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恨·悯（六）

张画檐听过她的难处之后，也有些许的怜悯，她们都有相同的遭遇，在自己的家中，同样都没有反抗的权利。

“若你今日是来劝我放弃王爷的话，似乎不太可能了。”

徐纨纨知她决心，不再多说，撑着伞离开了。

徐纨纨明面上不帮她，也不阻止她，在这一场纠缠当中，她充当一个看客的角色，独善其身。实则，让张画檐越陷越深的这件事情上，她也脱不了责任。

阁中没人照顾张画檐，她独点一盏灯在院中抱起琵琶轻弹，对着那株腊梅。

徐纨纨虽当着一个傻子，但心里的盘算却比张画檐多。

还和往常的夜里一样，孟端溪和徐纨纨待在一起。但今日她却不一样，突然提起了张画檐。

“纨纨今日去看了画檐姐姐，她弹的琵琶依旧是好听的，但是画檐姐姐清瘦了好多。”

徐纨纨任由孟端溪为其温柔地卸妆，拆发，因这流程已经是成婚以来必不可少的了。

若是姐姐爱的人是王爷，王爷这般细心体贴，他们定是举案齐眉，白首偕老的。可惜的是，天配难成。

孟端溪也没有过多的注意这句话，只是提到张画檐这个名字，印象就回到她那日红妆银雪嗅梅。

“纨纨听说了画檐姐姐以前的事情，觉得画檐姐姐真的好可怜。但也幸好她遇见了端溪，嘿嘿。”

她天真无害的笑容已经练得纯熟了，在铜镜前展露，她自己恍然间入眼竟心头颤动，或许，可怜的是自己，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笑容。

徐纨纨眼中有一瞬间的落寞。想到张画檐曾对她说过：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想做回自己了吗？

“端溪，你可还记得徐小冬？”

听到徐小冬这三个字，他全身僵硬，手中替她梳发的动作也骤然停止，脸色不太好看。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他气息混乱，一直在逃避视线中出现她。孟端溪害怕仔细看那张脸，害怕发现那张脸是徐小冬而不是徐纨纨。

她冷笑，眼角清晰的泪花灼热。

“端溪，我今日想一个人睡，你出去吧。”

孟端溪立刻反应过来，他有了一个逃离的借口。看她进了被窝，替她好好整理被子，眼神飘忽不定，含糊地叮嘱。

“纨纨好好休息，以后不许乱说话了。”

她没有再回应，看他将门关上，眼角的泪水流淌了下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伤心的，而是开心，自己的心思竟还是让一个外人（张画檐)点破了。在这一场戏剧当中，或许看得最清楚的就是徐小冬了，她置身事外，看他们纠缠逃避。

孟端溪心绪混乱，意图清醒，在夜中慢步，脚印印在雪地上。风雪肆虐吹刮，脑子中的记忆好像很清晰，又好像很模糊，越是细想就越是害怕，自己欺骗自己，无法面对。

感情像是一个牢笼，而他们都是笼中困兽，爱的人是把锁，钥匙在自己身上，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出来。

今日不是个好天气，王爷的心情也丝毫不好。谁都知道，往日王爷王妃如胶似漆，而如今，整整三日，王爷都没和王妃在一起过，王妃也是整日待在房中，从不踏出一步，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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