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斗争

第二天早上，徐司长所在的稽查部门忽然接到上级通知，要求开始彻查久运集团税务情况。

徐司长这才想起来，昨晚他同学那句话似有所指。

“我们接到通知，要求对久运集团财务资产状况进行评估摸底，信贷比太高了！搞不好，会引发系统性金融风险。就跟你说这些吧，注意纪律。”徐司长的同学低声说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徐司长撇撇嘴，许运松的房地产帝国坚不可摧，以前也有过系统风险排查，甚至还有高层跳出来对久运集团高杠杆扩张提出异议。

可最后怎么样呢？久运集团越来越壮大。为他保驾护航的领导干部级别越来越高。

这种大集团公司，不是一个两个领导说句话就能办的。

果然在晚上下班之前，徐司长用自己的权限登陆内网看了看，内网通报显示排查工作结束，久运集团不存在税务问题。

不过让徐司长没想到的是，关于天行的税务问题也在通报中宣布调查结束。

这则通报让徐司长来了兴趣。

能让久运的老大许运松背地里下黑手，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久运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对方的手段不仅很高，而且背景很深。

想到昨晚央行同学放水时那莫名其妙的话，徐司长拿起电话打给他的同学。

“你这是请我吃饭吗？你这是想套我的话。”

听到同学的话，徐司长笑呵呵的说道：“顺道套套你的话，我这个位置又不像你们钱老大，给不给钱人家都不敢得罪你。你不告诉我点真材实料，哪天我得罪人了，你弟妹那可就要在家守活寡了。”

“这种事哥哥我肯定能帮忙。”

“去你大爷的。”徐司长笑骂了一句，两个人约定了晚上吃饭的时间地点，又互相骂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这边刚挂了电话，那边二哥就打来电话，让徐司长跟着去开会。

体制内很多单位都把老大叫做大哥，二把手叫做二哥。

能让二把手亲自去的会，级别都不会低。

徐司长连忙整理了一下记录装备和仪容，一路小跑去二把手办公室汇合。

“各单位碰头会，薛副总主持召开的。”二把手带着秘书和徐司长，背着手向地下车库走去。

“而且还点名要求税务稽查部门的领导到场，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啊！”

听到这话，徐司长瞬间脑门冒出一层白毛汗。

他不是二哥的人，之前查天行的往来账目和各类财务账目虽然在流程上没有问题，但是之后的拖卡，真要是薛副总那个级别的领导追查问责下来，大哥二哥的替罪羊正好就是他这个税务稽查司司长。

联想到不久之前薛副总带队前往东南亚地区的访问，以及自己耳闻的天行集团在东南亚地区的各类商业活动和忽然结束的税务排查，徐司长脸色一片惨白。

会议地点就在国政院办公大楼一楼的会议室，各职能部门有的是老大到场，有的是二把手到场，还有因为各类复杂政治因素，随随便便派了个处长科长来的。

大家都了解这位副总的工作作风：雷厉风行雷霆手段，谁的面子也不给。

会议一开始便直接进入正题，国税总署税务稽查司首当其冲被第一个点名批评。

第二个被点名批评的是国家专利商标署。

第三个被点名批评的是《大京日报》，刘晓曦坐在座位上一脸忏悔的表情。

《大京日报》被批这件事，薛副总的秘书早已经私下里跟报社沟通过了。

有些事需要心照不宣，有些事需要和光同尘，有些事则需要找一个自己人狠狠骂一顿。

鞭子抽在别人脸上，总要有自己人配合着喊疼才真实。

此次会议并没有提及天行遭遇的各类问题，但是却点名批评了几个相关部门。尤其是特别批评了《大京日报》，理由是在东南亚地区的报道政治觉悟和敏感度不够高。

刘晓曦代表《大京日报》虚心接受了薛副总的批评并表示回去认真学习整改。

其它部门闻弦歌而知雅意，薛副总给大家留了面子，仅仅是点名批评一下，要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的话，可能下次就不是点名批评的事了。

晚上七点半会议结束，等薛副总带着秘书离开，各职能部门也开始散场离开国政院大楼。

点名是小，态度是大。

虽然薛副总并没有明确点名天行集团，但是这次会议只要还有一点政治头脑的人都清楚，这是薛副总在为天行集团撑腰背书。

如果今后要是再有人用这些手段对天行的话，那就不是今日这种和风细雨的形式了。

这种斗争需要掌握的，就是节奏和强度。

徐司长跟着二把手回到单位，又被叫着跟老大老二老三一起开了个会。

徐司长被批到了九点多才被放出来，带着一肚子郁闷找到自己同学，两个人找了个小酒馆，开了一瓶台子喝了起来。

“天行集团连一分钱都没从银行贷，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徐司长因为郁闷，一斤的酒量只剩了半斤。

他醉眼惺忪的低声说道：“有问题，就得查。”

“得了吧你，薛副总这次开会态度还不够明确？而且我跟你讲，我们行董事局令老大最近也被折磨得快疯了。我们行的钱丢了不少！我跟你说说，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小酒馆道对面的路边，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商务车。

车里坐着四个人，戴着监听耳机操作着电子设备，将两个人说话的实时记录完整记录下来。

“这个可以排除了。”其中一个络腮胡子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

他用手捻开剩余的名单，拍了拍打盹司机的肩膀，递给他一罐‘红牛’。

“大家再加把劲，咱们这组还剩下十三个人，做完了咱们下周就能收工了。”

商务车启动，打着转向灯徐徐驶入主干道。

“老大，这次银行出的事不小啊。这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都上了。”

一个光头将采集的声音数据信息保存好，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道：“这套监听设备进口都受限，一套黑市价三千多万。都给咱们配上了，嘿嘿。”

见大家都望向自己，络腮胡子冷冷一笑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咱们先不扯什么行规什么职业道德，就说雇主雇了咱们知道的几个高水平同行，这些设备和佣金的钱，够不够买咱们的命？”

络腮胡子抖了抖手里的名单：“黑吃黑这种事欺负欺负小动物可以，这种庞然大物，咱们还是安心赚咱们的侦探佣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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