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白鼠

“这是什么？”白晶晶问道

“这是钢的琴。”昊启发答道。

这里是一间陈旧的音乐室。阳光照进来，照见无数飞舞的白尘。

“钢的琴？不是木头吗？”

“你才是木头呢。”

“不理你了。”

二人并坐在钢琴前。昊启发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好听吗？”

“好听。”

“还想听吗？”

“想。”

“想一直听吗？”

“想。”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和你躲过雨的屋檐……3，2，1……”

泪水从白晶晶的眼角滑落，流过耳边，渗入短发。她平躺着，环绕着阅读舱的幽光，白得无比的圣洁。幼稚的山，几乎没有坡度；幼稚的湖，寸草不生。

她哭了。她在他给的梦境中享受了喜悦。她和他相遇在音乐室里，他为她弹奏，他为她歌唱。但最后当她发现，她和他只是穿越时空的相聚，之后，不得不天人永隔的分离。她哭了。

“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梦？所有的幸福最后归于心碎。”白晶晶问道。

昊启发很想说，“这就是事实，也许早点告诉你这个小傻妹，会对你好受些，”嘴上却说道，“背靠背的兄弟，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不好，不过幸好是梦境。”

听这回答，昊启发估计滤芯又吃字了，没好气地说道：“对啊，你是小白鼠啊。”

“小白鼠是什么？”

“就是脱个精光、整天被人拿来做试验的物种。”

“小样的，你是不是每天不气气我，你心里就很难受。”

“如果你现在跟我视频一下，我就会对你好很多。”

“等一下，我先去穿个衣服。”

“等不了，就现在。”

“小样的，你一天天都在想啥呢？”

“兄弟啊，想你啊。”昊启发坐在沙发上，往地下望去。那是阅读舱的方向。

那儿，白晶晶正飞快地套着白色体恤。平躺时，幼山没有坡度，但站起来时还是有点高度的。

当然了，昊启发什么都看不见。但，有人能看到。

在这之前，昊启发找QQ搜集了很多白晶晶的资料，包括三围，但最主要还是需要去理解小傻妹。

要去为人量身定制一场梦，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幸好，昊启发有滤芯。

几天前。

“滤芯，你能帮我做音乐吗？”在问过老K和QQ失败之后，昊启发虚心地请教了滤芯。

“什么是音乐？”

这可把昊启发考到了，只得具体说，“我想把我的歌声，加入乐器的伴奏，但我无法制造出乐器，就算造出来也不会演奏。我想问问你，可以不可以去我记忆里听一听，然后帮我模拟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去你的记忆。”

“你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做翻译呢？”

“我很喜欢你的逻辑。”

“请用欣赏。”

“它们有区别吗？”

“对我很大。”

“我可以帮你……”

昊启发打断道：“不用谈条件，你寄居在我身体这段时间，我感觉到了你的变化。”

“哦？”

“你在变强。”

“但我没做过任何损害你的事。”

“所以我一直没有反对，不过作为报酬，你必须帮我这个忙。”

“好吧，请开始你的回忆。”

滤芯去了回忆，又去了老K，再回到昊启发脑中时，《十二月的嚣张》就成了。不可能的任务，被很嚣张地完成了，但昊启发感觉到了虚弱。

滤芯变得虚弱。

昊启发知道去回忆里模拟音乐很难。音乐不是文字，会有很多记忆噪点。不是专业人士的话，谁听歌会把伴奏都记下来。即使像昊启发记忆那么好的业余爱好者，也做不到。

因此，昊启发猜测，滤芯是真的去听了一遍。

什么叫真的去听了一遍？

去昊启发的世界听了CD。

这听着很诡异。但还是有逻辑的。逻辑的基础就是灵体是可以穿越时空的，代价是可能消耗能量。

当然，这都是昊启发的猜测。对于昊启发的提问，滤芯一概以涉及自身秘密作答。

不管怎么说，《十二月的嚣张》是完成了，但没有火。白晶晶还想再做几次，“老子吃得消，老子的弟弟吃不消啊。”因为滤芯吃不消了。

不过，滤芯的恢复能力还是很惊人。也许自己那些蓝光线真地对他很有用，昊启发如是想。

通过《十二月的嚣张》，昊启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意识是可以直接交流的。

现在，昊启发和滤芯都是意识交流，只要他想着那团蓝白色的光束，滤芯就会听见他的心声。

在世界之窗前，和QQ聊到她开始出现情感的时候，昊启发脑子里蹦出造梦这件事。起因是他想给QQ做个情感测试。

最初，昊启发发现QQ会逻辑选择。于是想用一个人类才有、动物没有的逻辑选择，去试探QQ的情感。但谨慎思考后，发现都是扯淡。

人类有为他人牺牲的逻辑选择，这在动物里根本不存在。不是动物不会牺牲自己成全族类。有些物种还是存在的。但它不是逻辑选择。它是一种天性。当族类受到攻击时，它会将自己当做食物去填饱对方。

这不是逻辑的选择，而是基因的天性。

但测试QQ是否愿意为自己牺牲，万一QQ真死了，那不是很扯。

想来想去，昊启发觉得要测出QQ到底有没有情感，只能让她做场梦。这是最诡异但最合乎逻辑的测试。

检验机器人的情感是难的。不是它说自己有，就是真的有。绝大部分机器情感，都是靠模拟。算法逻辑对人的体征指标模拟出来的。

给机器人做个梦，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但在昊启发这儿，一点都不叫难事。

“我是在梦里，还是在真实的世界里？”

“即使是我，也无法回答这个逻辑问题。再换一个吧。”

这是昊启发初遇时和滤芯的对话。后来昊启发又提问过：“梦是那么短，怎么可能会与真实的世界混为一谈？”

“你确定你的梦很短，还是你记得？”

的确，以为的以为。事实上，能记得的梦基本都是在醒前的几分钟。漫漫长夜，多少梦被遗忘了，谁都不记得了。

“你会做梦吗？”

“涉及我的秘密。”

“你能帮我做个梦吗？”

“可以。”

“什么样的梦都可以吗？”

“你能想象到的，我都可以帮你，但是时间不能太长。”

“太长不舒服？”

“太长耗体力。”

“来吧，给我做个秋梦吧。”

“想象场景。”

“嗯，在想了。”

“没叫你那么快。”

“我哪儿快了。”

“我说的是场景，地方，知道不？不是那事的画面。”

“噗，这么麻烦，不能一步到位？”

“我要先把场景布置好了。然后，你要提供梦中人的体征数据，我才能帮你办下面的事。”

“下面的事？”

“不要我帮？”

“虽然听着那么古怪，但真要。”

“场景想好了吗？”

“别说场景了，姿势都想好了，就小黑屋吧。”昊启发想起了刚穿越来时在阅读舱里躺平的时候。

“你把你的梦中人数据给我。”

“什么数据？”

“身高体重造型智商情商……血压心跳神经……”

“停停停。你叫我上哪儿给你找这些东东啊。”

“她的随身都有啊。”

“我还去问她借随身，然后她问我，为什么要借，我说我想和你做个秋梦？”

“数据少的话，也可以，但是你的感受就会很模糊，在梦中，你大概只是知道她是她，很多身体情绪特征都是模糊化。”

昊启发想起在地球上，的确梦中情人很模糊，“草，做个梦那么难。”

“这还难？”

“你的意思是，但凡我想在梦里多出现几个人，还得一个个人的随身都偷过来拷贝。”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让他们进一下小黑屋阅读舱，我就能采集到。”

“哇擦，那么6的吗？”

“什么6？”

“你老6。”

“我是老大。”

“你在我这儿只能是老二。”

“不帮你了。”

“好么好么。你老大我老二，好了吧。”

“你也不是老二。”滤芯的语气很笃定，如同说自己是老大时一样。

昊启发可没听出细节，但也不想浪费时间了，“我去找白晶晶过来睡觉。”

“你的秋梦主角是她？”

“我能找来睡觉的只有她了啊。”

“你可以联系前女友啊。”

“哈哈哈哈，你这个恶心的老男人。”

“我被你同化了很多。”

昊启发认真想了想这句话，感觉果然。

滤芯催道：“还不去喊人？”

“你也很期待？”

“我有什么好期待的？”

“你难道不期待？”

“我是灵体，我没有月欲。”

“那你的灵欲呢？”

“我的秘密。”

“有一种感觉我想说明，我心里的秘密，是你给的甜蜜吗？是这个秘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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