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沙部族

康将军的怒喝吓住了那蛮夷将军，使得这蛮夷一时间生出胆怯之心，半天没能说出下一句话，只能直愣愣的待在那里，像是块木头疙瘩。

天子也没急着开口，就想这样晾着这蛮夷将军，打算晾到对方真的有些内心没底后在进行谈话，不过这也只是最好的打算，眼下的时间不允许这样做。于是他开口了，无视了这蛮夷将军先前的嚣张，居高临下的命令道：“番部小将速速退兵，否则必将尔等挫骨扬灰。”

蛮夷将军缓了过来，不过内心还是有些发怵，松了些缰绳准备感觉到情况不对随时调转马头逃离，这点被康将军注意到了，只是并没有表明，他只需要时刻注意着天子的安全，其余的情况留心注意就可以了。

“天子你真的明白眼下情况吗？”

蛮夷将军质疑性的问了一句废话，显然他还是被康将军吓住了，完全没了什么正常的思绪，满脑子都是想着如果康将军攻击下来，他自己该怎么做才能逃走。

“此话转送与汝，尔等可知现如今是何情况？我部援军二十万即刻到达，尔等再不撤兵可就来不及了。”

“天子可是说笑？你的援兵怕是不能马上到达吧？难道天子真以为我们毫无准备就敢深入此地吗？”

听到这话，城墙上的天子轻蔑一笑，对身旁的康将军说：“此人草包一个。”

而康将军只是微微叹息，有些觉得可悲的回道：“没想到朝堂之中真的出了反贼……陛下……”

“康将军是在唤朕，还是先帝？”

“臣失言了，陛下勿怪。”

说着康将军就想跪地行礼，不过天子先一手扼住了他，目的当然是让他不要在这等蛮族面前出了丑，出口说道：“将军不必如此，叛徒之事王统领自会处理，眼下继续拖延时间才是正事。”

“遵命。”

两人又看向了下面那个蛮夷将军，他甚至没有发声打断，只是在哪里规规矩矩的看着，天子横看竖看这都不怎么像是能当上将军的材料。

“尔等有何准备？不过是莽撞行军，消息早已败露，援军早已出动。”

听到这话，这蛮夷将军居然真的有点慌了，他没有继续发话，打算拍马走人，可是这时他的身后又来了两人，他调过马头刚好与这两人打了个照面，其中一个是先前的传令兵，还有一个……

此人端坐马上，弯刀柳叶眉，虎目狼面，不似中原汉人模样，肤色主白偏红，身强力壮，看似一身白绒锦缎袍，其实内里早已穿好了锁子甲与熟铜甲，头上也戴着一鼎野狼形制的铁盔。

蛮夷将军看到他时，连忙行礼并立刻劝说：“首领此处危险，还望速速与我回营，汉人诡计多端，那答应了我们的景……”

按照距离来说，城墙上的天子与康将军两人听不到他们的交流，可是这人还是制止了这个蛮夷将军，同时还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说：“闭嘴，少言！别忘了你为何来此，安排士卒进攻才是你的任务，我何时许可你能同他们交流？”

“属下不敢了……”

“滚回去，做好进攻准备。”

“是。”

蛮夷将军灰溜溜的骑马走了，而那传令兵则是陪在这人身边保护，因为此人正是他们此次行军元帅，同时也是他们的下一任部族首领。

这人看着城墙之上的天子，很是有礼的用汉人的拱手礼法打了招呼，随后和颜悦色的说：“汉人天子果然气度不凡，在下‘吐沙族’首领之子，丹凤王，此次领兵元帅‘刻刻萨尔’。”

康将军又想来个下马威，可是却被身旁天子示意不必，天子看着城下之人喃喃道：

“吐沙族的刻刻萨尔……吐沙族，从西面塞江来的吗？”

本是小声一句，可下方刻刻萨尔却很快做出回应道：“正是，我军正从塞江而来。”

这令天子都惊讶了些，这个距离能听清楚的话，此人也是实力不凡啊！

“休要胡说，塞江乃赵总兵把守，其实尔等可以突破的？”

“这就要问天子的用人有道啊！那样的草包又怎能挡住本王？”

“哦？那尔等兵败逃窜时可敢走此道？”

“兵败？今日只有破城这一种结局。仁国独霸天下百年，早该换人了，王国之君知足吧！”

“亡国之君吗？呵呵……”不屑的复一句后天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康将军，随后接着对下方的刻刻萨尔说，“不知汝这番王为何如此嚣张，观之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若真有些本事可敢于朕身旁这位将军交手？”

“元帅不可，那人实力浑厚……”

“住嘴。”刻刻萨尔瞪了一眼这传令兵，随后说道，“天子好算盘，此地与这位将军这样的高手比试，真要答应了我恐怕就要回不去了吧？只是这位将军，有意思……你可敢出城来与我军面前来斗上一斗吗？”

康将军直接怒了，对着下面喊道：“有何不敢？观你等如土鸡瓦犬，任你在何处位置我又有何惧？”

天子则是拦了一把，更是小声问道：“康将军……有把握吗？”

“陛下放心，此等狂徒侮辱我君，我岂能善罢甘休。”

“将军，你现在的任务是守城。”

“陛下放心，眼下贼子即将攻城，我正是要用个发自杀杀他们的威风。还请您做好接应安排。”

“哦？既然如此的话……将军我也为这局添上一笔。千人将军可有把握？”

“区区千人而已，万人又有何妨？”

“好。”天子夸赞一句后，扭头对下方自信满满的挑衅道，“番王，既然汝有心与朕的大将军比试，不如立个赌约斗上一番如何？”

“赌约？你这天子着实可笑……如今兵临城下，亡国在即还有心思约赌？”

“哈哈哈！无知番王如此可笑，长安乃我朝之心，固若金汤任由尔等攻城恐怕也无法保证拿下吧？而我部援军将要到达，倒是尔等下场可是何等模样？”

“哼，固若金汤？不过一残城罢了，想要攻破不过弹指……”

“无知狂徒，你放入城中的细作此时恐怕已经被解决了，没了这厮尔等不就只剩退兵这一条路了吗？”

“被发现了，难怪还没收到会信，只是这区区年少天子怎么敢提出赌斗，情报不是说此时长安兵力空虚吗？”刻刻萨尔看着城墙上那些黑压压的禁军，心里如此想着，也是这个时候那些举着火把的士兵们也来了，他们举旗上城，每人手持火把立余禁军身后光是看那火把的数量和上面的动静都感觉来了不止百人的支援，这也令他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继续想着，

“怎么还有那样的兵力？虽不足与我军抗衡，可只是守卫的话，还真不一定好对付……难道真的援军来吗？不对，若是援军到了还赌斗个什么？早就包围我军了……”

而此时那些禁军身后确实站了一排刚才的伤兵，不过也只是站了那一排，再往后就只是插了的旗帜了，而来来往往的则是另外十几人在墙上来来回回的扛旗走弄出的动静。

禁军们戴着铁面自然是不能从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的，而那天子也是面无惧色，蔑视前方。旁边那将军更是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看着他刻刻萨尔，令他心神不宁。

“传令，命那将军领三千兵来，准备攻城。是真是假，试试便知。”

“明白。”

传令兵调转马头离开了，而刻刻萨尔看向上方，康将军已经拉开弓箭了，在他看到这一幕的后一秒，康将军已经射出这只快羽箭，咻的一声明明那传令兵已经跑出四百米外，可还是被一箭射落！这一幕吓得刻刻萨尔拍马就逃，同时他身后城墙上康将军又传来一句说：“狂妄小儿，安排攻城这区区小事，还是汝自己去做吧！”

同时又一箭射中了他的后背，不过他被衣服里的熟铜铠保了一命，只是他的马儿没那么好运气了，被一箭射翻，见此天子立刻大喊着下令：“速速打开城门擒拿此贼！”

随后果然传来大门降落的声音，不过只是刚有了开门的动静传入刻刻萨尔耳中，传令兵那匹马就跑了过来，见此刻刻萨尔翻身上马，然后接着策马狂奔！

康将军也准备再射一箭，可是却被天子拦下了。

“已经可以了，只是将军可能现在没机会与那人斗了。”

“陛下和意？”

“停止降门。如今他已经怕了，我们需要让他这恐惧放大即可，要让他相信就算全军前来，我军也有足够兵力与之抗衡。”

“可……”

“眼下只有如此了。今夜此贼若是派遣千人部队前来偷袭，务必全歼一个不留，如若上万打制溃兵即可，如果全军压进立刻准备撤离。”

“陛下放心，臣明白了。如此请陛下回宫，此处交由臣来负责。”

“将军也请放心，眼下只要是能守住城到明日援兵到来即可，不必完全按照朕之意做事，可随机应变，只是万不可出城交战。”

“遵命。”

“今日我就在此处兵营休息，目下危机时刻，我怎么可能离开前线，我在士气也能强上些许。”

“陛下……臣誓死追随。”

“哎呀，康叔何故。你我都是熟人，如今虽登上这天子位，我也不想因此与你们断开私下关系啊！”

本身最近也是紧张不断，天子自然想要放松，可是又不是放松时刻，但他还是这样说了一句。但康将军却是一脸严肃的下跪行礼，其余禁军见此也纷纷跪下。

“不可，陛下下乃是一国之尊，末将乃是臣，岂敢僭越。”

“康将军……诸位请起，朕明白了。既如此，诸君大仁国业之安危就拜托了，朕之安危就拜托了。”

康将军本想着这样说话还是有些不妥，可是偷眼看天子脸上已有悲色，想天子他曾经的无忧无虑和眼下这种情况，康将军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开了个头说：“末将在，城在！城亡，末将亡！”

其他人也纷纷说出：“城在人在，愿为陛下效劳。”

天子点点头，眼神再次坚定。士兵们也坚定内心，看向远处那黑压压一片的蛮夷大军，他们身后可就是国都，绝不能让蛮族踏足半步！

见此坚定的天子也放心不少，对康将军说道：“朕去北门一趟，此间有劳将军了。”

“陛下稍等，臣立刻安排护卫。”

“不必，朕与王国师骑马从城墙上过去，眼下守城最重，若万一我也与先帝一样出现不测，幼子上小，接任者从亲王中选，但要排开景王，此人万不可。”

“陛下哪里话。请安心。”

“康叔……康将军都交给你了。”

“遵命。”

随后两匹瘦马从墙上箭楼中被国师牵出，天子先行上马，后国师翻身上马，康将军对其嘱咐道：“天子安危就交与你了。”

“知道了，守好你这里。”

答复后，天子早已慢跑出去，而国师见此收了收缰绳双腿轻轻一拍，他这匹瘦马也慢跑着跟了上去。一主一臣很快就消失在了康将军的眼中。

凉凉晚风拂面而过，一路之上外方兵将们个个严阵以待，只是内部城墙之下，已经盖了不少白布了，他们阵亡后就那样躺在那里，家里人如今也没办法过来认领，只有等到稳定后才能安排……

见此情况，天子也是少不了的叹息，不过这叹息如今只能在心里，此时他必须挺起胸膛，因为活着的将士们不能看到一名垂头丧气的君主。

而天子身后，王国师将铜钱攥在双手之中左右来回摇晃几下，随后摊开双手看了看结果——不祥之兆。这卦他又是替谁算的呢？只见他的视线从蛮夷军队转移到了前方的天子身上，这样的结果令他微微摇头。

此时城外，吐沙大营之内那个蛮夷将军正在被刻刻萨尔狠狠的训斥着，同时营帐外也已经点好了进攻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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