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活着真好

珍妮仍是时时刻刻的找我。在夜深人静时，在落雨的傍晚，在昏暗的黎明，在闷郁的中午---她说来便来了，带着她的歌及她特有的气息。一次又一次我跌落在那个虚无的世界里，在里面喘息，奔跑，找寻，奔跑，醒来汗流满面，疲倦欲绝。我一样的在珍妮的歌声里迷失，我感到失落的狂乱。我感到被消失的痛苦，虽然如此，我却从一刹那的感觉中体会到了刻骨铭心的快乐，一种极端矛盾的伤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沉醉那个世界不能自拔，虽然我害怕。我矛盾，我却诉不出对那种快感的依恋。夜以继日地，我逃避，我也寻找，我知道我已与珍妮合而为一了，我知道，我确实知道。“珍妮，珍妮！”我轻喊着，我们合而为一了。

就在这十年中的我——某市市长，调查第三项：大同市大、中、小学校。我们来到云中大学。世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中有一女名太真，闻道汉家天子使，云鬓半偏新睡觉，衣冠不整下堂来。

一位霓裳羽衣的女子从天而降，飘到我们的身边。忽然，传来了调笑声：“吃鸡”。

“鸡”与“机”同音。

不知为什么仙女的脑子进水了，突然冒出了这两个字。也许是因为那次她跟同伴们在宿舍吃鸡的时候，一个河南老乡突然推门闯了进来，一进门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鼻子派出去，朝房间各个角落上上下下左右巡游了一番，最后将鼻子取回来，伸长脖颈，讲了浓浓的河南土话：“鸡—”。她说“鸡”的时候，哄哄的闹了一屋子笑。一则因为我们的确在吃鸡，二则——这是重要的一点——她说“鸡”的时候，说的不是标准普通话，也就是说的不是“ji”,而是“jǐ”。更可笑的是，她把三声的那个拐弯儿拉得特别长。我想，如果将那拐弯儿变成一条线，肯定能绕小小的地球三四圈，不，四五圈，不，五六圈。不，谁知道呢？反正，总之特别特别长，长的她都没法儿形容了；也许是因为那次她吃鸡蛋的时候，——她吃鸡蛋的时候总是很慢。那天，她正吃的时候，也就是正在餐桌上把鸡蛋——当然是熟鸡蛋，煮的，——把鸡蛋轻轻地、慢慢地、有节奏地，所有方位都被微微磕破、整个儿蛋身都伤痕累累的时候，她想起自己写过的一篇文章《活着》：

只要活着，就这样静默着，凝望着一只鸡蛋。

不规则椭圆的外表，一头大，一头小，小的那头定是鸡妈生蛋夹了一下吧？一下让人想起它寻千姿百态的造型。情趣万处，从每个角度看鸡蛋都有微细的差别，这是达翁学画的似的一段轶文吧！看到蛋，我居然想起了几百年，几千年，早已随着那炉火纯情的技艺弥散开来，茵？为文艺复兴时期的一股风潮。

扶着红朴朴的蛋，石灰质的表给人结实易碎的感觉，想到这儿，我心口一阵缩紧，我紧紧地圈住双手，把蛋护在里面，只怕他掉下来，摔碎了。见鸡蛋稳稳地住在里面，我心里一阵自豪：“这是人的力量大！”

望着鸡蛋懂懂着我信佛扑克到了她从受精卵——胚胎这段述程，长清成黄。似手眼前，这个鸡蛋开口说话。

“主人，据说我要成为一盒佳肴？”[她指一只煎黄的荷包蛋]，它摆弄着小脑袋不无讽刺的说：“是，这么难备着”我打趣地笑了，居然它看不到是说种不在一个层次上力量的对比。

“主人，不知道！你晓得，生蛋原理吗？这在哲学上把常所说。虽然我力量大，就让我只孵化成一只鸡娃娃，鸡娃变母鸡。您不是天天可以煎荷包蛋了吗？”

我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只觉一阵心痛，把他放进了孵卵室……

返回后，我的心一直在透着冷气，鸡蛋要求活，我从鸡蛋身上感到了活的意义，毫无疑问它孵化成一只鸡娃娃后，不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内容；

活着真好！

她想自己就是一个鸡蛋，一个快要…

她想到自己的狠心贼，她想到自己为了弃得彻底，奔的遥远，成为经典不知做了多少努力，多少，哎?怎么社会变成了这样了。过去笑不露齿的林妹妹杳无音讯，现在要想美露大腿的训诂的涵义就是要让下一代变成一个纯纯脆脆性解放的麦当娜大姐。她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

她正要剥蛋皮，却突然发现那破裂的蛋壳上有几丝淡淡的血痕，她又拿到眼跟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大约七八分钟的样子，她断定那的确是血丝，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蛋是难产，鸡下这个蛋的时候一定非常痛苦。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血丝。

她吃不下去了。她看到她的爱人在转过身子的那一瞬间，眼睛里爬满了细细的血丝，眼圈红了，眼睛变成了一个红红红红的火球，闪烁着，燃烧着。随即，一串清凉晶莹的泪珠无声地从那火球里迅速滚落出来，重重地砸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碎成了千万朵悲伤的花蕾。

他们的孩子就在她第一次分娩也是难产之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那时，她在医生托举的手上，看见了婴儿赤条条的身子和身上沾着母亲的血迹，也看见了医生手上和白大褂上的血迹。她让医生把婴儿赶快抱走，否则，她会一辈子忘不了她，自己也将一辈子生活在阴影中。那婴儿就像这蛋，那蛋就像这婴儿。做个母亲多么不容易啊！别管是鸡妈妈还是人妈妈。那年，我已经三十岁。

羞于今，我自己认得自己。我说过所有的幸福都来源于自身的完美；而所有的悲痛都来源于自身的缺陋，这句话是对的，反其意自用也是成正理，这一切均来源逻辑方阵中的推断，无条件的条件既为条件，存在既为合理。我想这些均是正确的，每人都会说是正确的。

但人终究是不会理解，惑也无穷，欲也无穷，滚滚红尘终难逃一劫，这一切的一切无论怎样也是虚无缥缈的。

假如天气可以预约的话，好，今天就是个大冷天，阴沉而沉闷的空气，遏抑着我的思路。

其实，就是一个怎样看待生活的问题。我们都是个人的主宰，谁都不会只按着固定的模式去生活，有的同学问：“你的父母为你设计好未来了吗？”我微笑着说：“你说呢？”“是谁动了我的奶酪？”

佛说：前生三百次回眸，换来了今生相遇。我说：我愿用十万次回首，换来与你擦肩而过。宫殿里明月几时有，高处不胜寒的独特风光，我早已领略。曾几何时，羡慕邻居家那温馨的环境，一家人连拿筷子的姿势都那么一致。自己仿佛徜徉在荒岛上的游鱼，忍受涸泽之苦，几曾想介入，却又怕打破那宁谧的环境，我害怕皮袍下面，榨出的“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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