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氏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只觉得很陌生，又很熟悉。不知道何时那个怯懦、弱不禁风的样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竖着眉毛朝气蓬勃的司徒锦，让她一瞬间想起了那个早早就去了的貌美妾室。

王氏内心虽然震惊，但面色却不变，端起手中的茶轻言细语道：“哦？相府内还会发生这种事？”

七菱倒是眼珠子一转，假模假样的哭喊起来：“夫人，你要相信我，我可没敢惊着五小姐，我只是让那阿绫帮帮我，她便不乐意了起来，还撺掇着五小姐押了我来找夫人。夫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王氏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看向司徒锦：“锦儿，你年纪小没怎么见过院子里的腌臜事。这些下等人最喜欢撺掇主子，我本来想着在你身边放个年纪小的没那么多歪心眼，没想到还是发生这种事。我知道你从小心善，但你可不要被身边人给骗了。”说着，毒辣辣的目光飘向了阿绫。阿绫不禁打了个冷战，眼泪开始打转。

司徒锦看着王氏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若不是听了以前那些故事，她倒也真会信了王氏是为自己着想。不过，这个王氏还真是厉害，三两句话就给阿绫定了个不轻的罪名。若是阿绫就此被打出府去，她司徒锦日后在这相府的日子怕是更加难捱。

“母亲，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司徒锦看向王氏，目光陈恳，“但阿绫从小跟在我身边，怎么能去做些粗使丫鬟的活计？难道四姐姐的贴身婢女也会去做这洗衣服的粗活吗？”

王氏微微眯了眯眼。提起了四小姐司徒韵，便是要指责她这个嫡母偏心了。倒也不是王氏故意做的那般偏心，实在是不喜欢司徒锦的人是宰相司徒洵。她又何必装出一副慈母的假象，反而引得司徒家真正的掌权人心里不快？想到这里，王氏面上便露出几分不快来：“锦儿，你现在也快及笄了，没必要计较这些下人的事情，倒真是失了相府小姐的风度。”

司徒锦挑了挑眉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母亲做不了主。”说着话一顿，“那我便等父亲回来，去问问父亲，是否能为我做主？”

“啪！”

王氏猛地一拍桌子，面色已是十分难看：“来人！”门外便进来几个婆子。王氏面若寒霜的盯着司徒锦，又把目光转向地上跪着的七菱：“把这丫头拖出去，发卖。”

“夫人......”七菱不可置信的抬头，怎么会这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拖到了门外。七菱晃动的目光慢慢凝聚，看向门内那个笑盈盈的少女绝美的面容渐渐缩小，张了张嘴，却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司徒锦看着面露绝望被拖走的七菱，收回目光，向王氏弯了弯腰行了个礼：“多谢母亲为我做主。”说罢，带着目瞪口呆的阿绫头也不回的走出来院子。

王氏目光阴毒的看着司徒锦离去的背影。这么多年来，她这个当家主母做的可是顺风顺水。成为宰相府唯一的女主人，没有婆婆磋磨，嫁入宰相府不过一年便添了个嫡子。她自己能干，掌家也并未出过什么差错。夫君虽然妾室不少，但都是官场生意上的赠礼，并无什么真心。唯一喜爱的妾室，也就是司徒锦的生母，风光了一年也就早早去了。家里的庶子庶女们，也都老老实实没翻出什么风浪。本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顺着过下去，没想到今天被司徒锦迎面打了一个耳光。这让王氏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她恨恨的想着，把手里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上好的汝窑瓷器变成了粉碎的渣滓。

“母亲，出什么事了？”

王氏一愣，抬头看去。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粉衣襦裙的少女。姣好的面容和仪态让人眼前一亮，华丽的首饰穿着也彰显着少女不凡的身份。这便是司徒韵，相府的唯一的嫡女。

“夫人，小姐从学堂刚下学回来，可就直直的奔着您的院子里来了。”司徒韵身边一位容貌清丽的少女笑盈盈的开口，这便是司徒韵的贴身婢女阿仙。

“韵儿，”王氏忙伸了手招呼她过来，“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跟母亲说说，今天在学堂都学了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司徒韵笑着开口，“便是讲的那些四书五经，母亲也不爱听。”司徒韵今年尚未满十五岁，下个月便是她的及笄礼。十二岁起便名满京城的司徒韵，虽有些相府造势的成分在，但也确实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她的及笄礼自然不会冷冷清清，王氏最近便也是在忙这宴席一事。

“不听也罢，”王氏笑的真情实意，“下个月便是你的及笄礼，我会跟你父亲说说，让他给你定下一门亲事。”司徒韵听到这里脸颊泛红，低头喃喃道：“全凭父亲母亲做主。”王氏看着眼前如娇花般的女儿，眼里尽是满意。是啊，韵儿的及笄礼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虽然这么想着，王氏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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