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破绽

事实证明，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来自赵信的领悟

赵信一连串的问题，上官志标是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实话说，他来找赵信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看到上官志标一头雾水的样子，赵信只能呵呵轻笑，“你好歹也是谢团长的副手，难道这些事情，不应该提前做考量吗？租界里的那些大鼻子老外，如果想要帮忙，他们也不会早早关闭垃圾桥上的关卡！我甚至怀疑，他们现在同意你们撤进租界，是日本人施压的结果！”

“四行仓库虽说不算险要，可仓库的墙体却很是坚固，最主要的是，仓库旁边还有一个储气包，所以外面的日军不敢动用重火力武器。这几天的战斗，也已经证明了日军的 无能为力，除非他们不计代价的用人命来填，强行拿下四行仓库。很明显，日军没有这个打算，所以他们另辟蹊径，试图让你们主动离开这里。”

“我并不是阻止你们离开，而是要提醒你，就算是去了租界，最好能在联系到国府的人之前，绝对不要将武器交出去。如果租界的人要你们先交出武器，那你们最好能联络国府或者上海青帮的人，帮助你们从租界离开。租界的外国人，很明显是怕了日军，一旦留下你们，你们就会成为质子，很难再从租界离开。”赵信没有办法透露内情给上官志标，就治好借口是自己的推测。

只可惜，赵信高看了自己的作用，何况他跟上官志标认识，也不过就是这几天。身为军官的上官志标，或许是看中了赵信的作战能力，但是在撤军进入租界的问题上，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赵信的几句猜测就变得左右摇摆。眼见着上官志标从默不作声转变为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赵信知道，上官志标并未将自己的提醒听进去。

所以，在上官志标微微皱起眉头之后，赵信便不再提及刚才的话题，只是聊起了其他的话题。夜幕降临，对面租界的戏台子开唱，仓库里的守军们，也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赵信还是窝在麻包后面，一面按照国军老兵的指点保养自己的武器，一面跟身边的几个国军老兵说笑闲聊。不大会的功夫，有人在空地上演起来皮影戏，赵信却只是远远望了一样，并未凑过去跟其他人在一块。

整整一个晚上，对面的日军都很安静，仓库守军却并未放松警惕，只是按照谢晋元的安排，分批进行休息。第二天一早，睡在麻包堆后面的赵信，是被一阵大喇叭吵醒的。询问过相熟的国军老兵，赵信这才得知，是对面的日军指挥官要求谢晋元出去见面。在仓库里不少老兵，都叫嚣干掉那个日军指挥官的时候，只有赵信心里明白，守军撤离就在今晚。

谢晋元还是跟电影里的桥段一样，骑着仓库里的那匹白马去捡了日军指挥官，只是在守军们备战的时候，昨天见过的那个国府特派员再次来了四行仓库。站在2楼围栏后面的赵信，看到再次进入四行仓库的国府特派员，顿时感觉是不是自己的记忆除问题了。这货不是昨天就来过了吗？怎么今天又来了？赵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直了！

很快，赵信就听到来自楼上的争吵声，上官志标他们几个军官，也都表情难看的聚集在谢晋元的办公室门外。无意间跟上官志标视线对视在一起的赵信，只觉着浑身的血都涌上了脑袋，就在刚才的那一眼对视中，赵信觉察出了上官志标眼神中的狐疑。自己怎么会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强忍着心中的惶恐，赵信站在原地没动，他担心自己挪动位置，会引来上官志标更大的怀疑。

不过还看，此刻的上官志标正是心慌意乱之时，只是扫了赵信一眼，便跟身边的人小声交谈起来。站在原地的赵信仔细想了想，自己担心的只是国府特派员的来意，如果是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大不了等上官志标询问的时候，就说自己昨天只是胡乱猜测的就是。暗自担心的赵信，并未等来上官志标的质问，而是等来了仓库守军的集合。

送走了国府特派员的谢晋元表现的还算大气，下令集合仓库里的 所有守军之后，谢晋元将特派员传达的命令，告知给了所有人。此刻站在角落里的赵信，一直在留意上官志标的反应，见到上官志标表情依旧，赵信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跟电影里的桥段一样，谢晋元下令所有人洗澡，赵信也等来了一脸不耐的羊拐。

谢晋元接到的命令，是今晚零点越过垃圾桥进入租界，在所有人都洗澡整理着装之后，赵信去找了上官志标。“我需要更多的手榴弹，还有前几天缴获的那些日军手枪。”赵信说的日军手枪，是从水道潜入仓库的那些日军留下的，这些战利品一直被管理军需的老兵看管着，赵信去找了管理军需的老兵，却连一粒子弹都没有要到。

上官志标表情严肃的看了赵信好一会，才带着赵信去找了军需老兵，按照赵信的要求，将带不走的弹药，全都留给了赵信。所有撤离仓库的国军士兵，都整装待发等待零点的到来，而赵信这边，却安排羊拐，叫来了所有自愿留下断后的人员，其中也包括国军班长齐家铭。“诸位，大家都是自愿留下断后的，我叫大家过来，不是想要劝说大家做逃兵。”

同样是全副武装的赵信，站在一个弹药箱上面，居高临下环视众人。自愿留下的这些人当中，身上不带伤的很少，大部分人都算得上是伤员，就连赵信身上同样缠着纱布。“我想说的是，既然大家选择留下断后，想来也应该知道，大家是凶多吉少。但我要说的是，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值得，而不是白白送死。”

受伤后性格大变的老铁正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身边站着的羊拐，用手肘在老铁的左腰顶了一下。“齐班长，一看你就是个勇往直前的性格，所以我猜测，你一定不会选择留在仓库里，胡乱开枪吸引日军的注意力。你一定会选择主动出击，去找日军对战，你说我猜的对不对？”被赵信看着的齐家铭，并没说话，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谢团长他们撤离仓库，轻重机枪都没有带走，我把还算完好的四挺轻机枪都给你。子弹，随便你们带多少，但我不建议你去跟日军硬拼。谢团长他们零点之后过桥，我希望你们在零点之前前出设置阵地，打日军的伏击怎么也要好过去跟日军硬拼送死吧。”赵信知道齐家铭是个性格直爽的人，所以他只是给出建议，剩下的事情，则由齐家铭自己琢磨。

说完了跟随齐家铭前出的那些人，赵信再环视其他人，口中继续言道。“至于你们剩下的人，跟我一块留在仓库里，咱们要把这里变成一处战场，给日军留下一个深刻难忘的记忆。”赵信两辈子都没有当过兵，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指挥作战的能力。他这么安排，无非是根据电影桥段做出的反应，具体的还要看事到临头的自我反应。

按照赵信的布置，仓库里剩下的武器，几乎都被布置在了2楼，原本楼下散落的麻袋工事，被几乎清理干净。2楼剩下的三挺重机枪，也被装填好了子弹，随时都能打响。赵信通过上官志标拿到的那些日军手枪，也各自装填好子弹，被赵信放置在他提前选定的位置。还有守军留下的大量手榴弹，也被布置在各处，只有赵信他们这些留在仓库里的人，才知道那些手榴弹的位置。

脸部受伤的老铁，拒绝了赵信的安排，还是独自一个人上了楼顶，他专门负责楼顶的那门机关炮。时间在忙碌中流逝的很快，差一刻钟就零点的时候，齐家铭他们带着大量子弹和手榴弹，在赵信他们的目送中，一往无前的离开了四行仓库。“关门，该咱们做准备了！”在赵信的低喝声中，四行仓库的大门被缓缓关闭。

在对面租界民众们的关切注视中，在大批守军的沉默等待中，零点终于来到。随着对面英军指挥官的指令，租界的探照灯按时关闭，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日军这边却打开了探照灯。英军探照灯和日军探照灯的无缝连接，令谢晋元意识到，零点的撤离行动早在日军的预判之中。

可谢晋元只是略微的思考之后，最终还是下令部队过桥，眼见着奋力冲上桥面的守军士兵，在日军的射击中，不停的有人中弹倒下，站在西墙窗前的赵信气的不住叫骂起来。而此刻等在外面的上官志标，也忽然响起，赵信之前的那个建议，如果早早在桥面一侧用沙袋做了掩护，是不是眼前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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