最后一梦，梦魇如吾心，这是我全身上下最珍贵的东西了哦。”清雪擦拭脸上的热泪，哪怕泪滴仍是止不住地落下来，却是嬉笑着接过那颗梦魇气泡。

随着“夢”的最后一笔在空中散去，玄予已经听不见赤羽最后的声音，只见其对着自己唇瓣微张，仿佛在说着：“杀了我。”

三人回到原本的空间，赤羽仍是一副疯魔模样，区别的是，此时他的脸颊上挂着道道泪痕。玄予轻叹：“他的灵魂已然被煞气腐蚀，即使地煞被灭，也仍将是这副半人不鬼的模样。”

清雪哽咽：“小羽……”她最后深情地望向赤羽，而又毅然地转过身去，说道：“你做吧，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玄予微眯双眼，只见一道竖眼自林岳额间陡然睁开，射出伟岸神芒，穿透了赤羽的肉身。下一刻，原本跪坐着的赤羽化作一片赤色长羽，正是火烈鸟皇脉独有的本命之羽。看向飘落在自己身前的“赤羽”，风无眠微颤着双手捧过，面带愁色，却是仍未做声。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的清雪，抹去最后一滴泪，看向身旁的风无眠，随即抓碎手中的梦魇气泡，便化作一缕青烟，随着赤色气泡一同消散于地宫之中，只留下一道温婉之声，回荡在偌大的宫殿内。

“你如晚风，似秋阳，温柔炙热，无霜倾之，爱之，来世一定要亲自来娶我……”

最后一梦，他牵着她的手，喜服加身，相视而笑，共享星光熠熠，人间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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