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

我叫问诸葛，是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同龄人6岁觉醒天赋拥有自己的召唤兽的时候，我还不会说话。全家人都很疑惑，不知道为啥我不会说话，但奇怪的是，从来没人怀疑我是个哑巴。村里人也很有意思，见面第一句就是问我：“诸葛啊，今天也不想说话吗？”

怎么说呢，我是不想吗，有没有可能我是个哑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啥不会说话。我娘是个聪明精干的女人，她什么都想搞清楚，拖着我爹跋山涉水上天入地遍寻名医想为我诊断，可惜天妒英才，她这么好学的人，愣是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就死掉了，我爹也因伤心过度随后不久就也随我娘去了。

我又跋山涉水地回去，回我的村里，除了村子我啥也没有了，但没想到，我回去之后发现村子也没有了。

现在我就坐在一片废墟之中。我分不清现在是什么季节，也不知道现在是傍晚还是早晨。枯藤长出枝桠，之前见面就问我“今天也不想说话吗”的村里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在荒芜中徘徊，断壁残垣中，我找到了似曾相识的鸡窝，以前我天天收鸡蛋的地方，现在烟熏火燎的，要不是我挂在鸡窝旁的铃铛还在，我铁定认不出这里。鸡肯定是不在了，爹娘带我临行前就把它送隔壁李郎中了，但打小脑子就不大灵光的我就是想不明白，怎么就没了呢，爹娘和村里人？

我一度觉得，我就这样就行了，虽然不会说话，也没有召唤灵兽的能力，但没人嫌弃我，爹娘也很爱我，我就这样平平凡凡地过一生就好了，就好了啊，可为什么偏生就是天不遂人愿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钻进鸡窝，恍惚中看到群星闪烁，约莫是夜里了，几声寒蝉有气无力，像是一个萧瑟的秋。我往鸡窝深处钻了钻，草盖子的缝隙里抖落了大片灰尘窸窸窣窣，我平生第一次觉得苍凉，嗓子里一阵腥热，低啐一声：“他娘的。”刹那间，一只黄灿灿的小鸡从地底下破土而出，没错就是一只小鸡，我认识小鸡，这个形象和味道我可太熟悉了。等等，我会说话了？不对，这小鸡哪来的？

也就想了一秒钟，我没有想出个名头，就坦然接受了这只小鸡的存在。无所谓了，这个世界上总有我想不通的问题，一个或多个又有什么区别。真理是什么谁都说不清，一个观点总有人肯定和怀疑。我像很久以前的往常一样抱着那只小鸡慢慢睡去。

晨光熹微，鸡窝外圈落了一层薄霜，我在鸡窝中醒来。我在鸡窝中醒来，睁开眼，阳光在树叶上跳跃，炊烟袅袅，是爹娘在准备早饭，推开院子的门，街道上人声鼎沸，吆喝声不绝于耳，卖花声阵阵，惊起栖落在商贩摊位上的麻雀，坐门口吃饼的阿婆悠闲地晒着太阳，浑然不觉饼已滑落地上，我揉了揉眼睛继续向前走，没有人叫住我，我只是惊喜地狂奔着，穿过街道尽头的梧桐树林，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再往东去，一排排梧桐树一般地骑着高大的黑马的守卫者井然有序地巡逻着。耳畔传来柳叶笛声，那是我娘在叫我回家吃饭，我狂奔着回头，泪流满面。

我泪流满面地在鸡窝中醒来。鸡窝已经被我蹬翻了，同时被蹬翻的还有那只黄得刺眼的小鸡。顾不得理顺它的鸡毛，我一路沿着记忆中的街道往东边奔去。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家乡已然一片废墟，那不是梦，那个有爹娘和大家的地方才是梦。但哪怕有一丝希望，我都不想错过，万一我现在是在梦里，万一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刚刚那个才是现实呢？

我一直往东跑，往东跑。没有守卫者，没有高大的黑马。只有无尽的废墟，那清晨的阳光洒在废墟上，竟无故平添了莫大的讽刺。黑马没了，守卫者没了，爹娘和村子，是真的没了，那不是梦。恍然间一阵头晕目眩，晨光中细碎的尘埃飘荡在空气中，而我直直地朝着废墟里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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