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魄矿奴

"哥……"

凌云惊恐地大吼着睁开了双眼。

透过昏暗的光，看到头顶还是熟悉的黄色木板，发现自己醒来后仍是在熟悉的环境中，凌云却没有松那一口气，反倒是眉头更加紧促。

两年来凌云不知梦到了多少回这一幕，他的亲生哥哥将他推入冰冷端急的腾龙江中……这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云少，又做噩梦了？"一个沙哑的的声音压得极低，在凌云的左侧传来。

"大胖，快，快啊！"另一个尖锐的声音一边喊着一边发出"啪啪"的响声，这是巴掌轻微扇在脸上的声音。

"嗯？哦！"一个巨大的鼾声立马如雷鸣般响起。

凌云用手抹了一把脸，顿时一股粘、腻、湿的感觉传遍全身，他的全身已然湿透。

来不及多想的凌云翻了个身，马上闭目放松，口中同样发出轻微的鼾声。

与此同时，又有四五道大小不一的鼾声或是梦呓传来。

凌云的眉头此时才有所舒展，心中轻轻道了一声："多谢诸位了。"

耳朵却紧紧注意着是否有脚步声传来。

果然，只听得一阵求饶声传来，夹杂着呵斥与怒骂声，更有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哭喊的哀嚎。

幸好，看守们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异动。

过了有半盏茶，终于是除了鼾声梦呓外再没别的的异响，凌云这才翻过身怔怔地望着头顶的木板。

这里是个不大的洞穴，四方都是坚硬的岩壁，昏暗的光从不远处的铁栅栏照进来。

粗大的原木插进石壁的圆坑中，就这样一边各架起上下两排大通铺，凌云就挤在这通铺上。

这个洞穴关了近五十人。闷热，潮湿，还伴有各种臭味，他们和凌云一样，都是矿奴。

每天都要经历繁重而危险的挖矿劳作，非但没有任何报酬，反而还要时不时受到监工的打骂，皮鞭抽打是常有的事，甚至某个人物一句话，这些矿奴悲惨的生命就此终结。

凌云不止一次地想过，比起被年复一年地压榨打骂，直到干不动被抛进深坑，这样死去也许是一种提前地解脱。

但是心中一股怒火支撑着他，每次一有轻生的念头便冒出来，绝不允许他就此放弃！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一阵刺耳聒噪的锣声传来，凌云才又睁开双眼。

呼呼．.

一串声音响起后，四个挂在洞顶的火盆腾的忽然亮起，仔细一看，竟是有一点黄豆大小的火星飞速绕过火盆后，含有油性极大的松木立马被点燃。

凌云立马双手支起身子，望着锣声的方向。

"他娘的，一群懒怂货，都给老子起来，吃完赶紧滚去上工！"一个身材宽胖，身穿黑色袍子，袍子上绣着金色虎头的络腮胡的大汉吼道。

络腮胡站在铁栅栏外将们打开后，身后两个两个穿同样衣服的人，一边提着一个大桶走了进来。

将手中木桶重重惯在地上，靠近门的几个马上冲过去将木桶抬起来，一个拿着勺子，两个提桶，动作非常迅速。

其余人早就从大通铺底下拿出自己的碗接过桶里分下来的食物，凌云分到了一份，一个发酸的嗖臭馒头，一晚不知什么菜和豆还有米煮成的糊状食物，甚至充斥着一股浓重的焦臭味。

洞穴内顿时传来一阵西里呼噜的吃饭声。

凌云皱着眉头，强忍着压下翻涌的胃部，大口吞咽碗里的东西。

仅五六十息后，凌云就把东西吃个精光，一个大汉过来伸出手与凌云一握，便将他甩到自己的背上，动作行云流水，十分默契，像是经历了许多次一般。

洞穴内的人有序的出门去。

络腮胡站在门的一侧，得意地看着这些人从他面前走过，嘴里时不时蹦出两句脏话。

凌云趴在胖子身上，经过络腮胡身边时，突然啪的一声响起，竟是一发皮鞭抽在凌云那肌肉萎缩的大腿之上。

胖子其实不胖，至少现在不胖，他身上耷拉松弛的皮肤证明，他在较短的时间内暴瘦过，本就身高九尺力大如牛的他，减重后，反而增加了几分灵敏。

络腮胡第二鞭子抽过来时，胖子凌空一抓，蒲扇般的右手将鞭子钳住，任由络腮胡如何用力也扯不动分毫。

“胖子！”凌云低声叫了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痛楚的神情。

胖子闻言突然松开了鞭子，络腮胡反倒差点摔倒。

“刁老大，不知小的们如何冲撞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们这一次！”昨晚出声提醒凌云的老者已经出门，此时回首，低下头拱手对络腮胡笑着道。

“是啊是啊，刁老大您消消火。”一个长脸瘦子也一脸掐媚道，正是昨晚摇醒胖子的人。

“直娘贼，一个死残废，没得罪我就不能抽吗，贺老头，你想造反不成？”

“不敢不敢，只要刁老大您高兴，怎么打我们都成”贺老头嘴上这么说，却把背后靠了过来，半个身子挡住了凌云。

络腮胡还想继续抽打，但看到胖子铁塔般的身躯，还有那欲喷出火来的眼神，举起的手顿时焉了下去。

“死残废，滚滚滚，现在，马上滚去丁字十七号矿洞上工，别让我再看见你。”

胖子闻言直接背着凌云往出口走去。

“慢着！他可以走，但我让你们走了吗？”刁老大慢悠悠道。

贺老头望着凌云那渗出鲜血的大腿，为难道，“刁老大，他双腿不便，还是让胖子送他一趟吧？”

“不成，误了我这的工时怎么算，还有你们这破落户，竟还有闲时跟我扯皮，不滚去上工？”

“这个，刁老大您老想啊，咱们的产出才多少，凌云的产出是多少，他独自去丁字部，耗费了这工时，得误了多少产出啊？”

“聒噪！”刁老大抬手在贺老头身上抽了一鞭，“丁字部产出干我屁事？滚去上工！”

贺老头顿时疼得直咬牙。

“贺老，胖子，马猴，你们三个赶紧去上工，我能行的。”

“丁字部下属矿洞发现血髓玉，各部必须抽调部分人手，优先开采。刁老大这是置调度司司长昨日的命令于不顾吗？”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洞口外传来。

只见一个身着十分清凉的女子，挺着婀娜的身段，款款走来，身材十分火爆，那一抹布料似乎随时撑不住，颤颤巍巍，身上散发淡淡的花香，双眼处却蒙上一段黑纱，更给她增添了一分神秘。

可此女的皮肤却隐而不见，覆盖在上面的是一层绵密的银色细毛，唯有脸蛋光洁如少女。

她一进来，就直听见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此女是…妖！凌云在心中惊异道。

但其身后随即进来的两个护卫，一男一女，一言不发，身上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急促的呼吸立马变成倒吸的凉气。

凌云想起父母教过他的，两人身上这是因杀戮过多而聚集的煞气。

凌云心中惊疑不定之时。

那刁老大忙将腰弯得如煮熟的虾公一般，不停点头，连连道：“不敢不敢，倪夫人看上小的这矿洞的人手，是抬举小的，也是他们的荣幸，您看，此人虽是腿脚不便，却是个修士，捕手堂送过来时说有凝气初期修为。”

“不错，人我带走了。”倪夫人转身出门，三人带着凌云连忙跟上。

“会操控傀儡吗？”没走几步，倪夫人突然开口。

“回倪夫人，小的会驾驶开山虎和裂石蚓。”

“很好。”倪夫人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凌云，“倒是个面如冠玉的小哥儿，可惜双腿残废，气海破碎，能有凝气初期修为已是天地造化了，去吧！”

四人如获大赦往倪夫人指的方向去了。

见倪夫人走远去挑其他人，瘦马猴突然开口，“唉，你们说那毛娘们的滋味如何，还有那声音，说起话来简直令人骨头都酥了，渍渍…”

“做你的鬼梦呢，我可听说过，丁字部可都是向下的黑坑，这一次指不定小命都能不能保住，你还有心思发春？”贺老头怒骂道。

“唉！我不发春就危险就少了吗，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花都没碰到，也叫花下死。”

凌云坐在胖子背上，望着四周的露天矿坑，这些被成为白坑，可以看得见太阳，至于他们将要去的丁字部，则是深挖向地下不见听天日的黑坑。

众多被抓来或是买来的，和他们一样被称为矿奴的人，正在卖力地干活，动作稍慢，就迎头吃到监工凌空抽来的一鞭子。

有人脚下碎渣滑动，整个人滚落到矿石渣堆下，一块桌子大小的石头砸中了他的大腿，令他动弹不得，殷红的鲜血立马染红了周围的渣石。

但没人理会他，甚至没人多看上一眼，开凿的声音很快淹没了他的哀嚎，等待他的只有流血身亡的命运。

凌云一言不发，贺老头说的他也知道，这一片属于乙字部的露天矿坑，其实要安全许多。

平时除了注意落石碎渣外，就只需要注意监工的责罚，但黑坑不同。

想到这里，凌云摸了摸大腿上的血痕，咬着牙双眼透露出强烈的恨意。

他的腰椎连同气海周围的被人毁去，所以腰部以下毫无知觉，肌肉也逐渐萎缩。这也造成了这些部位一旦受伤后，恢复时间是腰部以上部位的数倍，恢复程度也大不如后者。

也就是说，刁老大是故意抽伤他的大腿，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要调动到丁字部，而他身上又残留有一丝称之为灵力的东西，有了它，就可以操控多种开山挖矿的傀儡，使开采量大增，他这一走，刁老大的开采量就要下降。

凌云无瑕感叹命运的不公，因为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矿洞前，洞顶挂着一块油布，写着“丁字部”三个大字。

洞口两旁则是一边建了两排木屋。

“你们是倪夫人找来的吗？”一个木屋外，一男子对着正走过来的四人道。

“正是，倪夫人一安排，我们四人就立马赶过来，不敢有丝毫停顿，请大人安排我们上工吧，我们不敢误事。”

屋外男子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贺老头的态度。

几人进屋后，里面还有和外面男子一样装束的人坐在一张桌子后。

“谁会操控开采傀儡？”

“我会。”凌云回道。

“只有你一个？”

“是的大人。”

“那正好，你们一人拿一枚令牌，多的这枚拿去洞口右边找林执事要一个人，你们五人就去四十九洞干。”

“大人，不是去十七号洞吗？”马猴脱口问道

“少废话，你去或是不去。”

“去去去，我们马上就去，大人这四十九号是不是最新开凿的矿洞？”

“哼！”桌后的男子冷笑道，“没错。”

出来后众人脸色都十分阴沉与沮丧。

丁字部下属的全部是黑坑，只要堵住洞口，矿奴便无处可去。

同时这也是最危险的一处矿场，而最新开凿的矿洞，又是危险中的危险，不仅会有因岩层复杂而造成塌方，漏水，会爆炸的“燃气”等诸多危险。

更有可能惊扰到，人人谈之色变的——诡异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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